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是爱你 by 浅夏妖【完结】(4)

2019-05-04  作者|标签:浅夏妖


  “嗯,他说要跟我绝交。”大热天的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林无伤不可避免地中暑了。这会正含着一根温度计,额上敷着冰包,一脸疲惫相。
  他没空去理会严三的破脾气,这才一天工夫,心里的疲惫和担心,都快把他压垮了。
  林大小姐坐在他对面沙发,细细打量着他。
  “看够了没?够了就滚蛋吧。”这会他压根就不想见人。
  “你完了,”林大小姐笃定的贼笑,“你堕入情网了。”
  见林无伤没有反驳她,她叉腰大笑,淑女风度什么的全然无剩,“一直以为我家小心肝必定是个二楞子受,结果居然是个攻啊!哈哈哈哈哈!”
  “......”
  
作者有话要说:,虐啊虐啊...
浅浅真心心疼小然儿啊,遁走之~~~
第六章
  白天阿华去快餐店上班,他就在屋里养伤,说是养伤,其实也就收拾一下屋子,躺躺坐坐,一天也就过去了,他不敢出门,怕遇上林无伤。
  看俨然受伤,阿华坚决不让他下厨,特地不买米买菜回来,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没法自个做饭,于是每天阿华就故意在饭点借着送外卖的机会回来看看他,给他送个盒饭,陪他聊几句再回快餐店。
  日子就这样无聊和平淡的从指间划走,算算时间,也快两个月了,过一个星期就得去拆石膏,到时候,就真的要离开了。
  他想了很久,这两个月在阿华这白吃白住的,虽然他尽量帮忙打扫收拾一下当做补偿,可是快餐店的工资也不高,他依然看得出来阿华有点捉襟见肘。
  他其实没身份证,找工作人家轻易不会请他,当时若不是老成看他可怜出面保他,再加上自降了几百块工资,估计快餐店的老板也不会妥协,他不能再拖累阿华了。
  打定主意等拆完石膏就走,他不想告诉阿华,他是个好人,怕他坚持留下自己。
  这天想了很多东西,还没入夜他就累得慌,阿华得十点多才下班,他也不开灯,直接和衣躺在床上,就这么睡了过去。
  夜里他做了个梦,梦到那一晚,林无伤帮他擦身,他的手拿着热毛巾在他身上擦拭着,甚至他还教他......
  俨然吓醒过来,心跳得轰隆作响,大口大口喘着气,眼里一片散涣,等渐渐清醒了,他才意识到不对劲,真的有一只手在他身上游离来去,自己的裤子已经被褪下一半,他顺着手望过去,没有开灯的屋里压根看不到东西,只看到两只黑得发绿的眸子盯着自己,欲┃火腾升的。
  他吓得够呛,两手想推开对方,却被死死钳住,“别怕,是我......”
  尽管嗓音被**冲得嘶哑低沉,俨然还是认出这是阿华的声音,“你...你干什么?”
  “小然,我很早就喜欢你了,你早就知道了吧?你看,你都有反应,别装了。”
  俨然已经吓得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声音被截在喉咙里,阿华他,他不是喜欢女人的吗?还跟女朋友同居,他怎么会知道阿华居然抱着这样的心思。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对方悠悠一笑,听在俨然耳里惊悚万分,“那个骚货,你不知道吧,我每次跟她做┃爱,心里都想着你,想着把你压在身下**你...我知道你喜欢男人,喜欢那个林先生...你不知道吧,这两个月来,他来店里找你很多次了......”
  俨然耳朵轰隆一声,思绪崩溃得一趟糊涂。
  不要,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这样对他,为什么?
  突如其来的悲伤让俨然爆发出一股怨念,俨然挣开双手,在床上摸着,果然摸到一本字典,那是他想认多一点字,特地托阿华去买的中华词典,崭新的字典很厚,四个角都很尖锐,他抓起来就往阿华背上砸去,用尽了十二分的力气,一下又一下,直到对方动弹不得了,才摸黑着出了门。
  他心思有点混乱,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了。拖着腿跑不快,又想起差不多可以拆石膏了,下意识就往医院走去。
  医院半夜只有急诊,护士不肯帮俨然拆石膏,坚持让他明天再过来找主治医生,他就坐在急诊室门口哭,哭得撕心裂肺,哭了大半个小时,到底还是有个值班的白大褂看不过去,帮他拆了,再检查了骨头,确认无大碍了,才放他出急诊室。
  俨然抱着石膏腿,看着上面严三写的幼稚的话语,指尖往上,是自己的漫画画像,那是是林无伤画的。
  想起林无伤来,两个月的思念,几乎将他淹没了,他却不敢去找他,不敢让他看见自己狼狈万分的模样。
  白大褂问他的名字,他不说,问他主治医生是谁,他也不说,就这样抱着石膏腿,一步一步走出了医院,走出了林无伤的世界。
  看得白大褂和小护士直摇头,几乎要以为这其实是个疯子。
  也许他们没错,他真的就快疯了。
  被拐的时候,依稀记得自己应该是7岁,他从小并不聪明,记事也不多,被倒卖了几趟,家在哪里家里有谁早就忘了,那时候也不懂得找警察,这一晃眼都快12年了,再过半年,自己就该满19岁了,19岁的少年,不是应该在大学里嬉笑怒骂,谈谈小恋爱闹闹小别扭吗?为什么他要这样被人对待?
  是不是老天觉得他压根就是个错误得存在,所以老早就抛弃他了?
  
  俨然从此再也没有在这个城市出现过。
  林无伤掐着日子算,特地连前后两日的时间也算上,在医院守了三天,也不见他的人影,最后一丝希望终于湮灭。
  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几个护士在谈笑,“诶,你还别说,长得还挺帅的。”
  “再帅也不顶用啊,一个小疯子,抱着那石膏还不肯放了,话也不会说,光会哭。”
  “我远远看着,那上面写了一些东西,还画着个人儿。也许人家想留个念想呗!”
  “那破玩意儿有啥好念想的......”
  林无伤顿时像被电触到,一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他扯住从他身边经过的小护士,眼神凶狠,“他在哪??”
  “诶,你谁啊?光天化日的耍流氓呀?”
  “你们说的那个人,他在哪?”
  看着他凶神恶煞的,小护士也怕了,眼睛都红了,“我怎么知道呀,人早几天前来的,这会在哪我怎么知道,你快放开,好痛......”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林无伤只能松开手,小护士赶紧离他远远的,偷偷骂了一句,“疯子,**!”
  林无伤苦笑,也许那个小家伙,是他注定要失去的。
  
  当初严三无端端被林无伤揍了一顿,在床上躺了快半个月,于是整整跟林无伤闹了一年多的别扭,两人才和好如初,只是林无伤显而易见的沉默寡言了许多,他也有点小后悔,暗地里没少帮着找那人。
  林无伤贴告示登报寻人,啥招都试过了,偏偏俨然就是杳无音讯。
  半年前他就放弃了寻找俨然的想法,看着虽然已经渐渐恢复了以前爽朗的模样,但以前那种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小日子,似乎有点一去不复返的意思。
  今天楚炎订婚,大厅里贵客如云,四个人全都衣冠楚楚的扎一堆儿,林无伤也少见的带上一抹祝福的笑。
  严三觉得有点阴寒,狗嘴里向来吐不出象牙,“别别别,看惯了您那伤神的小样儿,您这笑我看着特不习惯。”
  徐子渊早被自家老太爷逼着剪了一头阴柔长发,看着倒是多了几分男子气概。他向来是个二愣子,难得的好日子,他大口大口灌酒,看得其他三人万分心疼,“我说你这是牛饮啊,慢点儿慢点儿,这可不是你的轩尼诗啊!两百来万的好东西,你三口两口就想搞定呀?”
  徐子渊咂舌,“也没喝出个舌灿莲花来,这就两百来万的货色,两万我还嫌贵呢。”
  严三果断鄙视他,“不怪他瞎用词儿,人家文化本来就不高。”
  逗得林无伤哈哈大笑。
  今天这席面宾主尽欢,除了好酒量的徐子渊,差不多都醉得不省人事,幸好这是在贵宾房里,要是在客厅,四人这烂泥样非得给人家戳死。
  楚炎叹了口气,“真好,哥们儿!”
  林无伤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歉意的笑笑,原本想说些什么,还是吞了回去,“恭喜你!”
  “我宁愿不要这句恭喜。”
  他不知怎么接下去,一时无话。
  散席的时候,醉鬼严三坚持自个开车,就差没在地上打滚耍赖了,看他这幅泼猴样,楚炎无奈,只好把尚算清醒的徐子渊搁人家车上,算是买个保险。
  这就一路风驰电掣开着,吓得徐子渊小心肝扑通扑通跳。
  “诶你慢点呀,你死了不打紧,要是连累到我,那可是万千美女的损失呀!”
  严三抛给他一个媚眼,“得了,就你?跟你死一块,都侮辱了爷。”
  醉驾就算了,两人居然还颇有情调打情骂俏起来,车开到闹市的时候,明显开始走曲线路径了。
  两位爷不拿自己命当命,其他车看是名贵跑车,有火也暗自吞着,尽量离得远远的,就怕倒霉催的被刮着碰着。
  徐子渊把手枕在脑袋后面,闭目养神,“你悠着点,要是撞上个把小老百姓,就算你爹是李刚也照杀。”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车前盖上被什么东西碰撞上的声音,有个模糊的影子抛了出去,严三一踩急刹,徐子渊都快把脸撞到挡风玻璃上贴着,轮胎与路面摩擦的声音,能把人的耳膜子刮破。
  堪堪停下来,后面躲避不及的车纷纷撞上来,又往前划了好大一段距离。
  严三确定徐子渊没事之后,才打开车门下车。估计有人报警了,远处警笛鸣得起劲,声音越来越近。
  徐子渊顾忌身份特地戴上墨镜才跨下车,后头车主们不停谩骂,他看到严三蹲在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面前,眉头皱得很好看,一脸酒气想掩都掩不住。
  “小乞丐?”夜里戴着墨镜有点看不清楚,他就看着那团东西胸脯还在动,身下淌着血,但也不多,估计还没断气,一股刺鼻的臭味,他明白严三为啥皱眉了,这么臭任谁都顶不住。
  严三点点头,脸色一点一点凝重起来。
  “干啥呢干啥呢,还看出瘾来了?没死就快送医院,你还真想你家老头子跟李刚似的,站出来给国家给人民弯腰儿道歉,承认自己教子无方?”徐子渊拿脚踹严三屁股,一脸不耐。
  交警终于赶到了,疏散了人群,一群追尾的车主都气势汹汹指责着那辆骚包跑车的司机,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
  严三盯了很久,脸刷一下就白了,也不管徐子渊正糟蹋他老人家的屁股,就扯着裤腿把人拽下来,“你看这,这个!”
  不带嫌恶的撇开小乞丐的手,对方怀里护着一个灰扑扑的东西,看得出来本来应该是白色的,虽然脏得不像话,却也没脏到让人看不出本来面目。
  当年俨然住院的时候,徐子渊虽然没去探过病,可一看那玩意上面画着的小人儿,那生动传神的形象,心里就明了几分,他不敢相信,脱了墨镜再研究了一遍,心里不禁冲天咆哮起来,我操,你他妈玩儿我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爬起来更新的孩纸伤不起..
文文依然很冷,好吧,让我更想虐然然了..
话说,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某浅遁走码字去了...
第七章
  
  小乞丐头发很长,大概是很久没有清理过,纠结成一块一块的,臭气熏天,身上的衣服也是黑乎乎的,没穿鞋子,十个手指脚趾都是黑中泛着暗红,看着受过不少伤。头上和腰部以下不停渗出暗红色的血,也不知伤哪了,严三想也不想就抄起他想往车上放,给交警拦下了。
  徐子渊知道事情大条了,醉驾撞人,这也就算了,这小乞丐要真是林无伤那小心肝,又刚好给他们撞了,要出了什么事,他们俩不给林无伤劈成十八块扔去喂狗,那他就不姓徐。
  他冲交警一顿咆哮,“干嘛呢干嘛呢,没看人快没气儿了?”
  交警看惯了事故现场,一幅神定气闲的模样,看了徐子渊张牙舞爪的,还乐了,“行呀大明星,你们俩谁开车的,过来吹吹。”又看了严三一眼,“得,别吹了,一看就喝高了。”
  徐子渊气急,一把把交警掀翻压在车前盖上,“你他妈找死!”
  “别跟他黏糊,快上医院吧!”严三急得要命。
  交警这才看到严三手里抱着一个,不住地滴血,终于收起玩笑的态度,一下子严肃得跟一坐堂法官似的,深深看了徐子渊一眼,才推开他,“跟我来,我开警车送你们去!”
  几百万的跑车,车门还大敞着,说丢下就丢下了,跟演偶像剧似的。
  警车鸣着笛一路通畅无阻,车里气氛异常压抑。
  交警从后视镜盯着小乞丐,又看了徐子渊和严三一眼,“难得啊,撞了人不跑,还跟医院来了。”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更难得的是你们这种纨绔子弟,居然也拿乞丐的命当命!
  可惜谁都不搭理他,两人这会的心思全在小乞丐身上,既希望这就是俨然,又怕真的是他。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最近的医院。
  俨然才给推进手术室,林无伤就赶来了,边上跟着林有爱,楚炎也喝醉了,是林有爱送他过来的。
  林无伤红着双眼,二话不说,就一人给了几拳,要不是边上人拉着,估计还想揍下去。
  “他要是怎么了,我跟你们没完!”
  严三和徐子渊不躲也不吭声,就任他发泄着。
  林有爱冷眼旁观了两年,自己这个哥哥向来没心没肺的,明明讨厌束缚讨厌接手家族生意,却为了那个突然消失的男孩,硬是利用林家的力量,把整个G城翻了个遍。
  林家两老知道儿子喜欢一个男人,差点没活活气死,却也知道儿子向来固执,认死的理儿认死的人,是怎么劝都拉不回头的,开始还跟他闹,后来闹不过,也就由着他,反正人都不见了,闹腾一阵也就过了。
  这会人居然给找到了,还给严三撞飞了,林大小姐抚额,果然,狗血连续剧都是源自于生活!她眼珠子转啊转,这还没到高┃潮呢,考虑着要不要给老太太打个电话,让人过来瞧瞧自己的男媳妇。
  徐子渊看着她溜溜转的眼神,警告地瞪了一眼,“别没事生事儿,你也不怕你家那两位受不了刺激,直接咽了气。”她才恹了下去。
  
  手术室正对着一排塑料凳儿,四个人一溜儿坐在那等着,俊男美女的,过路的医生护士病人都侧目不已,碍于头顶那片低气压,倒没人敢上去骚扰几句。
  两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灯还没熄,手术时间越长,证明病患伤得越严重,林无伤嘴角抿得死死的,深怕白大褂出来对他摆摆手,说一句尽力了。
  林大小姐紧紧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没事的。”虽然谁都知道这句话只是没啥实际意义的安慰。
  严三在看到那个石膏腿时,酒就全醒了,吓的。当初不过说错两句话,就给林无伤揍得躺了半个月,这会要是把人撞死了,得,不用林小爷动手,他直接切腹算了。
  “......你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吗?”
  话一出口就被徐子渊打断,“别说了。”他看过俨然那样儿,简直就是惨不忍睹,可林无伤没见过,他已经失去他两年了,每日每夜里他都在心里描绘他的模样,黑色的大眼睛,艳红的薄嘴唇,羞涩的笑容,柔柔的喊他,林大哥。
  “你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他......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幸好是在市中心,我开得不是很快,不知什么时候撞上他,他整个人被甩了好几米远,我过去看的时候,看见他虽然昏迷着,但还死死抱着以前小然包着的那条石膏腿儿......”
  严三难得一本正经的说话,声音也很低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慢慢说着事情经过。林有爱听着,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因为她觉得小两口这两年的波折,比狗血电视剧更他妈的狗血感人。
  林无伤却是真的哭了,他低头把脸埋在手掌里,指缝有些液体渗出来,他想起俨然以往哭泣的姿态,总是这么无声无息的,现在换了自己,原来,无声的哭泣,是因为无助因为因为彷徨因为害怕因为无可依靠,因为他的心,痛得快要停止呼吸了,再也没办法发出其他声音。
  他的俨然,这两年来,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曾听快餐店的员工说过,小然四处流浪,没有身份证没办法做长工,就做苦力打小工,洗盘子送外卖,还在工地搬过沙袋,自力更生。他一直以为他只是回到了从前,从一个城市去到另一个城市,挣两个小钱,努力养活自己,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人,过得甚至连一条流浪狗都不如。
  徐子渊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比任何话都来的真诚。
  手术灯终于都灭了,林无伤嚯的一下站起来,腿有些软,又跌坐回去。门打来了,有人推着手术床出来,白大褂也出来了,站在门口喊道,“谁是家属?”
  众人看林无伤都不敢过去,也不动,白大褂喊了几声没人应,正打算走,就见到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扑过来,吓得退了几步才站稳。
  定睛一看,白大褂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回事儿?”
  林无伤突然泛起一种近乡情怯的心情,连望都不敢往那人望一眼,就怕看到头顶盖着白布,他嘴唇还哆嗦着,问,“他还活着吗?”
  翻了大白眼,“死不了。”林无伤全身一软,白大褂又搭了一句,“不过也快了。”
  林无伤的心情跟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得他都快窒息了,一把揪起白大褂的衣领,话却说得万分温柔,“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医生大人这会深刻意识到,他要是说错一句话,脖子立马就该给人扭断了,拿眼横严三,“媳妇儿,你就这么看着他谋杀亲夫?”
  严三瞬间炸毛,上蹿下跳直嚷嚷着宝贝儿你给我弄死他弄死他。
  众人这才知道,这牛气轰轰的白大褂,就是纠缠了严三两年的**医生。
  给白大褂这么一闹,空气中浓重得快要滴出水来的悲伤就这么散了,林无伤直勾勾盯着俨然,就怕一眨眼的间隙,他又不见了。
  白大褂跟严三打完情骂完俏,才想着还有个病人躺着呢,这时也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很幸运,被车撞飞,居然只受了皮外伤,骨头和内脏都没事,主要是腰部开了个大口子,营养不良加失血过多,病人可能会持续昏迷。”顿了顿,一脸嫌弃样,“还有,病人太脏了,家属领回去洗洗,细菌滋长的话,很影响伤口痊愈的。”
  严三瞪他,“没啥事你在里面待那么久?”
  “伤口撕裂太大了,总得缝漂亮点是不?不信你看看绑带,我还给扎了个蝴蝶结。”医生大人笑得一脸自豪,气得严三想扑上去咬他。
  
  林大小姐终于见到让自家老哥山无棱天地合的梦幻小受,结果很是受打击。
  “小心肝儿,你确定,你的Only one 就是他?”传说中的“小然儿”必须是个漂亮的少年啊,有着白得透明的肌肤,嘴角带着一抹腼腆的微笑,眼睛里散发出对攻君虽然有点别扭但辐射范围又异常广阔的爱意,抬着头看攻君,那背景都得是粉红色的小泡泡才对啊!
  绝对不可能是这样脏兮兮黑乎乎的一小团,就算是非洲难民营的人看着都比他健康可爱,她看着他,对这一对就彻底无爱了,当然,这话可不可能让她亲爱的小心肝知道。
  腐女的心灵正常人一般是无法理解的,林无伤也是正常人,所以他也无法理解她的脑袋里怎么会塞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于是他果断把一堆看热闹的家伙全赶出去了,怕林有爱纠缠,还特地反锁上大门,这才坐下来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儿。
  严三描述中结成块的臭头发他没见到,不知是白大褂难以忍受那股刺鼻的臭味儿还是手术需要,俨然给剃成个大光头,额上绑着几圈白纱布,额头那块还渗出一点红。
  怎么就那么像呢,跟第一次送他到医院一样,紧紧闭着眼,睫毛时不时不安地抖动一下,一张脸原本混着泥和血,估计给护士清理过了,可还是看到一层厚厚的污垢,脸颊本来就没多少肉,现在更是深深陷进去,显得颧骨很高。
  整个人瘦得皮包骨,手指本来很纤细秀气,如今看来却有点骇人,尖尖的指尖上,指甲缝里都是污泥。
  林无伤用手指描绘他的五官,“小然......”
  他想说对不起,当初他不应该放他走,可是话到嘴边,只泻出一两声哽咽,再无其他。
  病房内都是仪器运作的声音,夹着他的哽咽,他只觉得空气都变得很厚重,从四面八方夹击而来,竟让他觉得无处可逃,整个人都快被碾碎了。
  “小然,不要再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来更了。。
不过依然很冷哈哈哈哈,自我安慰一下!
六一快乐,祝我快乐!
第八章
  
  俨然一直昏迷了半个月,林无伤就坐在他床边看了他半个月,看够了就打盆热水放在一边,仔细地慢慢地帮他擦拭身上的污垢。
  一直靠着打营养针,俨然依旧是那副皮包骨的样子,整个人却干净清爽许多。倒是他自己胡子拉渣的,眼下吊着两片乌青,人也是瘦了一大圈,哪里还有之前温雅爽朗的模样。
  正值深秋,阳光打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林无伤倦极,竟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林无伤突然觉得肩膀一阵钝痛,醒来就看到俨然拿着床边的花瓶一下一下击打着他,花枝散落在床上,瓶里的水流了一地,俨然眼里是满满的恐惧和凶狠。
  随着他的动作,扎在手上的针管虽然没被拔┃出来,血管里的血倒流出来,整条管子都是暗红色的。
  林无伤大骇,想安抚又不知如何下手,只得躲开一点,俨然见他躲开也不追,一手抱着花瓶缩在床头,另一只手死死拽着裤子,一脸戒备。
  “小然......”
  “......不...不要...过来......”太久没有说过话,他的声音嘶哑得像撕裂的锦帛,有点刺耳。
  林无伤眼里一热,几欲流泪,“小然,我是林无伤,你的林大哥啊,你冷静点,把花瓶放下,乖......”
  “林大哥......”俨然眼神有一瞬间的放空,乍然又想起什么,扔了花瓶慌里慌张四处摸索,眼神集中在某一处,一下子就跳下床,抱起那样东西,再缩在墙角,离床有点远,右手的针管被拔掉了,往下淌着血,林无伤一看,居然是那条脏兮兮的石膏腿,心霎时痛得想呕血,他想走过去,却被俨然的样子吓得停住脚步。
  “不要...摸我......”
  “走开...不要脱......”
  “...打死你...打死......”
  张牙舞爪冲着虚空挣扎了一会,他又一脸恐惧,“我...杀人......”
  说完就想夺门而逃,被林无伤一把抱住,“小然,小然,你看看我,我是林大哥!”
  俨然挣扎了片刻,直到林无伤没办法甩了他一巴掌,才停下来,愣愣看着他。
  林无伤觉得一个世纪都快过去了,俨然的眼神才聚焦到他身上,也不知道认出他来没,虚弱的身体一放松,一下就扎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缓缓拍着俨然的背,想到他刚才的样子,一股阴狠渐渐浮现在脸上,他不知道俨然到底遭遇了什么,毫无疑问的是,就是有人曾经想对他施暴。
  
  俨然哭累了直接睡过去,林无伤把他放回床上,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按铃让护士过来重新插上针管,又拖张板凳坐在床边,定定看着他。
  恰逢楚炎和严三提着吃喝进来,看着一地狼藉调侃,“哟,大战三百回合啊?”
  林无伤抬头,眼底浮着一层暴虐,倒把两人唬了一跳。
  “有人想动小然,估计他反抗的时候把人弄死了,我想知道这两年......”摸了摸胀痛的肩膀,想到俨然那几欲疯狂的样子,才继续道,“被砸死的人,全部!”
  严三是个不靠谱的,两人便盯着楚炎看,楚炎沉默了一会,才点点头走出去,又被叫住,“等等,受伤的也别放过。”
  楚炎头都不回,摆摆手就走了,不到五分钟又踱回来,林无伤挑眉,男的看到楚炎微笑,“这种小事,交给渊。”
  他不明所以,反正只要知道结果就好了,也不管他,倒是严三听罢一脸淫┃笑。
  下午徐子渊就捏着一叠薄薄的纸过来了,后面跟着个大大的拖油瓶,还是个大盖帽儿。
  大盖帽摘下帽子对林无伤摊手,“有档的一大堆,砸死砸伤的倒挺少。”
  说是这么说,翻起来大概也有一百来张。
  林无伤怕俨然看到生人又暴走,清场后就拉过板凳坐在一边专心看着那些资料,凭感觉筛选掉一些不靠谱的,等俨然醒来的时候,手里只剩下十几张了。
  也许是还认得他,也许只是单纯的第一眼印象,就像刚破壳的小鸟会把第一眼见到的生物当成自己父母一样亲热,俨然这次眼里虽然还带着一丝恐惧,但并不排斥他,反而隐隐带着一丝依赖。
  他太久没进食了,林无伤把温度恰好的粥水慢慢喂进他嘴里,等他喝完了小半碗粥水,才停下。
  
  俨然抱着膝盖缩在床角,怔怔望着他。
  “小然...你还记得我吗?”
  “......”
  无声叹了一口气,林无伤也不期望能得到他的回复,转头将那叠纸拿过来,放在俨然面前。
  他依旧不动,看着他嘴唇干燥脱皮,林无伤只得拎着暖水和去开水房倒水,一出门就遇到严三,其他人都散了,严三靠着墙上,望着他,眼神很悲伤。
  “你就真的这么爱他?”爱到不惜一切,抛家弃他。
  严三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多么狗血,只是觉得很伤心,真他妈的伤透了心,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把俨然撞死算了,完了花点小钱扔哪火葬场一烧,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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