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杀死变态男主 作者:顾惜文【完结】(81)

2019-04-23  作者|标签:顾惜文 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第69章 采藤

第六十九章

徐悯言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还在采集织晶藤,专心致志。

这活不是谁都能做的,织晶藤脆弱异常,轻轻磕坏一点皮,整条都不能用。它周身还依附着许多细小的剧毒组织,常人在采集时很难注意到它们,不慎被扎到还有生命危险。

秦函川在暗处观察他很久了。

魔尊大人不仅观察,他还专门在一间阁楼上开了一面新窗,坐在窗边,手边放一盏茶,远远看过去,仿佛在看风景。

他目力极好,哪怕隔远了只有小指粗细的人影,有什么神态,什么动作,他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自从徐悯言被殷雪莘要过去做了药学士之后,秦函川很少有机会见到徐悯言,更不要说可以得手了。

他似乎在刻意躲着自己。

难道这个奴隶对自己一天的行动轨迹了如指掌?

秦函川思索着,说不定是殷雪莘向这个奴隶透露了自己每天的行程,他才能每次都躲掉。

这个女人……多事。

秦函川有些不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还不能找殷雪莘就这件事单独谈谈。

不论怎么说,仅仅为了区区一个奴隶,就去和国师计较,未免显得他太可笑。

可是最荒谬的是,他的目光竟然还是被那个奴隶吸引着,像是某种戒不掉的瘾。每天哪怕能偷偷看上几眼,他心里那种诡异的空虚感都会缓和许多。

该死,他这是怎么了。一个奴隶而已,看上了就夺过来暖床啊,他贵为魔界天尊,为何还要像见不得光的流氓一样,偷偷摸摸地窥视?

他受够了这心头火焰不断熬煎的磨难,却也无可奈何。

更过分的是,他刚刚还看见素漪推着轮椅走过去,似乎和徐悯言开心地说了些什么。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

素漪是他的人……那个姓徐的奴隶到底在妄想些什么!等等,为什么宁可和素漪说话也要躲着他,他才是最该攀的高枝好吗?

谁都可以亲近徐悯言,唯独他不行。

秦函川心头又冷又气,独自饮着苦茶。半晌,他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现在徐悯言忙着采集药材,一时也走不开。他若是现在去花园里,谅那个奴隶没完成殷雪莘交待的任务,也不敢掉头就走。

这样一想,秦函川不由得笑了。他当即搁下杯子,披了外衣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叫来下人吩咐说:

“来人,把之前秋碧王贡上来的缠枝镯呈上来。”

下人们去了片刻,小心翼翼捧着珍宝匣,跪在他脚边。匣子一开,骤然间流泻出纯净的光辉,里面的锦缎上静静躺着一只色泽翡翠的缠枝镯,通体光彩盈润,熠熠生辉。

底下的人心思各异,都不知道魔尊突然要缠枝镯做什么。那日秋碧王上贡时说得清楚,只有刻骨铭心的所爱之人,才能得到这只缠枝镯做赠礼。

一旦戴上,再也摘不下来。即使是走到天涯海角,赠礼人也会对佩戴者有所感应。

尊主得到这只镯子的当天,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送给素漪,然而尊主只是吩咐下人收起来,便再没有提起过,好似已经忘了。

今天突然提起来,是要送给谁……?

秦函川拿起镯子收起来,径直出去了,一些下人想要跟上去,被他一手挥退。

主子的事不能多打听。纵是他们好奇心旺盛,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该进的不能退,该退的不能进,一切以主子的命令为准。

他无人跟随,一个人来到花园,不出所料,看见徐悯言仍在专心采藤。他收敛了气息,轻手轻脚走过去——

近了,更近了。

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来没有离徐悯言这么近过。近到他让错以为,他能嗅到徐悯言发丝上的淡香,那是殷雪莘煦华宫里常薰的一种香,浓艳如百花交萃,骨子里却透着冷冽,奇异至极。

此时此刻,他竟然有些紧张。

一张口,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道应该说“在做什么?”“你在采药?”“斓萃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太蹩脚了。

不好。好像无论他说什么,都显得他别有用心。

他几乎都能预见徐悯言惊慌地回过身来看他,带着满眼的警惕,好像受惊的鹿。

终于,秦函川说:“你今天的发饰很特别。”

麻织的绳子松松一系,看似随意却光亮齐整,没有任何碎发,浅灰的绳子衬得他的发丝乌亮,上面还坠着两个小指甲盖大小的棕色木符,上面均刻着平安二字,大概是街市上买东西的小赠品。

这声音徐悯言再熟悉不过了。一下出现在他身后,他慌得措手不及,不防手指一紧,织晶藤周身的刺一下扎破了他的指尖,倏地渗出血来。

毒素迅速侵入血r_ou_,剧痛袭来,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一阵头晕目眩,腿脚一软,往下跌去。

秦函川瞳孔骤缩,往前一搂接住了他,紧紧抱在怀里,低头看时,徐悯言的手指缓缓滴血,人已经面色惨白,眉心皱着,无意识地露出痛苦的表情。

“来人,快来人!”秦函川。

他们还没能说上话,徐悯言却先倒下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仓皇地抱着徐悯言,向煦华宫赶去。

不,你不要死,你不能死。

一股无名的恐惧争先恐后爬满他的胸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他是不是曾经也差一点也丢失过重要的事物,差一点也被这样相似的绝望淹没?

好像有无数被压抑的东西要冲破他的心头,而最初的爆发过后,如同空虚的火山,什么也没有,只有空荡荡的灼热萦绕在心头,烧得他头痛欲裂。

徐悯言被送到了熟悉的病床上,左手无力地垂下,殷雪莘责备地看了秦函川一眼,他却视若无睹,执起那只手,塞回了被子里,小心盖好,神色极尽温柔,就像一个普通男子对待深爱之人那样。

如果不是早已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撕扯,殷雪莘说不定真的会被秦函川此时的神情骗过。

“尊主闲来无事吓他做什么?织晶藤有剧毒,采集的时候万万不能分心,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本宫的斓萃会该如何是好?”殷雪莘叹气,配了副方子让他们下去煎解药去了。

秦函川皱着眉头,手掌心里握着徐悯言的手指,已经开始泛凉了。

徐悯言其实没有完全昏过去,他还有一丝神智清醒着,隐隐约约感到一个熟悉的温度靠近着他。他模模糊糊知道,那大概是他的函川来了。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平静地相处过了?他犹犹豫豫地想着,脑中乱如一团浆糊。

他贪恋这样的温度。

也许那温度无比危险,稍稍靠近就会令他身心俱焚,可明知飞蛾扑火,却还是忍不住。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极力克制不要去见函川,然而每逢听到旁人谈起函川的什么消息,他总是会格外留心。

函川又熬夜了,他怎么会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函川去巡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函川夸赞了今年的新茶,可惜不再是他煮的茶了。

纷纷扰扰的琐碎片段如同积云,无形地压上徐悯言的心头。忽然他眼梢一抖,渗出一滴泪来,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他感到有些不适,轻轻挣扎了一下。

然而那滴眼水在即将滑入发丝之际,秦函川的手指贴上他的面颊,刮去了那滴泪。

这个人……在难过什么?

秦函川取出缠枝镯,捉起徐悯言的手腕,替他了上去。镯子在徐悯言的清瘦腕上显得骨骨楞楞,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

它看上去会掉,可实际上它永远也取不下来。

徐悯言感觉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套在腕上,却好像被烫了一下。他手往回缩了缩,被秦函川握住,十指交扣,形成了一个厮守的姿态。

比起定情之信,缠枝镯更像是某种诅咒。来自深爱之人的诅咒,让他一生都只能背负着这份沉重的爱,无法逃脱,却被迫捆绑着甘之若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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