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别水去 作者:猖袭【完结】(8)

2019-05-12  作者|标签:猖袭 强强 三教九流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下一拳接踵而至。谈更值得以短剑护身,频频抵挡闪避,心中大骇,没想到百里酩酊只剩下一只手也这么威力不穷。
  梅下澈却冷眼旁观,抱着手居高面下,目光死死地钉在仓促应战的谈更身上。
  而谈更惊讶的发现,百里酩酊那只被废掉的手臂,断裂处在凭空长出些灰黑色的东西来,很快将鲜血淋漓的残r_ou_接合在一起。
  那灰黑色的东西是什么谈更不想知道,只知道百里酩酊的另一只手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那只手已经在微微抖动了。连屋顶上的梅下澈眼里也流露出一丝惊疑。
  谈更见状暗叹一口气,将八成内力灌注到短剑里,手腕翻转握住了剑刃,用力往百里酩酊那只断手上一拍,剑身顿时碎裂开来。百里酩酊急忙护住,而谈更借助这一拍的作用力,使出十二成的轻功跃到四丈之外,闪身躲到一座茅房的墙后边,从怀里掏出一捆绳状物,迅速解开来。
  凌厉的拳风逼近时,谈更眼里忽然精芒暴涨,将手中的绳子往后一甩,无比精准地击向了百里酩酊的头部。随后谈更身轻如燕地跃上了茅屋顶,正好对上了百里酩酊惊疑的双眸。
  谈更右手握着银制的一个实心细柱,柱头连着一根细长约十尺的铁索,铁索末端拴着一个精铁制成的一柄锋利无比的镖头,闪着粼粼冷光。
  百里酩酊一愣,随即僵硬地大笑出来:“怎的这么看得起老朽,还要两位名声赫赫的后生一齐来讨教?”
  原来谈更手里是他的独门兵器名曰“破风镖”,在天下兵器榜中排行第五。一般人一看以为是绳镖,其实被谈更的师傅改造过,在手握的一端加了一个银柄,一般的绳索换成了细铁链,如此既可以当鞭一般使,也可以当绳镖用。
  梅下澈忽然微笑道:“吾说怎么看不出谈兄用的是什么兵器呢,原来是不寻常的。”
  谈更目光炯炯地盯着百里酩酊,沉声道:“我先随梅关主破了这位前辈更不寻常的功法,再与关主细细解释。”
  两人看向百里酩酊的手——已然被灰黑色的细鳞片覆盖了,并且挥洒自如,而且整个人焕然一新,一头斑白的头发无风自动,原本有些佝偻的身躯完全挺直了,平常人都看得出来,百里酩酊功力暴涨了几倍。
  三位闻名武林的高手在月夜交战,目睹的人却只有荒村里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老人家——还是因为被吓醒腿脚不便逃不了的老人家。
  人们只知道“百里酩酊“这个绰号”,真名却不详,武功路数不明;而提起“破风镖”谁都认识,但却不知其名;唯有梅下澈是绰号、兵器、真名都脍炙人口的。这一战明暗交织,在不断地厮杀过招间,高手真正隐匿的包括实力的一切才会彼此不断知晓。
  百里酩酊暴喝一声,身形如豹,朝前方扑来,双拳虎虎生风,携带无尽炽烈的内力屈肱聚集,齐齐挥向梅下澈命门。梅下澈“倏”地撑开炎亭飞速转起,伞边缘的锯齿携夹着y-in风往百里酩酊的双臂割去,百里酩酊急换手势,高高举起往炎亭的伞面劈来。只听“铮”的一声,两股内力碰撞在一起,顿时光华暴涨。两人淹没在刺目的白光里瞬间打了好几回合。
  在稍远处的谈更欺身上前,抡起胳膊一挥,往十尺长的铁索灌注九分内力,呼啸着往百里酩酊脖子挥去,带起割破空气的尖利声音,锋利的镖头直指那人大动脉。
  梅下澈很默契地翻身避过,百里酩酊弯腰附身一躲,镖头擦着他后颈而过。谈更见一击不中,脸上竟露出一丝坏笑来。
  百里酩酊躲过这要命的一镖,却见那偏离目标的镖头轻巧地点在他右前方,忽然在瞬间调转方向,直取百里酩酊面门!百里酩酊未曾预料,本能地往后一闪,终究是迟了一步,镖头已然闪电般穿透了他的额头。若再迟一瞬,镖头就是从他鼻梁穿入,后脑勺穿出了。
  百里酩酊剧痛下狂吼着,梅下澈早已上前将炎亭c-h-a到屋顶,猛地往前一掀,瓦片铺天盖地浪潮般涌向百里酩酊。此时他眼前一片猩红,只得速速往后退去,双拳急速出击打碎瓦片。而梅下澈踩着瓦浪尖顺势而来,在半空双手紧握炎亭,聚力往百里酩酊一投,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整见屋子终于受不住这百般折腾,轰然倒塌。
  谈更将破风镖抽回,默然看着倒塌的房屋,心想江湖上梅下澈能摧毁城墙的传言的确很有可信度。
  烟尘逐渐散去。
  梅下澈和谈更一齐向那断壁残垣里张望,只见红伞从百里酩酊的肋骨穿入,腰间穿出,把他牢牢钉在了地面上。他手臂上的灰黑色鳞片化作飞灰,附近的砖瓦都被染红了,不知死了没有。
  梅下澈忽然道:“吾赢了。”
  谈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梅关主战胜了一代宗师百里酩酊。”
  梅下澈无奈地看了一眼谈更,道:“不,吾赢了你。”
  谈更:“啊?我们不是合力击败对手的吗?”
  梅下澈走上前去将炎亭从百里酩酊身体里抽了出来,抖了抖上面大片血迹,道:“你的破风镖和吾之炎亭都给这人穿了个洞,但吾穿的洞比你大。”
  谈更:“......”他什么时候在跟梅大关主比试杀人啊?而且......洞大不大关胜败什么事?
  于是在谈更的百思不得其解中,梅下澈非常有礼地赔偿了当地村民大把大把的银子,还不停地道歉,说给大家添麻烦了见谅云云,与刚刚那个厮杀的梅下澈大相庭径。
  终于打发所有村民回去睡觉后,梅下澈走到谈更身边道:“将那人尸体抬走吧,免得吓死百姓们。”
  谈更:“不必了。”
  两人一齐向倒塌的屋子看去,只见里面一大滩血迹,人却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武打场面......好像还写得有点暴力了......见谅^_^
  (忽然跪下):各位可爱智慧的看官们赏小人点光吧......


第10章 相依
  谈更:“梅关主追不追?”百里酩酊受了重伤,硬是提起真气逃命定会血流如注,只要沿着血迹,不出片刻就能追上。
  梅下澈摇摇头:“也没几天活了,让他自生自灭罢。”
  于是两人将倒塌房屋里被百里酩酊劫走的银票铜钱打包好。谈更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手的尘土血腥,心中不禁暗叹一番。
  原来六岁被谈家赶出门时,谈更一人在城里跟流浪儿混饭吃了足足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原本是小小公子哥儿的他肩上负上了“明天怎么活下去”的大山。甚至在被孩子头儿踢断了好几根肋骨,他也会死死地护住半张烧饼。最后吞下去的却是热气腾腾s-hi润绵软的烧饼——被自己的血沾s-hi的。
  后来一路流浪到了城郊,谈更遇上了一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这貌似黄土掩到脖子上的老不死用一碗阳春面收买了他,原因是“天生强健,骨骼精奇,可以在半夜睡破庙时挡挡恶狗”。于是在饥一顿饱一顿的风餐露宿中,谈更随老头游遍大好山川,钟灵毓秀之地,老头来兴致时隔三差五地教谈更几招防身术。
  谈更此时已算是能温饱了。可他继续赖在老头身边,是由于他发现老头教的招数可以将那些凶神恶煞的小混混打个七荤八素,可真是威风无比,便起了练武的念头。
  正巧老头带他游历到了一间隐没在江南小桥流水人家中的兵器铺,见他有意习武,便破天荒地忍痛砸金买下了一具绳镖,谈更十六岁时,几乎江湖上一般的练武人已经无法匹敌。
  老头十年间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到谈更呼啦呼啦往上窜的身高,在他十六岁生日那天,还像儿时一样胡乱揉散谈更的头发,少有地语重心长道:“为师养你养了这么多年,除了给你吃饱穿暖,教你些傍身功夫也没教你什么了。只不过以后的路为师不能伴你走,为师便最后教你一句江湖经罢。”
  老头偏着头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像样的话来:“莫让兵器沾太多死人的血。活人也不好。总之,少伤人。”
  第二天一早,老头便杳无消息了。谈更自然是悲伤,但却将这句没什么押韵深奥的话记在了心里。
  今夜,他用“破风镖”刺穿了百里酩酊的额头。谈更出神地想着,那不知在何处的恩师看了这一般作为,会不会失望?
  但谈更又想起年幼时雨夜里,惊雷滚滚,他忍不住往老头怀里扎,老头却不耐地推开他拎着领子丢一边:“我只管你吃饭,你莫让狗惊扰了我睡觉就行,别的事找你土地公公去。”
  可十年的陪伴情谊,怎么可能只是给饭吃这么简单?
  谈更心里回想着当年的事,面上一片黯然。不知老头现在还在不在烦夜里抢食的流浪狗,或是已经命归西天?
  梅下澈自然是看到了谈更的神色,却也没打算询问,只是道:“附近山林有一条小河,不如先去净净手。”
  谈更一哆嗦,才惊觉自己走了神,匆忙之下应道:“好。”
  两人在河边把铜钱上的灰尘血迹洗净擦干。此战过后,天色已然微微亮起。混沌一片的夜空缀着昏暗的半月。河面尚映着微光。谈更将手浸在寒凉的河水里搓洗,望着潺潺流动的河水,挨过子夜又受了内伤的他有些疲累,眼睛定定地看着一点粼粼的光发呆。
  梅下澈正玩x_ing大发地淘着水,却听旁边“扑通”一声,谈更整个人栽进了河里。
  梅下澈一手将谈更拉起来,只见他那一身外袍连同里衣内外s-hi了个透,长发一绺一绺地贴在面颊上。正赶上北方的倒春寒,风一吹,谈更立刻打了个颤。
  梅下澈没穿外袍没法换给谈更穿上,又见他受了百里酩酊一拳的内伤无法用内力蒸干衣服,于是将他拉到跟前坐下,以手掌抵于谈更后背,顿时一股暖流缓缓地蔓延到谈更的四肢百骸。
  谈更很快不颤抖了,正要舒一口气,却听梅下澈道:“你是黄花大闺女么?交个手就被打傻了么?河里有什么稀世珍宝要你下水去捞啊?”
  谈更此时浑身无力,受了伤的肩头一阵一阵抽搐的疼,嘴上却不愿服输:“如果我是大闺女,被百里酩酊那么来一下,恐怕就不是栽进水里这么简单了。”
  “你横什么?受的伤不够重是吧?”梅下澈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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