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啖一肉 作者:烤翅店店长(上)【完结】(20)

2019-05-13  作者|标签:烤翅店店长 强强 天作之合 三教九流 幻想空间


  青毓笑的云淡风轻:“我有何不敢?”
  “那是我的花房!我为琼萤种的花你们谁敢动!”
  她挣脱中簪子掉下来,乌黑头发披散在肩头,更是衬得她赤目肤白,显出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杨四小姐在陈家是个活泼人儿,又因着有杨家女儿的身份,在那里站着的时候有一股骇人气势,进来的家仆一时之间不敢有所动作。
  青毓也不催,只笑嘻嘻的就着邹仪的手喝了口茶,被邹仪踹了一脚。
  这两人自顾自胡闹,宝璐却没甚么玩闹心思,看到家仆愣在那儿当场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朗声道:“搞清楚你们是姓陈还是姓杨,给我动手!”家仆面面相觑,听见宝璐忍无可忍的吼道:“动手啊!一帮废物!”
  这才瑟瑟缩缩的开始动手翻土。
  她气得面色铁青,想起邹仪前几日审人,审出有七成在除夕夜聚赌,倘若不是他们这么松懈杨若华未必会有可乘之机,她的三姊……或许就不会死。
  杨若华已经闭上了眼睛,眼底一片乌青浮肿,想来这几日她也不曾睡好,她将身体贴在墙上,虽不发一词少女的胸脯却剧烈起伏。
  宝璐瞥她一眼就移开,心下知道不论邹仪他们这次找不找的到证据,她同若华,陈家和杨家都将产生巨大裂缝,所谓秦晋之好将不复存在。
  青毓这人在欠揍方面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请人将桌子扶起来,碎掉的瓷器扫干净,重新搬上瓜果茶点,他反客为主的请四小姐和杨四小姐坐了,两人都没甚么心情,唯有他自己吃得欢快。
  邹仪看着都觉得眼疼,实在受不了在桌下扯了扯他衣袖,青毓望向他,就见邹仪一脸牙疼似的说:“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青毓笑嘻嘻地道:“差不多一点是差几点,贫僧算术不好,请邹神医说清楚。”
  邹仪面无表情的拧了他一把大腿r_ou_。
  青毓低低嘶了一声,向他讨饶,东山在旁看了一会儿只觉十分酸眼睛,不得已将目光投向花房的花花CaoCao。
  那些漂亮又精致的花朵,都被无情的翻倒在地,露出里面黑漆漆脏兮兮的泥土。
  花房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宝璐怕腊肠被剪碎,特地命令下人仔细的筛土,这活十分耗费工夫,他们几人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宝璐请邹仪他们去正厅吃晚饭,又请了杨若华,她只道要呆在房内,宝璐无法便由几人看管着,带了饭菜给她吃。
  她冷笑一声,将饭菜一并摔在地上,然后又闭上眼,惨白着一张瓜子脸不知道在想甚么。
  也无人关心她在想甚么。
  在三人胡吃海喝到一半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吃完了,转头问起宝璐事件经过,宝璐将事情粗粗一讲,老夫人听见她的做法忍不住皱了皱眉。
  “现下杨家四小姐顶多算半个嫌疑人,你怎能把她当犯人一样关着,她可是杨家的女儿。”
  宝璐虽平时十分伶俐,到了母亲面前便讪讪低下头小声道:“我请了她几次,只是她坚持不肯来,我便叫下人把饭菜送至房内……”
  “胡闹!”老夫人一拍桌子骂道,“你之前同她那样说话分明就是板上钉钉的定了她的罪,她但凡要点脸皮怎会再答应来吃饭?你这样做是将我陈家立于不仁之地,这事以后传出去,人人皆说我们做事不凭证据……”
  青毓本来在啃一只金黄的j-i大腿,是不想管陈家那些腌臜事,但越听越在指桑骂槐他便叹了口气,一面想着吃顿饭都不让我安生,一面开口道:“老夫人言重了,四小姐不过是爱姊心切,这一桩桩的事,分开来或许是巧合,这全都撞在一块儿巧合的概率可就不大了。”
  老夫人顿了顿,眯眼瞧向他:“若华毕竟是我们家客人,如若没有确切证据,还是需礼待。”
  青毓皮笑r_ou_不笑的哈笑一声:“老夫人,三小姐还是您亲女儿呐。”
  饭桌上一片寂静之声,宝璐见气氛尴尬忙打圆场道:“母亲教训的是,是我考虑不周,我吃完饭便去向若华赔礼。”一面又命厨房多做几道若华喜欢吃的小菜。
  这顿饭本就比平日的晚膳晚了一些,吃完天色已经完全的沉了下来,黑得仿佛被冻住的墨水池子,又冷又硬。
  邹仪和青毓东山一同缩在房内,围着个火盆吃些饭后小点心,东山便向邹仪展现了他的绝技——抛食。
  只见东山两根藕节似的手指拈着粒花生往空中一抛,他一仰头一张嘴,那粒红皮花生就稳当当的落在了口中。
  据东山本人的解释是:以前日子清贫,实在没甚么好吃的,这样吃起来有趣些。
  但青毓偷偷摸摸告诉他:东山听师傅胡说八道觉得这样就能减肥,边抛边吃,一举两得,当然结果也见到了,无甚么用。
  除了花生,东山还抛食了瓜子红枣蜜饯等等,把里头不带汤水的食物都试了一遍。邹仪看着也挺稀奇,问:“瞧你这模样倒像是熟能生巧,你抛过最小的食物是甚么?”
  东山道:“炸米。”
  “那最大的食物呢?”
  东山面露难色,青毓已经噗噗的笑了起来。青毓笑得胸口肋骨疼,连连抽气,一边笑一边说:“以前师父烧了条红烧素鱼,说是素鱼味道却比r_ou_都要好,我们一年都吃不了一次r_ou_,他可激动了,自告奋勇去端盘,却忘了门槛,那盘新鲜出炉的红烧素鱼就在空中——”青毓笑得不行停下比了个手势,“飞起来了,连汤带r_ou_眼看就要落地,东山在情急之下就扑上去叼住了鱼——还被鱼尾巴扇了一巴掌。”
  邹仪听到一半嘴角就忍不住弯起来,勉强听完了也跟着青毓两个人靠在一旁哈哈大笑。
  东山扁了扁嘴,哼了一声,加快了口中咀嚼的速度,待两人笑完一看,桌上的点心却是少了一半。
  青毓当场大怒:“好哇臭小子,说好的减肥呢,你这样再过下去比猪都还要重,我们以后要是没吃的就杀了你做口粮!”
  东山平常被师兄指摘惯了是不吭声的,但这次揭发了他的老底,恼羞成怒,再况且现在师兄断胳膊断腿的在床上躺着呢,是那老妖精最虚弱的时候,此时不战更待何时,lū 起袖子正欲和他大战三百回合,谁曾料甫一lū 袖子就传来了敲门声。
  东山不情不愿的去开了门,却见是宝璐。
  宝璐面沉如水:“在花房里不曾发现下药的腊肠。”
  闹腾的众人皆是一愣。
  东山喃喃道:“怎么可能?”
  邹仪低声道:“四小姐确定手下人查的时候不曾偷工减料?”
  宝璐扫他一眼,似乎是不满意他的说辞而皱起了眉:“我吃完饭就赶去督工,做得极为细致,除了花房的土,若华那间院子里的土我们都翻过,一点儿都没有。”
  邹仪皱了皱眉,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不可能,虽然不知道杨若华为甚么没有立刻把腊肠销毁,一直拖延到年初三,但证据都直直的指向了她,她在陈家行动必定不如在家一般自由,不可随意挖掘院外的土惹人怀疑——那她到底是把腊肠藏哪儿去了?
  青毓忽的出声:“这五日她可曾出过陈家,或是在院子里烧过纸?”
  宝璐知他所想,摇了摇头,声音也不自觉的低了下去:“不曾,我三姊去了她十分伤心,不要说出过陈家大门,就连杨家的人来过一次她也不曾见面直接就将人赶跑了。至于院子里,我向院子里的杂役确认过,只道她每日都窝在房里。”
  东山问:“会不会是她把腊肠丢在火盆里烧了?她呆在屋内,也无人看得见动静。”
  邹仪却皱着眉否认了:“不可能,把腊肠烧成灰要多久,会烧出多香的味,恐怕那扫地杂役早就察觉出异常了。”
  温暖如春的室内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炭火燃烧着喀拉几声,冒出点儿橘色的火花和人气。
  宝璐盯着茶杯中飘着的一片茶叶出神,半响方道:“几位真的认为若华是害我三姊的凶手?”她环顾四周,三人皆沉默不语,她禁不住反复确认,“诸位真的觉得她是吗?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邹仪看着她,即便桃源村是女儿当家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是豆蔻年华,一张尖尖小小的瓜子脸,两只眼睛倒是很大很明亮,这么睁大了看人的时候显出几分无助可怜来。
  她近乎乞求似的问了最后一遍:“真的是她?”
  男人对少女总是要心软的,听罢都避开了她的目光,只盯着地面似乎能瞧出一朵花来。
  邹仪最先开的口,他说:“其实也不一定,就算证据找着了也只能说明杨四小姐是下药的人,那给三小姐身上泼油纵火的歹徒……”
  他本意是宽慰,说着说着自己却觉得不对,心底那种刻意忽略的古怪都被一点点挑了出来。
  他低声喊了句:“青毓。”
  青毓瞥了他一眼,点点头飞快地说:“四小姐可知道,这腊肠是初三早上没的。”
  宝璐说得几乎眼泪都要下来,她鼻子一酸正在不让人察觉的小心吸鼻涕,乍一听没反应过来,一愣才道:“可我三姊是初一的丑时……起的火。”
  “她为甚么不顺便将腊肠也丢在火场,反而要事后再冒险偷出来?要知道夜长梦多,万一有不老实的人偷食了腊肠她的事就败露了。除非……”
  除非她一时之间忘了这件事,过了许久才急急忙忙想起来的。
  有甚么事能让她忘记这样的大事?
  也就三小姐的死了。
  可三小姐的死是她一手策划,没有理由因为即成结果而扰得自己心境大乱。
  东山叹了口气:“会不会是我们这些日子案子查多了,搞得疑神疑鬼?”
  青毓翻了个白眼,当下就要说放屁,可他字正腔圆的两字还没吐出口,就被下人敲开了门。
  那下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四小姐,大事不好了!杨家人上门来看杨四小姐,杨四小姐将这事一说,现在他们正在老夫人跟前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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