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by 咖啡中毒(强强/青梅竹马文)【完结】(10)

2019-05-14  作者|标签:


  慕逸青只哼了一声就从他身边走过,昨晚一直没有听到抓刺客的动静,也没等到陈智信来回话,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说整个皇宫安安静静的,慕逸楚的寝殿也没有任何声音,院内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就知道行刺失败了,又看到慕逸楚笑嘻嘻的来炫耀,火就不打一处来。
  慕逸青前脚刚回玄武殿,后脚慕逸楚就跟来的,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当弟弟的来哥哥这讨杯茶喝不为过吧?”
  “哼,怎么?你那连茶都没有吗?”慕逸青对着他就没好气。
  慕逸楚端过茶,轻轻吹了吹上面的浮着的茶叶,也不答他的话“今日兵部尚书没有来上朝,听说是病了,太子可知是何病?”
  “他病不病的,我怎么知晓?难道每个大臣病了,我都得知道是何病不成?”
  “我听说他昨日跟一个右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来见过太子,今日这个羽林郎将也没有来当值,而兵部尚书从你这回去后就病了,这其中是否有何关联呢?”
  慕逸青此刻真想亲手掐死他“有没有关联你自己去查就是了,来问我做什么?大臣病了来问我,羽林郎将没有当值也要问我,我哪有那么多空闲管这些闲事,倒是你,父皇把查办私盐的事交给你了,这会不去办差跑到我这来闲扯做什么?”
  茶也喝完了,慕逸楚起身要走“我就是随便问问,太子也莫恼,再提醒太子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打扰多时,告辞了。”
  慕逸楚一走,慕逸青就抓着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当晚,兵部尚书暴毙府中。

  第 34 章

  又是一年新年,慕凡修和裴言早早就写了信,发了旨要两人回来,出了正月再回龟兹.慕逸晨和裴子墨还是决定留在龟兹。路途遥远,又天寒地冻的,慕逸晨实在怕裴子墨的腿受不了,在屋子里还能暖暖的烘着,要是上了路,马车里可摆不下那么多的火盆,那裴子墨的腿就又要疼了,再加上两个人玩心不减,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好好领略龟兹的冬日美景,写了封信就回绝了,在龟兹过了只属于两个人的新年.
  新年里的家宴还跟往常一样热闹,裴倾蕊依然坐在慕凡修的身边,坐在皇后的位置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众人的神情,虚伪的恭维,献媚,再或者冷漠,不屑,归根到底都是对皇后位,对凤印的贪婪与渴望.
  裴倾蕊微偏过头和慕凡修低声的说话,头上的凤冠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这光刺伤了后宫中所有人的眼睛.李清伊的眼中,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穿着明黄的九凤裙,头戴凤冠,坐在慕逸青的身边,接受所有人的朝拜.只是,这一切在现在看来还都是虚幻,如果自己的身份被拆穿,摆在自己面
  前的就是一杯鸠毒和三尺白绫.
  李清伊怀孕了,几个月后一个新的生命将诞生在世上,这对整个皇宫乃至整个大焰朝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大事.平安脉由三日一请变为一日一请,所有的膳食,补品全部由皇后亲自过问,出行准许乘八人凤辇,所带侍从从四个变八个,各种赏赐更是几乎堆满了整个玄武殿,真正的母凭子贵.
  春日的暖阳慵懒的照在人身上,浇花的小宫女抱着水桶窝在角落睡的正香,屋内,华贵的美妇人盖着薄被斜靠在软榻上,榻边小桌上的红枣茶正温热不烫手.宫女在妇人耳边低语"娘娘,太医来请平安脉了."
  "嗯,宣吧."
  宫女放下软榻前的薄纱,请进太医.请完脉,一切安好,宫女扶着李清伊走下软榻"樊太医请坐,给太医换热茶来."
  李清伊端过红枣茶,眼微垂问:"樊太医,本宫所怀是皇孙还是公主呢?"
  樊诺忙起身答"回娘娘的话,从脉象上看,脉息强劲有力,娘娘所怀应当是个皇孙."
  李清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皇孙,慕逸青登基后,他就是未来的储君.手轻轻抚摸着微凸的小腹,孩子,娘会护着你长大,看着你登基,谁都休想伤害到你."太医入宫几年了?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樊诺垂手立在一旁"回娘娘,入宫八年有余,家中父母早逝,只有下官一人."
  "哦,八年了,樊太医年轻有为,前途无可限量,不应该只做一个尚药局司医,本宫有心提点,不知樊太医是否赏脸呢?"
  樊诺忙跪下"樊诺谢娘娘提点."
  李清伊一扬手示意他起来"先别忙谢,本宫需要樊太医做一件事,事成之后,太医院医丞之位非你莫属."
  "娘娘请讲."
  "太医可会用毒?"
  李清伊的问话,让樊诺心里咯噔一下,拿不准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还是恭敬的回答了"回娘娘,凡药三分毒,药与毒实乃一线之间,如断肠草,用于药可散瘀止痛,可治跌打损伤,但如若用量不慎,就可置人于死地.大夫会用药即会用毒."
  这个答案让李清伊很满意"那可有那种是无色无味的慢性毒呢?"
  樊诺眉头微蹙,略加思索了一下"铃兰,铃兰的各个部位都有毒,特别是叶子,如果把铃兰摘下,泡进水里,连水都会有毒.用少量中毒的人会出现头疼,晕倒,颤抖,乏力,腹痛在半年内死亡,如果大量当即毙命."顿了一下,疑惑的看向李清伊"不知娘娘问这些是何意?"
  李清伊示意旁边的宫女拿出银票,放到樊诺的面前"这是三千两银票,请太医收下,本宫想让太医帮的忙就是给皇后的药里下点这种毒,事成之后本宫保你坐上太医院医丞之位,你也不想一辈子都只做一个小小的尚药局司医吧."
  樊诺看着银票却没有拿,李清伊接着说:"从今日起,你只为本宫一个人诊脉,每个月本宫多给你五十两的俸银.樊太医,你可想好了,那你入宫做太医八年,才只做到尚药局司医,你觉得你什么时候才能做到太医院医丞?难道真要等到现在张太医那个岁数?樊太医,你是聪明人,这太医院里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太医,你不答应,自会有别人答应,到时候,你觉得你还会活着吗?"
  樊诺收起银票"好,我答应,也希望娘娘不要忘了今日的承诺."
  李清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本宫果然没看错人."又拿出两千两的银票"这两千两是奖赏你的爽快,事成之后更有重谢!"
  樊诺接过银票,起身告辞.李清伊重新靠回软榻上,闭上眼,脸上带着笑,裴倾蕊,你就放心的去吧,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了,以后,这后宫就是我的天下了.
  樊诺回到太医院不敢耽搁,就把在玄武殿发生的事告诉给了张行,张行大惊,两人就连忙去找慕逸楚.慕逸楚跟慕逸然正在下棋,听到此事气愤不已,好你个李清伊,留着你的命,反倒留出祸了,只是你找错人了.
  四个人一合计,将计就计.自从慕逸晨走了之后,裴倾蕊的身子就一直不太好,这事起初只有张行知道.当年,给慕凡修报喜脉的时候,裴倾蕊并没有怀孕,入宫多年并无所出,就算皇帝在宠爱,地位也是坐不稳的,一边就让张行给慕凡修晃报喜脉,另一边日日喝张行开下的药,两个月后,终于怀上
  龙子.按照月份推算,不足月就要催产,所幸各种补药吃着,孩子长的跟足月的婴孩并无两样,身强体壮,任谁都看不出并不足月.
  慕逸晨这一走,裴倾蕊哭空了身子,当年生产时催产的弊端一一呈现,倒是跟中了铃兰毒有几分相似,就让樊诺告诉李清伊,毒已经下了,半年之内必死无疑.
  思索再三,慕逸楚还是决定写信告诉远在龟兹的慕逸晨,宫中发生的这些事,让他有个准备,有人等不急要下手了.
  慕逸晨接到信,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个温婉笑着的太子妃,会对裴倾蕊下如此毒手,偏偏自己又离的太远,虽说慕逸楚在信里已经写明,不会有事,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
  裴子墨叫来了苏定方和李贺,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特别是经过了去年在于阗的事情之后,苏定方对慕逸晨是真的心服口服,两人亲如兄弟.听到这件事后,气的他拍桌大骂.等他发泄里心中的愤怒,转问慕逸晨"你打算怎么办?"
  慕逸晨阴着脸"她会做,我也会做,这会就把她儿子当储君的事想好了,哼,真当这天下是慕逸青说了算的吗?"提起笔就给慕逸楚写好回信,事关重大,连夜让李贺亲自送回京城.
  慕逸楚收到信,看了信上说的,又看看慕逸然,两人都忍不住笑了,不过,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第 35 章

  麝香,性辛、温、无毒、味苦,可入药,开窍醒神,活血通经,止痛,更可用于催产。
  樊诺是太医,要拿到麝香也不是什么难事。一大早就到玄武殿给李清伊请平安脉,宫女送上了安胎的补品,趁着这个空档,樊诺低声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加到了她每日喝的药中,不会有人察觉,如果娘娘改主意了,想提前的话,可以加大量。”
  李清伊点点头“本宫确实没看错人,你办事稳妥,也就放心了,先不用加量,就这样吧,等日后再说。”
  宫女拿了个小瓷瓶来给李清伊过目,李清伊扫了一眼就点头让下去了,樊诺也看到了,忙出声叫住“等等”,
  樊诺问李清伊“娘娘,恕下官逾越了,娘娘现身怀皇孙,一切事物需小心谨慎,万不可有一点闪失,下官斗胆敢问娘娘这瓶里装的是何物?”
  李清伊听他这么问,就让宫女把瓶子拿过来,打开盖子递给樊诺,柔声说:“是新做的玫瑰露,沐浴的时候,加在水里的。”
  樊诺接过瓶子,看着李清伊脸上带着的暖暖笑容,柔声的话语,有那么一晃神,这样的女人要动手清除掉妨碍到她的人,总觉得不那么真切,这种想法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越美的东西,美到极致,也是一种毒。
  一打开盖就能闻到浓郁的玫瑰香,玫瑰可以美肤,但也能通经,所以樊诺并不主张在怀孕期间使用玫瑰,也不点破,只问“娘娘,这玫瑰露是如何做的呢?下官也学个一二。”
  李清伊噗的笑了“这简单,选盛开的玫瑰花朵,一色砂红的,一瓣一瓣的挑选,要形状颜色均匀的,这几十斤的花啊,也只能挑选出一二斤的花瓣,选好以后,放进石臼捣成原浆,再用细布过滤,就这样才算制成清净的花汁,再放置七日,用细布细细的滤过,最后兑入山泉水,这就算制成了。樊太医是要学了送给那家的姑娘吗?”
  李清伊这么一问,樊诺一时语塞答不上来,问话的人只以为他是害羞,不住的笑。樊诺低下头,露出羞涩的笑,趁机把麝香粉加入了玫瑰露里面,盖上盖子递给了旁边的宫女。
  回到太医院告诉了张行,张行就忙去给慕逸楚回话,慕逸楚听完,摇着他那描金的扇子就去找慕逸然报喜。
  慕逸然一见到他就上前拉住“逸楚,父皇交给你的差事都办好了吗?”
  被他这么一问,慕逸楚有点呆了,这种事平时他都不问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都办妥了,怎么了?”
  慕逸然有点失落,长叹一口气“哎,我还想着跟你一起出宫看看,逸晨和子墨也走了,现在只有我没出去过了,看到他俩信上写的热闹,还真有点羡慕。”
  “啪”的一下,描金的扇子敲到慕逸然的头上“不就是出宫吗,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简单,走,先去我哪。”
  推过慕逸然就往寝殿走,到了寝殿,丢给他一套小宦官的衣服,让他换上。慕逸然欢欣雀跃的换好衣服,两人就往门口走。守卫看了慕逸楚的腰牌,就放两人出门了,谁也想不到平时要靠轮椅行动的梁王,正大摇大摆的从他们面前走过。
  京城街头的热闹繁华,吸引了慕逸然的全部目光,看什么都觉得新鲜。一圈逛下来,不觉中已过了午膳的时间,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不尝尝京城的美食,那还真是遗憾,慕逸楚就带着他去这京城里最好的酒楼——广仙居。
  说起广仙居的名号,真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来朝贡的藩国特使,也能说出几道广仙居的拿手菜。一路向东,出了热闹熙攘的大街,过桥上船。撑船的汉子□着上身,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时不时的还吆喝一声,头顶的的蓬子遮去了有些燥热的阳光,小船前行带起的风,吹起两边粉色的纱帐。
  慕逸然面露疑色"逸楚,咱们不是去酒楼吗?这是……"
  慕逸楚一收扇子,有心卖卖关子"咱们这不就是往酒楼去吗?静下心,看看这河畔的景色,一会就到."
  慕逸然想再问,慕逸楚专心的看着河边的景色,不再做声.
  不一会,小船靠岸,岸上站着专门接客的小二,搭着手扶两人下船.慕逸然抬头看去,楼高四层,楼顶承托在玲珑剔透的如意斗拱上,陡而复翘,每层的屋檐下都吊着铜铃,风吹过叮当作响,招牌上"飞仙居"三个字写的飘逸洒脱.
  "好字啊好字."
  两人回头看,只见一人头戴白玉发冠,身穿浅蓝色长衫,腰间挂一包金镶玉带钩,手拿折扇,折扇下缀蓝色玉坠,看此打扮像是那家的富家公子.
  此人摇着扇就要往里走,正巧,里面出来一个人,嘴里直嚷着"让让,让让."
  一个躲闪不及,撞上了前面公子的肩,这人也不道歉,就要推开慕逸然上船.慕逸然看的真切,撞人是假,偷钱是真,就在他把钱袋装进自己怀里的一刹那,慕逸然伸手拿走了钱袋,而这一切,偷钱者却毫无察觉,急忙上船,直喊着让船家开船,而被偷的人也并无察觉的进了酒楼.
  慕逸楚和慕逸然则跟在身后,也进了酒楼.上到三楼,挑了靠窗的座位,一面可以看到酒楼外的景色,一面可以看到被偷了钱还不知觉的人.好一阵,
  慕逸然问慕逸楚"你觉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慕逸楚装作漫不经心的一扫"是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慕逸然帮他满上酒"你也傻了,当然是在宫里,要不我怎么会觉得眼熟呢?你再想想."
  宫里?朝廷命官?慕逸然认识的自己也都认识,印象里没有这个人啊,宦官?又不像,这到底是谁呢?实在想不出"逸然,到底是谁啊?"
  慕逸然又看看那人,那人品着酒尝着菜,不时的点头."不就是前几天给咱们送信来的那个副将嘛."
  慕逸楚这才恍然大悟,没错,就是他,今天这身打扮还真认不出来,再想想刚才被偷钱袋那一幕,又摇了摇头"一个副将,被一个市井小贼偷了钱袋,
  还毫无察觉,真不知道我们的大都护和苏大将军是怎么带兵的."
  "小二,结账."
  "爷,您吃好了,一共二两银子."
  公子打扮的人翻遍了身上所有地方,就是找不到钱袋,这才想起来进门前的那一幕,恨的牙痒.旁边小二看着他找遍全身也找不出一两银子,满面堆笑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讽刺道:"呦,看不出来啊,您这穿着打扮着实透着贵气,也打算来吃白食?我们这飞仙居可不是慈善堂,您要再拿不出银子,就把您这身衣服留下,等您拿了银子再来赎."
  那人立刻面露窘色,尴尬万分,慕逸然嘴角勾着坐在一旁看好戏,慕逸楚给自己斟满酒"怎么?你不帮?你不帮我就帮了."
  慕逸然横了他一眼"要你多事."起身走到那人桌前小二"你也别难为他,看他这身打扮,也不像是吃百食的,兴许是掉了钱袋也说不定,把他的帐算到我们桌上."说完扔给小二五两银子.
  那人忙行礼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在下前几日才刚回京,不想今日竟遇上这贼盗之事,若不是公子相助,在下今日恐难脱身.公子府第何处,明日定登门拜谢,双倍奉还."
  慕逸然拿着他的扇子观看,扇面上提了一首词,落款是"李贺"就问他"你叫李贺?"
  "是"
  "李公子家住何处?"
  "城东朝阳坊李府."
  慕逸然把玩着扇子下面的玉坠"既然如此,李公子就把这扇子留下,当个信物,倒是我自会上门讨帐,你看如何?"
  李贺有些恼,这玉坠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市面上拿去卖也值个七八百金,本以为是好人相助,原来打的是玉坠的主意,只不过是个贪财之徒,难得回次京却遇到这晦气之事,罢了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唇边的浅笑隐去,看向慕逸然的眼神里透着愤怒"公子若喜欢,拿去便是了,李某告辞."
  气愤使李贺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红晕,杏眼微瞪的甩袖离去,只是那模样实在不像是生气,反而像个娇嗔的小娘子,慕逸然的嘴角早已控制不住的上扬.
  一路回宫,慕逸然喜滋滋的拿着扇子摇,慕逸楚问他"当日他送信来的时候,你在屏风后面,怎么我见的他拿的信,我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你隔着屏风,都能看清楚?"
  慕逸然收了扇子,学着慕逸楚的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头,大笑着离去.那日并不是初见啊,初次见他是在皇后的生日宴上,苏定方的捷报就是他送来的,一身戎装英气逼人.

  第 36 章

  一瓶玫瑰露可以用三次,麝香的量加的不多,樊诺估摸着一瓶之后就该起效了.果然,第四天照例去请平安脉,脉象中已经号不出胎儿的脉搏,樊诺不做声色,还是报平安,嘱咐安胎药不要断.张行去请示慕逸楚,接下来要怎么办?慕逸楚描金的扇子一摇,只说"你是大夫,你知道何时说最好."
  樊诺还跟以往一样,神色如常的走进玄武殿,只是这次号脉的时间有些长,长到李清伊心里开始隐隐的发慌"樊太医,有什么问题吗?"
  樊诺带着询问的语气问“娘娘这些日子可有吃什么特殊的东西?”
  这样的问话让李清伊的心里更没底了,一双纤细的手来回的扭着帕子,轻咬着唇,思索再三才答“没有”。
  樊诺行了个礼“娘娘,下官不敢肯定,请娘娘稍后,下官去请张太医前来。”
  跟张行一起来的还有太医院的几位老太医,说完情况之后,樊诺自觉地退在后面。几位老太医在一旁商议着,李清伊有些沉不住气了,端起红枣茶喝了一口,小腹微微有些坠疼感,手轻轻的抚摸着微凸的小腹“张太医,本宫的情况到底如何?”
  张行站出来小心斟酌着用词“回娘娘,虽这几日娘娘无任何不适感,但脉象却是……”话没说完就看到李清伊,紧咬着唇,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渗出,一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扶着桌子,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张行忙上前伸手欲扶,可还没走到跟前,李清伊就已经摔倒在地,鲜红的血洇透了衣裙。旁边的宫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立在原地一时没了动作,张行冲她大喊“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寻了太子过来。”
  小宫女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去寻慕逸青。
  慕逸青来的时候,太医已经给李清伊做了简单的处理,慕逸青铁青着脸问樊诺“怎么回事?前几日还好好的,日日报平安,今日怎么竟这般?”
  “回太子殿下,今日请脉,娘娘的脉象就不妥,下官请来几位太医确诊,就见娘娘突然倒地,下官已经让人彻查这几日来娘娘所吃的所有膳食,相信会有所发现。”樊诺隐去了玫瑰露自然就隐去了麝香。
  张行知道慕逸青来了,忙出来见礼“太子殿下,太子妃腹中的皇孙恐怕不保,下官今日诊脉,这脉象却是死胎的脉象。”
  死胎?慕逸青双目赤红,双手紧握成拳“查,给我彻底的查,好大的胆子,胆敢加害皇家命脉,都活的不耐烦了。”
  李清伊自怀孕后,所有膳食均由御膳房单另独做,做好后由御膳房监膳亲自品尝,无误后方可送到玄武殿。一番彻查,御膳房自是没有任何差池,张行看到桌上的红枣茶,用眼睛询问了樊诺,樊诺领悟后就出了前殿,不一会又回来,冲张行轻微的点点头。
  张行端起茶闻了闻,又尝了一口“嘶,这茶,这茶是谁煮的?”
  店内站了一圈的宫女宦官,每一个人敢说话,慕逸青眼睛一扫“怎么?都不说话,聋了还是哑了?”
  就听一个宫女说“是,是殿内小厨房煮的。”
  樊诺转身出门,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一个小茶壶,里面煮的正是李清伊每日喝的红枣茶。把茶壶提给张行过目,张行倒出一小杯茶尝了一口,忙对慕逸青说:“太子殿下,问题出在这茶里,这茶里有麝香。” 把茶递给慕逸青"这人很聪明,放的并不多,利用红枣浓郁的香,遮住了麝香的味道."
  慕逸青接过茶也尝了一小口,顿时就把杯子摔在地上,上前一脚踹翻一个小宦官"说啊,是谁把麝香加到茶里的?"
  小宦官倒在地上抖若筛糠,慕逸青又抓起一个宫女"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宫女吓的直摇头,慕逸青拔出旁边侍卫的刀,一刀结果了这个宫女,胆小的见到这一幕,登时晕了过去,其他的都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直喊饶命.
  什么都问不出来,慕逸青急的发狂,屋内的太医陆续的出来,张行上前禀报"太子殿下,小殿下已经引出."
  慕逸青眼中又燃起一丝希望,急切的看向张行,希望从张行嘴里听到平安的消息,只是张行摇了摇头,慕逸青眼里的那一丝希望瞬间熄灭,怒从中烧"好,好,既然你们都不说,那好,全都去给小殿下陪葬."冲着门口的侍卫咬牙切齿的说"来人啊,把这殿里的下人,全都给我拖出去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哭喊声顿时乱作一团,有几个宦官想拼死一搏推开侍卫就往外跑,被守在外面的守卫当场处死.
  慕凡修知道李清伊的孩子没了,也只不带任何情绪的说了句"知道了",让林荣带了几句宽慰的话和赏赐的物件,裴倾蕊只说身子不爽,就让小桃带了点补品就算知道了,慕逸楚知道后,当即举杯跟慕逸然碰杯庆贺.
  慕逸然一大早就去要了慕逸楚的腰牌,慕逸楚把腰牌扔给他,说了句"儿大不由娘啊!"话音未落,肚子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拳.
  到了宫门口,守卫看了腰牌就也没有有多问,就放慕逸然出去了,出了宫,直奔城东朝阳坊.
  在朝阳坊一打听李府,连小孩都知道,有热心肠的人就领着他往李府去.路上,慕逸然就稍微打听了一下,李贺家并不是本地人,据说原来家中是经商的,后来迁到京城来的,李老爷原本是希望李贺继承家业,或者考个一官半职的,可这李贺并无经商之意,虽然平时也算饱读圣贤书,可偏偏
  去考武试,还中了个榜眼,李老爷气归气也没办法,就由他去了,去年,李老爷病逝,这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平时在外,宅子里就一个老管家和一个书童.
  说话间就到了李府门前,慕逸然谢过那人,上前叩响了李府的大门.老管家一听是找李贺的,忙把他请进了前厅.李贺听老管家说,是宫里来人了,一时没反映过来,仔细一问,宦官打扮,就知道是昨日那无赖,怎么,今日来要回那二两银子了?
  出到前厅,就看到慕逸然笑眯眯的看着他,心中一哼,桃花眼,一眼就是个风流胚子."怎么,来要账,好啊,先把扇子还我."
  慕逸然品着茶慢悠悠的说:"在下今日并非来还扇子的,只是想让李公子陪在下在这京城一逛,如何?"
  李贺起身就要走"李某还有要事在身,恕不能奉陪,李福,送客."
  无人答话,李贺就向门外看去,慕逸然一下下的垂着浮在杯中的茶叶"李福可是哪位管家?刚在在下请管家和哪位书童,去帮我买身衣服,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李贺气的直磨牙,老管家回来了,把衣服递给慕逸然,慕逸然拿着衣服就去拉李贺"李公子,可否带在下去还个衣服呢?"
  李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边",带着他往后面后,一路上,慕逸然拉着李贺的手,不管怎么甩就是不放手.李贺把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慕逸然当即就解开衣服,李贺嘟囔句"也不知道避嫌."
  "都是男人,有什么可避的?"
  李贺打开门就要往外走"我还怕长针眼呢."
  等慕逸然换好衣服出来,又是一个贵公子的模样,依旧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李贺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往外走,心中一直腹诽,长桃花眼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一副浪荡样,只可惜白长一副好皮囊,还是个阉割之人.想到这,又心情大好,嘴角也不觉的向上勾起.

  第 37 章

  换好衣服的慕逸然拉着李贺就出了大门,老管家看到少爷交到了新朋友,一脸开心的送俩人出门.
  到了街上,借着宽袍大袖遮住了交握的手,李贺使劲想把手抽出来,奈何他每用一份力,那人也就加一分利,到头来反而是挣扎的人被捏的手疼,只好由他去了.
  "嗳,我说"李贺出声叫住了走在前面的人"我肚子饿了."
  前面的人稍作停顿,就又拉着他大步向前"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就去飞仙居吧,他家的菜还真不错,这次不知李公子可有带银子"
  话里的揶揄,气的李贺青筋直跳,真想揍他一顿,心里一直对自己说:他是个阉人,别跟一个阉人一般见识,压下心中的愤怒,回了一句"没有"就上了小船.
  还是昨天的那个座位,还是昨天的小二,李贺一落座就把银子往桌上一拍"爷今儿个带银子了,还不快把招牌菜上几个,再拿壶好酒来."
  小二看到银子,满面堆笑的去上菜,一副十足的奴才相,李贺低声骂了句"呸,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酒菜很快就上桌,两人都饿了,谁都顾不上说话,桌上只见一阵筷子飞舞.酒足饭饱之后,李贺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对面这人的名字,打着饱嗝问"嗳,你叫什么名字"
  慕逸然蘸着酒,在桌上写下了个"然"字,"在下姓梁名然"身体前倾,贴着李贺的耳边低语"不过,我更希望你叫我然."
  温热的呼吸扑在白皙的皮肤上,眼见着耳根处红了一片,抬头看,果不其然脸上羞红不已,心情一阵大好,嘴角的弧度又加深几分.拉起已经失魂的人"走吧,吃饱了去消消食."
  坐在小船上,清凉的风迎面扑来,李贺第一念头就是,他被这个阉人轻薄了.一巴掌甩在慕逸然的脸上,叫了船家靠岸,看也不看的独自上岸离去.船家看了看慕逸然,就见他摸着被打的地方,无奈的笑.
  李贺一回到府里,就让人把大门关起来,吩咐管家不要给哪个登徒子开门。
  慕逸然不敢跟的太紧,怕再被甩一巴掌,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可不想给不相干的人留下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李府门口徘徊很久最终还是叩响了李府的大门,老管家见到是他,忙闪出门外,告诉他,李贺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还吩咐不要给他开门。
  慕逸然实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让李贺会这么生气,本意只想逗逗他并没有恶意,是该笑他纯情,还是说自己真的是浪荡了?
  快到宫门口了才发现竟然就穿着这身衣服回来了,心中暗叫“不好”。突然,肩膀上一沉,还没回头就被拉到了一旁隐蔽出,回头一看竟是慕逸楚。忙问“你怎么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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