他呆呆地看着沈翠莹朝自己跑过来，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身体往后仰得厉害，手下意识地去撑地，小腿前面被窗户硌得生疼。
沈翠莹依然在拼了命地拽他，可他的脚卡在窗户缝里，真的拔不出来。突然他觉得脚上的束缚没了，整个人被沈翠莹拽着倒在她怀里，脚底下发冷。
沈翠莹哆嗦得厉害，使劲抱着他，嘴里念叨：“汪yá-ng，你听我说，你别这么傻，你别这样。”
汪yá-ng清醒了过来，看着脚上的袜子。他的鞋呢？
沈翠莹牢牢抓着他：“你先跟我进去，有话咱当面说清楚。”
他立刻回答：“我不进去。”他又看向窗户，“你进去吧，我自己下楼。”
“不行！”沈翠莹扭头看着黑乎乎的楼道，像是在思考。“那我也不进去了，我陪你回家。”她故意用轻松的的语气问：“你把手机给我呗，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老爸。汪yá-ng脑海里的一根弦绷紧了。对，还有老爸。
沈翠莹死死搂着他，在他身上乱摸，接着说：“还有你经纪人，听说可酷了，什么时候我也挺想见见的。”
吴姐。汪yá-ng想起她大笑的模样。
沈翠莹终于找到了他的手机，引诱的语气跟他说：“你解一下锁，我给他们打电话。”
汪yá-ng一把夺过手机，发现身上出了好多汗。他回过头说：“莹姐，我没事了，你不用打电话了。”
莹姐打量着他，并不很相信的样子。“那我送你回家。”
汪yá-ng点头：“好。”
他站起来，觉得穿袜子踩在瓷砖地上，脚心还是有些凉。刚扭头看窗户，就觉得莹姐抓着他胳膊的的手又攥紧了。
他转过头对她笑：“莹姐，真没事了，谢谢你。”
到了楼下，他还没来得及再抬头看一眼，就被莹姐拽着拦下一辆出租车，二话不说把他推了进去。
他觉得没什么力气。也觉得有些丢脸，被莹姐看到了那样的一幕。
莹姐不时扭头看他。让他给手机解了锁，然后就翻找着通讯录。
他反过来握着她的手：“姐，你答应我，刚才的事情，你不能和别人说。”
莹姐有些迟疑：“可我还是不放心你。”
汪yá-ng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再那样了，但是我求你，不要把这些说给别人听。”
莹姐看了一眼出租车司机：“那你又这么想的时候怎么办？”
汪yá-ng保证：“我不会再这么想了。”见莹姐还是不相信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反复求她不要告诉别人。
吴姐在楼下等着，见到他没穿鞋，表情很是疑惑。
莹姐犹豫了一番，跟吴姐说：“他今天好像受了点刺激，情绪不大稳定，麻烦你多照顾他一下。”
吴姐有些怀疑地打量她，又看着汪yá-ng，先应了下来，架着汪yá-ng往家走。
汪yá-ng努力不给她太大重量，但身体确实绵软。他笑笑：“姐，我没事。”
吴姐回答：“你看着点路，别扎着脚。”
真的是又傻又贱。有这么多更重要的人在身边，他竟然想为了那个傻逼跳楼。不值得。
汪yá-ng叹了口气：“姐，咱都得好好走下去。”
第18章 2015年夏
汪yá-ng回过神，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盯着落地窗外的雾霾看。
包应强往前探着身体，把汪yá-ng的酒杯攥在手里，左右摇晃着看，歪了一侧嘴角：“你喜欢喝bloody mary？”
汪yá-ng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包应强像是习惯了他的无言，也看着窗外：“你来过这儿吗？”
汪yá-ng回答：“来过一次。”
包应强念叨起了国贸三期项目，说自己一个哥们儿也参与，正在塞班度假，每天在朋友圈发着香车美女。汪yá-ng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琢磨着夏天为什么也有雾霾。
包应强用两个手指头敲击着桌面，划了会儿手机，又发话：“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又约到王总，你可得给我争点气。”
汪yá-ng的思绪断了一下。他吸了口气：“房间开好了？”
“对，房卡给你一张。”包应强从包里拿了房卡出来：“招待王总，你上点心。”
汪yá-ng压下心里的不舒服，垂下视线，看到自己黑色裤子上的一小片白灰，不知道在哪里蹭上的。
包应强说：“你别给我来这套。”见汪yá-ng抬头，又说：“当初是你来找我的，没人逼你。”
这是实话。汪yá-ng喝了两口酒，心里寻思。虽然现在过得不开心，但确实是自己选的路。
吴姐见他进门，赶紧走了过来，问有没有事。
汪yá-ng看着她紧张担心的样子，笑着让她放心。“真没事。”想想又补了一句：“姐，以后你不用等我回来，都这么晚了。”
吴姐叹着气：“现在咱手上的本子挺多，也未必总要巴结包应强。”
汪yá-ng把T恤脱掉，走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注意到吴姐的表情变化，安慰道：“反正是拍古装，也看不到。”
吴姐瞪了半天眼，眨眼的瞬间有眼泪落下来。她迅速拿了面巾纸擦掉，吸了吸鼻子，郑重地看着汪yá-ng：“yá-ng，你跟姐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我？”
汪yá-ng心里一抖，回答：“没有，姐，你别担心了。”想起今天还没吃药，就走到书桌前，从药盒里翻了今天的药片出来，直接咽了下去，又觉得嗓子不舒服，拧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