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 作者:陆离流离(上)【完结】(68)

2019-05-10  作者|标签:陆离流离 强强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商衾寒这时候就要走?”晋枢机揣摩着他的用意。
  “带他的小师弟去于家负荆请罪。”商承弼合上了奏表。
  “哼!有他撑腰,兴师问罪就好,还谈什么负荆请罪。”晋枢机盘算着,“只是,他这一做姿态,于家未免要给他几分薄面,我本欲看他们鹬蚌相争,如今,恐怕不能了。”
  商承弼扫了他一眼,“你做事从来不过脑子,于家那小窝囊废是你以摄魂术控制景衫薄心神才被废的,如今王叔一去将军府,第一件事定是押着景衫薄请罪,第二件嘛,便是一起骂你了。”
  晋枢机伸了个懒腰,“骂就骂吧,我被人骂得还少吗?”
  商承弼却摇了摇头,“他们定是要一起对付你的,这次回去,你乖乖待在朕身边,一步也不许离开。”
  “那不成了坐牢吗?”晋枢机不服道。
  “你本来就是坐牢,难道今天才知道。”商承弼的命令从来不容置疑。
  “好,我若是坐牢,你便削了我的爵、封了我的府,穿了我的琵琶骨挂起来吧。”晋枢机偏过了头。
  商承弼的手真的滑过他琵琶骨,晋枢机身子一颤,商承弼笑了,“有时候真宁愿你什么也不会,每日只能乖乖陪在我身边。你若不这么强,朕也少花些心思了。”
  晋枢机低下头,目中却突现哀戚之色,商承弼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拍着他脊背,“是我失言了,我最爱的还是你意气风发,站在我身边,笑得明艳却不娇媚的样子。”
  晋枢机轻轻吻了吻他胸口,“你不必故意说这些话给我听,我是什么样的命,其实,自己早都知道了。”
  商承弼顺手端过药碗来,“药都凉了,快些喝了吧。”
  晋枢机由着他喂了一口,半颦了俊眉,“再苦的药我都咽得下,却最讨厌这种酸唧唧的。”
  “是吗?朕尝尝。”商承弼居然真的舀了一小勺去尝,“是有些酸了,但却是酸中带甘,也不算难吃的,再试试。”他究竟是万乘之尊,做到这个地步,又亲自端药喂水,连晋枢机也不能再拧着,便只就着他手将那碗药喝了。
  “早些回去吧。”晋枢机躺在了他胸口,“其实我喜欢这地方,我们这样躺着,比宫里畅快多了。可是,已出来这么久了。”
  “朕和楚衣轻商量过了,再停三日,待他配好了另一味药就走。”商承弼思忖片刻,“更何况,朕也不愿意这么早就碰到靖边王。”
  “一切由你做主吧。”楚衣轻给的这位药吃了之后甚是渴睡,如今还不到巳时,便枕着商承弼手臂睡着了。
  商承弼望着他睡颜,轻轻替他将贴在鬓边的散发顺整齐,若是让重华知道他的摄魂术被药力压制,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睡得这般香甜了。他轻轻吻了吻晋枢机额头,重华,朕定会护你一生。
  “我来辞行。”商衾寒敲开了楚衣轻的房门,将一幅卷轴放在桌上,楚衣轻只是静静坐在茶龛前,暖火静静地烧着,大概是眼前烹茶的人太平和,连火苗都不会有扑簌簌的爆破声。
  楚衣轻自斟了一杯茶,却不曾让商衾寒,商衾寒跪在他身侧,替他涮洗茶杯。沙漏浅浅地泄出数不尽的光y-in,那些爱恨纠缠都散在茶雾里,谁也不愿提及。
  “我这次回来,好像还未曾和你好好说过话。”商衾寒先开口。每次总是他先开口,楚衣轻只是听着,或者,这么哑着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说话可以被当作不会说,而不是不想说。
  商衾寒似乎习惯了他的没有回应,他的眼睛望着他持着茶盏的手,“你还好吗?”
  楚衣轻点了点头。
  “我这次回来,会带小夜回大漠去。”他的话说得很慢,只是等说完了都没有问出那一句,“你是不是和我们一起走。”
  “小夜的x_ing子太急,正该去好好磨一磨。”楚衣轻比手势给他。十二年光y-in,有整整三年都是朝夕相伴,他们之间本来不需要手势。
  “风行很惦念你,说学成武艺才敢来见你。”商衾寒听得出,水已沸起来了。
  楚衣轻存了火,略点了点头,商衾寒自己斟了一杯茶,“你煮的茶还是这么香。”
  “风行年纪还小,叮嘱他注意身体,凡事过犹不及。”楚衣轻只是打手势。
  “风行很懂事,他很敬重你。”商衾寒望着他。
  “风行要学的太多,不要叫小夜总是找他玩。”楚衣轻只是不接他的话。
  “小夜也该管管了,他的武功越练越差,如今没了潭影,更该专心。”商衾寒随口接了一句。
  楚衣轻不再说话。
  商衾寒知道他是在怨自己辜负了师父的苦心,只是,这件事上,他不必对情人解释。
  楚衣轻收了茶具,“我会把小夜需要用到的药都整理好叫人送过去。他太依赖潭影,刀法入门虽快,也要循序渐进才好,他的x_ing子急,不要由着他。”
  “我知道了。你累了吧,我拿经书来念给你听。”朝夕相对的三年,他总是会替他读经,他便替他烹茶。
  “不必了,多谢。”他拒绝地太温文有礼,可这种有礼本不应该属于他们。
  “昭列。”商衾寒叫了他一声。
  楚衣轻偏过头,他的幕离已蒙上了一层雾气。
  “你现在对着我,也要戴着这东西吗?”商衾寒道。
  “大师兄有什么吩咐?”楚衣轻蘸了一点茶,在桌上缓缓写。
  “给小夜看一眼你的脸。”商衾寒望着他,“我会带他离开三年,我不希望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他想到这件事就难过。”
  “是命令吗?”楚衣轻写。
  “昭列。你不是晋枢机,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商衾寒握住他的手。
  楚衣轻抽回了手,比划道,“小夜会长大,长大了,他就会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不想做、不想被别人强迫做的事。”他的手势很慢,“我希望他变成一个大人,而不是一把刀。”
  “你一向知道,我不愿意让他受委屈。”商衾寒又握住他,“算是我求你,我从来没有求过你,哪怕是两年前,你留书出走,我也没有求过你回来。我一直知道,你不喜欢被人强迫,可是,小夜是我们的弟弟。”
  楚衣轻摇了摇头。
  “如果是命令呢?”商衾寒问。
  “你可以带他来,我会告诉小夜,你命令我让我允许他看我的脸。”楚衣轻比划地快极了。
  “你明知道这样小夜会更难过!”商衾寒看他。
  “没有人可以一辈子不难过,你为什么总想决定别人的人生。也许小夜喜欢仗剑江湖,是因为他要当一个大侠而不是逍遥人间,也许小夜喜欢潭影不止是因为依赖,而是潭影让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甚至小夜想看我的脸,也只是一时好奇,只是因为小孩子x_ing子和重华争宠而不是非要如此不可——”
  商承弼打断了他的手势,“为什么晋枢机能看,小夜不行?晋枢机认识你一个月就可以,小夜求了你十年都不行!”
  “我希望重华相信我。”楚衣轻对他写。
  “晋枢机早已不会再信任何人。”商衾寒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这次一走,只怕有三年都不会回来,列,你自己保重。”
  商衾寒替他关上了门,关得很紧,连茶香都不会再透出来。
  楚衣轻打开了桌上的卷轴,画上的人,依然是自己。他能想得到,他是如何在繁忙的军务里想象着自己跪坐在茶龛前的样子,丹青难写是精神,可他画的,分明是自己的精神。楚衣轻合上了卷轴,打开画阁时,刺目的却是另外二十三幅,原来,自己真的已走了两年。他每月画一张,如今已是第二十四张了。
  楚衣轻关上了画阁,望着紧闭的窗,一笔一笔地划,一路顺风。
  作者有话要说:即将大虐,算是商小攻和晋小受虐前的温馨吧~
  叹~


第60章 五十八、余波
  景夜照握住了师兄的手,他的另一只手握着鸣鸿刀,商衾寒曾经说过,他这种死死依赖着的x_ing子是不行的,可终究舍不得将这些依赖从他手里掏出来,因为自己也是他依赖的一部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是比潭影剑更深的信任和依赖,“大师兄,我怕。”
  他八岁从伍,十五岁统帅三军,血海生涯,看不尽的生死和杀戮,他的心早已冷得像冬天廊柱上敲不下来的冰碴子,硬得像驼队里添了松香一口会嘣断牙的干粮,可惟有景衫薄,是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惟有面对景衫薄,他才可以放纵被理智压得太久太过分的优容,景衫薄的一句话,像是连他的心也扯碎了,小夜是多坚强的,四岁的时候,面对生死也没有哭,或者说,小夜不在他面前,从来不哭,也不肯示弱,他飞扬的就像他眼上的血燕子,自由、轻狂、骄傲,“有师兄在。”
  景衫薄摇头,“我现在才懂得三师兄说的话,原来,做错一件事,真的就再也不能原谅自己。他也有父母,他的父母会多难过。就像小夜不敢想,如果小夜死了,大师兄会多难过。”
  商衾寒将他拥在怀里,只是轻声问一句,“冷吗?”
  景衫薄两只手握住他的小臂,鸣鸿刀搁在熟牛皮的座椅上,商衾寒想,只有在自己面前,他才会暂时放下他的剑,“想潭影了吗?”
  景衫薄靠在他手臂上,“不敢想。”
  商衾寒握着拳,“大师兄向你保证,一定将潭影替你取回来!”
  “是我不对,师父罚我——啊!”商衾寒没有让他说完这句话,只是狠狠拍了他一巴掌,他扬起手,“你不对,哪怕压在腿上把屁股打烂,我不许任何人夺走你珍视的东西。”
  景衫薄被吓住了,那个人是师父啊。
  商衾寒没有再说话,替他裹上一件薄薄的披风,“睡一会儿吧,下午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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