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之后 作者:冰纨(下)【完结】(66)

2019-05-11  作者|标签:冰纨


南宫珏蹙着眉毛,着实有些搞不懂她们的意思,只是身周全被女孩子围着,他也不能强硬地伸手推开她们,只喃喃嘀咕道:“我不要靖书受苦。”
“哎呀呀,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心心念念只为着自己男人好呢!”
“我们却是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
“话虽如此,问题可一个都不能少。你们快想,若是害羞,就叫小兰去问,看他怎么回答!”
小兰才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听说委托自己如此重任,开心得拍手叫嚷。南宫珏便在这叽叽喳喳的闹嚷声中又半是被强半是妥协地退回绣床上坐着,呆等着她们对谷靖书的刁难。
但谷靖书已在门外,刚才亲耳听到他的声音,此刻他内息运转,耳力敏锐,就连谷靖书的呼吸也能清清楚楚地捕捉到,那心里顿时不烦躁了,反有些期待谷靖书的回答,看他如何应对。一想到谷靖书可能会因为进不了门见不着自己而心急如焚,又或是被这些女孩们的问题难得面红耳赤,竟莫名地心情愉悦了起来。
原来这样做也不是不可理喻,其实挺有趣的。
少年想着,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捉弄谷靖书,原本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乐趣。而他,向来都沈得住气。
反正谷靖书就在门外,总是逃不出他的手心的,不是么?
谷靖书立在院中,院里人声喧闹,杂以四散的鞭炮硝烟,弥满喜庆气氛。他受这热烈氛围的影响,也不免面热心悸,哪知道房中的少年反而一点也不着急了,只余他一个在为怎样才能顺利将他娶回家而头痛。

第204章
屋里女孩子们嘀嘀咕咕了一阵,终于是派出那十来岁的小丫头,隔着门板伶牙俐齿地问谷靖书问题。第一个问题却是简单,道:“谷叔叔,你说你来娶亲,那你为什么要娶她?”
周围那许多人在,其实都在等着他的回答,自然也早就准备好了要起哄笑闹,谷靖书却顾不得这些。他在南宫家人的鄙夷中,在谷云起甘为霖的斥责下也未曾退后半步,此刻这些看热闹且并无恶意的村人又算得什么阻碍。
他神色不变,坦然答道:“因为我喜欢他。”院里青壮男子俱都长长地“哦”了一声,嬉笑不停。谷靖书脸皮到底还是撑不住有些发烫,便只将一双眼瞧着紧闭的房门,不去理会。
里面叽叽咕咕几声,立即又出来了问题:“如果喜欢谁就可以随意嫁娶,那谷叔叔你不是早就‘被嫁’给好多人了?”
这话实是妙趣横生,谷靖书一呆,道:“那、那当然不是,只有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所谓两情相悦,才能琴瑟和谐。”
“哼,你怎么知道人家就喜欢你?”
这问题倒有些子非鱼的意味,但谷靖书与南宫珏间经历了种种事态,炽烈缠绵的情话早不知说了几千几万遍,这一点自是无可置疑。只是要向这群局外之人解释却殊为不易,谷靖书略一沉吟,笑道:“众位若有疑惑,何不问问小珏,看他怎么回答?”
南宫珏此刻就坐在屋内,他又不是鱼,自然可以表露心迹。只是不等南宫珏反应,另一个姑娘已口快地抢白道:“问她做什么,现在是问你。你怎么证明你在喜欢她的同时,她也喜欢你?”
谷靖书道:“他千里迢迢与我回乡,毫不嫌弃我家境贫寒,更亲口对我说过,他喜欢我,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他所回想到的,乃是少年因情动而失去所有力量的热烈告白,他复述得语气平稳,但眼角眉梢,不自觉地便带上了许多甜蜜温柔的颜色。这落在旁观人眼里,自然又是一顿哄笑。
“空口无凭,你怎么说都可以。可有什么证据?”
谷靖书无奈道:“我有证人……”
“证人有说谎的可能,不足信。”
明明只要南宫珏与谷靖书两下对质就能弄清楚的事,她们却偏要这般刁难谷靖书,着实叫人头痛。看这样子,即使谷靖书拿出什么定情信物的,也会被说是骗人。谷靖书叹道:“他为什么要说谎?他若是不愿意嫁我,说不喜欢就成了;若是说喜欢,还有什么不嫁给我的理由么?”
谷靖书又不是笨蛋,这漏洞一给他抓住,里头的姑娘不禁哑口无言,正要找其他理由,南宫珏终于忍不住了,道:“靖书,你答应我的事,一定不会反悔么?”
谷靖书等了半天,见他总算说话,不由大喜过望,道:“那是自然,我答应小珏的事,绝不反悔。”
南宫珏道:“好,我要你这句话就够了。开门吧。”
他x_ing子爽直,不喜拐弯抹角,听那些女孩戏弄了谷靖书半天,谷靖书在众人哄笑声中始终坚定不移。他本来就想见谷靖书,刚才存着些要看谷靖书焦急的心思,谷靖书却稳如泰山,他非但没有觉得失望,反而从中感到,尽管一墙之隔,但他与谷靖书的心意相通,相互信任之情,早已超过了普通人的程度,完全没必要以这些方式来证明了,因此主动出声,结束了这场盘问。
他又自己站起来走向门口,虽被盖头遮着眼睛,脚下却丝毫不乱,女孩子们见他松口,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也只有笑叹着给他打开门,又叫他不得跨出门槛,招呼谷靖书来门口背他。
本来这姑娘出门,应由娘家兄弟背负出门。然而南宫珏本来只是寄身别人家中,在此地无亲无故,也只有叫谷靖书来背他了。
南宫珏透过盖头的红影瞧见谷靖书笑吟吟地走过来,在自己面前旋身蹲下,要自己趴到他背上去。这些俗礼原不在他的眼中,他要谷靖书抱他背他,花样比这更多。然而此刻再众目睽睽之下,欢声笑语之中,他的靖书不避嫌疑,要背他上轿,他忽然便有些感动与开心,顺从地俯下身,伸出双手搂住他脖子,脸儿隔着红绸贴紧谷靖书的头发,一语不发,其实眉眼弯弯,早笑容满面,安心得闭上双眼几要睡去。
谷靖书感到他压下来,心里也是一笑,反手托住他双腿,将他背起来走向院外停放着的花轿。南宫珏紧贴着他的耳朵,悄声道:“靖书,这样便好了么?”
此时院外又燃起鞭炮,吹打起来。谷靖书趁着这嘈闹道:“回去我家还要拜堂,进洞房,行合卺之礼。大约要到半夜,我们才能好好在一起。”
南宫珏嘟嘴道:“怎么这么麻烦。”
谷靖书道:“忍耐些,半夜以后,我们便能真的一直在一起了!”
说话间已到了轿边,有人掀起轿帘,他将少年在轿中放下,趁着轿中狭小昏暗亲了少年一口,轻笑道:“还好是我来背,若是旁人,不免要疑惑你这新娘子怎地这般沉重,又胸膛铁硬。”
南宫珏被他这般安抚,三天来的相思总算有所慰藉,心满意足地在他颈上蹭了蹭,乖乖地坐好了不动。谷靖书从轿中退出来,瞧着这顶花轿,想到少年终于要被自己以如此郑重礼节迎娶回家,心里也顿时舒畅无比。他转身抓着马鞍翻身上马,意气风发地挥手喝道:“出发!”
唢呐锣鼓再次响起,长长的迎亲队伍跟在谷靖书的身后,如同一条朱红色的长龙,穿梭在这普通的村庄里,四处播撒着欢乐的种子,令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一派喜庆之中。

第205章
谷靖书的家并不大,仅是三间土坯茅Cao房,加上年代久远,他之前又好几个月不回家,其实是有些不堪看的。但毕竟时逢大喜,这三天来拾掇齐整,家具物什擦得溜光,新换的雪白窗纸贴上大红喜字,在院中摆开流水席,那场面也并不寒碜。
他无父无母,小时候寄居如今给他主持婚礼的祖爷爷家,长到六七岁时,祖爷爷年纪毕竟太大,他也明白了身世事理,便自己主动搬回父母留下的老宅,靠着父母──现在想来应该是甘为霖──留下的些许银钱,过得比普通村人要轻松些,是以还能在农活之余读书。乡人纯朴,见他孤苦伶仃,不单无人欺凌,而且时时帮衬。他渐渐长大,人品相貌又是格外的不俗,更对他寄予厚望,以为他父亲命不好,这出人头地的大事当着落在他头上了。
他此次回来,携回的钱物不少,且带回来这样一个俊秀可人的媳妇,真有些衣锦荣归的意味。乡人们还愿意像从前一样帮忙,那采买货物、置办彩礼、cao办酒席,凭他一人怎可能做完,其实大半都是乡亲们自发起来,由有经验的伯伯牵头,其余人等各领事务,分头行事,两天时间便准备齐全。头一天晚上挖起数个大灶,埋好铁锅炖r_ou_汤蒸排骨煎炸各色酥r_ou_面果儿。那桌凳碗碟自也是东家凑西家拼的,从谷靖书家院子直摆到路边。
如今迎送亲队伍来到,观礼的亲朋好友俱已到齐,谷靖书从轿中接出南宫珏,以一条大红绸带牵着他走进堂屋,这便要拜堂了。
赞礼的也是村中叔伯,见吉时已到,新人就位,三声礼赞唱毕,便叫送入洞房。余人入席就坐,推杯问盏起来。
本来这成亲礼节甚多,但一来乡村小户人家,没太多讲究;二来谷靖书家只余他一人,不得不简化许多礼节以便他能抽出时间出外去招呼客人。那洞房里匆匆撒过帐,让一个五岁半的小男孩滚过床,谷靖书连盖头也来不及揭,更别说与南宫珏说什么话,便被叫出去陪客人喝酒了。
南宫珏独自坐在床上,外面闹哄哄的,欢声笑语,杯盘叮当,更衬得他一人独处甚为凄凉。好在他早知道要等谷靖书很长时间,又不真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自己干坐着没意思,便索x_ing盘腿捏了法诀练起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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