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第三次喊了“卡”，大声吼道：“陈熙你是怎么回事？你演的少爷还没山上下来的野小子有气度和风采，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简直比面试时候还差。”
被点名的某野小子：“……”
陈熙在一旁有些局促，两只手揪着衣服，慌张解释道：“不好意思林导，是我没找好状态，再来一次我肯定可以！”
林导坐在一人多高的遮阳伞下喝了口水，没有理陈熙，而是不耐烦道：“大家先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继续。”
方钦流看了看站在一旁垂着头有些沮丧的陈熙，想要上前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向不是感情细腻的人，也没有谁让他安慰过，杨千那厮每次难受没两分钟就又会和他没正经起来，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在社交上似乎有些一塌糊涂。
楚琪坐在y-in凉处低声抱怨了两句后就没再说话，扣着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笑了起来。
陈一行和罗梓欣则在一边看着剧本，谁也没理谁，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在这种闷热中更让人感觉燥得慌。
东霖看了陈熙两眼，又扭过了头盯着侧面的一棵树，过了两分钟才走到陈熙身边说了两句，尽管对方的声音已经刻意压低了，但因为实在是坐得近，方钦流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演员演戏的时候就是要把自己完全舍弃，你这幅扭捏的样子跟个小女孩儿一样，我看着都别扭，反着来就挺好的，反着来懂吗？就是像我这样。”
说着他直起身，手里做出虚拿折扇的样子夸张地走了两步，这幅样子不像家族大公子，倒像员外家的傻儿子，原本专心沮丧的陈熙开始努力克制上扬的嘴角。
东霖看了眼在旁边一直“冷眼旁观”的方钦流，脸上又挂上了讥讽的笑容：“怎么？看得这么认真，也想来学两招？知道新人要怎么当了吗？”
方钦流难得在一旁没有接话，东霖就算讨人厌，爱炒作，但刚刚唯一对陈熙施以援手的也是他，这个人倒是有些让他琢磨不透。
没得到想象中的回应的东霖脸色又臭了起来，冲导演那边喊道：“林导，开始吧，我们这边休息好了。”
还在一旁默默休息的众人：“……”
这人在圈子里名声一般，可能也不是大家说假话。
休息之后，整个剧组的效率似乎一下子提高了好几倍，两场戏顺下来居然没出什么大问题。陈熙后面的状态也好了很多，方钦流觉得和东霖那两句话有很大关系，他之前就看出来了陈熙不是一般的紧张，而他那个角色紧张起来是绝对演不出效果的。
松了一口气的陈熙在一旁有意和东霖搭了几句话，东霖却又兴趣缺缺，有一句答一句，只是让他注意保持好状态。
等到下午的戏份完全拍完，郭兴才兴冲冲从剧组那群工作人员里出来：“您演得真好。”
方钦流见这傻孩子满头大汗的，奇怪地问道：“我记得助理那边有便携式小电扇吧？你怎么热成这个样子？”
郭兴闻言脸红了，低声道：“对不起，流哥，我也是刚进公司，第一次进组，忘记带备用电池了，这荒山野岭的，估计也难买，怕没电，就没敢用。”
方钦流哭笑不得：“行了，不就这点事儿嘛，比这更热的我都经历过，你不用那么紧张，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郭兴想了想，道：“孙姐来了一通电话，说你拍完了给她打回去。”
方钦流应了声，随即拿过手机给孙苗苗回了个电话：“孙姐，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孙苗苗那边一边翻着文件，一边道：“我得到消息，明天白祁所在的剧组会到你现在在的那片地方拍戏，我建议你趁着没戏的空闲时间去看看他，做新人的，还是记着点规矩比较好，白老师的联系方式我发给你了。”
方钦流觉得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像白祁这样的演员不需要来这么偏的地方受苦的。
孙苗苗发来的联系方式里不仅有电话，还有微信，方钦流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加了微信，认真备注了自己的身份，并表现出了十二分的诚意，生怕对方不肯加。
令他惊讶的是，对方很快就同意了，并且回了个问号。
原来白影帝还是个网瘾老少年吗？
等到对方真的通过了申请，方钦流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说是经纪人的安排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敷衍没诚意呢？如果直接说明天去看他会不会很奇怪？找个什么说辞比较好呢？
他认真想了半晌，逐字逐句地打了两行字：“白老师，听说您明天要来黄岭拍戏，恰好我也在这个地方，助理忘记拿小电扇的电池了，能麻烦您多带点吗？很期待明天见到您。”
等到发出去，方钦流越读越觉得意思有点不对，怎么感觉像是为了拿电池才期待对方的呢？
但他也来不及撤回了，因为很明显白祁已经看到了，并且回复道：“……好。”
那边刚拍完一场戏的白祁看着微信消息，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儿地问自己的助理：“我好还是电池好？”
正在帮他整理发型的助理小汪不知道这位爷到底发了什么疯，诚惶诚恐道：“您好。”
“我有魅力还是电池有魅力？”
“您有魅力。”
“我能发电还是电池能发电？”
“您能发电。”
“……就知道你是敷衍我。”
助理小汪表示自己很冤枉，非常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