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情曼陀罗(出书版)BY 起雾【完结】(31)

2019-01-24  作者|标签:

「那大人制住行刑的衙役又是何意?」

「我只怕他打错了人。」徐赜微笑着松了手,斩钉截铁的开口:「放了秦轩,我替他受刑?」

墨尚书沉吟道:「徐大人,你当知晓,国律第一百九十五条有云,唯有血亲夫妇,方可替人受刑,且受刑之人刑罚加倍。」

「自然知道。」

「阁下与秦公子非亲非故,是凭什么可以替他受刑?」墨寒的询问充满了玩味。

「这……」徐赜为难了许久,终于还是狠下心来,「在下不日就会迎聚秦公子入府。」

此这一出,霎时围观者一片哗然,连秦轩都有点无语。

「不对,」眼看着紫衣人美眸一寒,拒绝之语就要脱口而出,徐赜顾不得面子,硬着头皮纠正:「是在下不日就会嫁他。」

说完,他全然不顾已然石化的众人,直接看向墨寒,「尚书大人可以下令动手。」

「这……这个,既然你二人已定了姻缘……」墨尚书咳嗽一声,抽搐着嘴角,「也确然可以替他受刑。」

他正要下令,那边被放开的秦轩早已倔强的逼了过来,「我不要他替。」

「秦公子,徐大人话已出口,他替你揽下这鞭刑,就是二十鞭。」墨寒提醒他,「你阻止不了他。」

紫衣人闻言,秀丽的长眉微挑,毫不犹豫道:「我替他。」

「那就是四十鞭。」墨寒提醒着,心下里却是暗暗的好笑,这秦公子一时冲动,就这样认下了这门亲事。

那头的秦轩却仍旧一无所觉,只是骄傲的昂起了漂亮的下巴,徐赜无奈之下,再度开口:「我替他。」

「八十鞭。」

「我替他。」

「一百六十鞭。」

「我替他。」

「三百二十鞭。」

秦轩踌躇的看了一眼徐赜,见他一脸笑意,忍不住咬牙继续:「我替……」

话未出口,徐赜早已伸手点了他的哑穴,这最后一个字便无法说出口来,秦轩不知为何,竟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墨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胡闹,只在最后关头问了声:「秦公子没意见了?」

秦轩被点了哑穴,自是说不出话来。

刑部尚书点了点头,正要下令,却见徐赜在这时竟然又伸手解开了秦轩的哑穴,不禁心下一惊。

衙役一拥而上,抓了人就要下手,秦轩想要再度开口,却听到徐赜温和的底声道:「若你真这般恨我,大可继续的往上追加,我自奉陪到底。」

秦轩一呆之后,忽然明白了过来,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徐赜自小修习硬功,先前被关在韩王府的地牢之时,行刑的狱卒几乎连铁杖都奈何他不得,更别提这寻常的普通鞭子。

世间能伤到徐赜的,大约也只有他从不离身的惊雷鞭了。

想起了这点后,秦轩下意识的摸了摸这娘亲留给他的遗物,这一摸才发现不对,系在腰间的惊雷鞭不知何时,竟已不知去向。

再看那刑部衙役握在手中的长鞭,黑色的鞭身在阳光下泛着浅浅的银光,真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惊雷鞭,定然是方才那群衙役抓住他时,顺手牵羊的从他身上取走的。

身为监刑者,墨寒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徐赜的身上,直到给黑着脸的秦轩揪住了官袍,他才略微惊讶的回过神来,「秦公子尚有何事?」

秦轩愤怒之余,却也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行窃?」

「此举乃是出于徐大人自己的意思。」墨尚书不负责任的撇得干干净净,「下官只是按律行事。」

徐赜自己的意思?

初识的场景忽然走马灯似的,一幕幕的在心中闪过。

——姓徐的笨蛋,你以为故技重施的挨几下鞭子,就能这般敷衍了事的让我回心转意原谅你,你也把我秦轩忒小瞧了一点。

紫衣人若无其事的向着前方的刑台上走了几步,「停了这鞭刑吧……」

「你不用白费心机了。」这拒绝的下半句话尚未出口,随着惊雷鞭的落下,从徐赜背上飞溅而出的向珠却已落了他的身上。

星星点点的血珠飞坠在明丽的紫衣上,宛如红梅初绽,艳丽得怵目惊心。

秦轩楞楞的站着不动,围在周围的衙役们在墨寒不动声色的示意下,也没有将他拉开的意思。

「这不过是一场戏。」他心中非常的清楚,这是徐赜和墨寒早就串通好了的布局,简陋得轻易就能识破。

看墨寒的神情便知,他们也不怕他识破。

可恨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依旧没有办法从这出戏里,这个局中,毫不留恋的抽身而去。

「凭什么我就该这样的让你敷衍?」秦轩不甘心的看着这一切,真想掉头就走,却偏偏脚底像是生了根一般,一步也挪动不了。

「并非敷衍你。」墨尚书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他的身旁,不带情绪的陈述道:「如你所见,定罪云云都是假的,国法岂容你等这般儿戏。」

「可徐大人对你的情,却是真的。」墨寒锐利的目光望了过来,「秦公子,你当真不明白吗?」

秦轩默然无语,看着衙役们搀起了受完鞭刑后,执意的凝望着他,不肯回去疗伤的男人。

徐赜的眼神依旧温和,但这温和的眼神,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胁迫。

他秦轩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胁迫。

衣袂在秋风中轻轻的扬起,紫色的身影负气的转身就走,余下无可奈何对望的两个布局人。

「徐大人,看起来,你的路还很长。」墨寒同情的拍了拍徐赜没有受伤的肩头,「记得养好伤后,把圣上罚我的三个月薪金还我。」

尾声

时序入冬,北风呼啸而来的同时,天气便也一日冷过了一日。

秦轩一早醒来后,正赶上了京城的第一场大雪。

也许是清晨的缘故,府里依旧是安安静静的,簌簌的雪声和着凛冽的风声,在整片寂静中单调的重复着。

秦轩听着听着,却突如其来的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他已经整整两个月,都没有见到徐赜过来了,诚然惊雷鞭威力巨大,所造成的伤也比普通的鞭子要严重得多。

然而以徐赜的武功造诣,伤口过了这段时日,也该多多少少的有了一点起色。

那个男人又是这般不肯轻易放弃的顽固性子,伤势一好,怎可能不闻不问的将他丢在这里,不来找他?

难道过了那么久的时日,他的伤势依旧没有起色?

还是因为惊雷鞭的威力实在太过厉害,徐赜挨了那么多下,终究还是抵受不住,就此一命归西?

想到此处,秦轩站在暖和的室内,莫名的,心口却忽然有些发冷。

「不会的,姓徐的皮厚肉粗,这点点小伤……」可他又随即想起之后墨寒叫人送回来的惊雷鞭,鞭身湿漉漉的,像从水里刚刚捞上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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