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死方休 by 咖啡中毒(强强/青梅竹马文)【完结】(15)

2019-05-14  作者|标签:


  齐恒仪猛然拔出李贺腰间的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波斯人也一惊,身体僵硬,眼睛警惕的看着翻着银光的战刀,就听齐恒仪说:"你现在说,还能活着,如果不说,大不了这个人就这么死了,那你也没有留在这世上的价值了."
  没有命要黄金何用?波斯人把自己知道的一点不剩的都说出来了.箭上的毒是阿古善特制的,据说是五种毒混在一起的,毒性不快是慢慢侵蚀中毒人的五脏六腑,但是又很好解,据说是怕误伤自己,而一时间又找不到解药,制毒的时候就选了几种好解的毒.用乌梅,栀子,兰花,三七一起煮
  了,煮成一碗水的时候给中毒的人喝下,再把药渣抹在伤口上,一直坚持到完全解掉.
  回到主帐,大夫已经给裴子墨用了些解毒的药,听了李贺他们带回来的消息,这几种要倒是不难找,就是都没带在身上,身边带的都是跌打药,金创药,枪棒伤药之类的,几人决定,事不宜迟,赶紧回龟兹.
  一路颠簸回到龟兹,身下的椅子还没暖热,就听人来报"梁王殿下驾到!"

  第 49 章

  几个人面面相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裴子墨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发烧,面如死灰昏昏沉沉的,意识也不是很清楚,断断续续的叫这慕逸晨的名字,被箭射中的伤口在恶化,周围的肉也在慢慢腐烂,快到龟兹的时候开始咳血,部队日夜兼程的往龟兹赶,生怕出点什么差错,也怕回到龟兹见到的会是召裴子墨回宫的圣旨,现在,圣旨没来,人来了。
  慕逸然一进门就看到哪个纤细的身影,银色的铠甲上蒙了一层灰,走进了甚至能看到上面的斑斑血迹,透过那些血迹,就像自己亲临那场恶战,见证了怎样的杀戮,耳边听到战马的嘶鸣,兵器的碰撞,以及惨痛的**。目光自上而下,头,身体,双臂,双手,腿,双脚,一样都不少,一直悬在半空的心,“嘭”的一下落地了,安稳了,踏实了,几步上前,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狠狠的把李贺拥在怀中,全然不顾金属的铠甲咯的自己生疼,这样的人啊,还是要绑在身边才能够安心。
  好一阵,李贺才从震惊中缓过来,从来没有想过慕逸然会亲自过来,送往京城的信里也总是报喜不报忧,就怕他担心。慕逸然不像慕逸晨或者慕逸楚,出过京办过差,他一直长在深宫里,最多逛逛京城里,就怕他一个冲动请旨出京,结果他还是来了。这双拥过自己无数次的双臂紧紧地,紧紧地拥着自己,就像怕他下一刻就消失一样,可以感觉得到,双臂在微微的颤抖,是紧张,是害怕,是在确认了自己安危之后的放松,即使这样也绝不松手,李贺终于知道自己有多么的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多么想念他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李贺听到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是激动,是兴奋都无所谓了。
  “想你了,就来了。”一直以来的担心终于放下了,声音也跟着轻松起来。
  李贺看着面前的人,黑了也瘦了,眼底是深深的乌青,肯定是光顾着赶路,都没有好好的休息,真是个傻瓜。手指摩挲着有些干裂的唇,吻过千遍万遍的唇,这一刻只想吻他,缓缓的印上自己的。两张唇碰在一起,温热的触感告诉自己,这不是幻觉,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所有的思念终于爆发了,从**变的热烈,恨不得把对方侵吞入腹。
  樊诺给裴子墨清理完伤口,重新包扎好,端着清洗的水一转身就看到苏定方和齐恒仪站在身后“你们站在这干吗?也不出声,吓我一跳。”
  刚准备迈步往门口走,就被苏定方拉了回来“别出去。”
  樊诺对这句“别出去”疑惑不已,顺着苏定方的眼睛看过去,透过格子窗能看到院中拥吻的两人,一个是李贺,那另一个难道是慕逸然?吃惊不已的他瞪大了两个眼睛看向苏定方,苏定方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樊诺沉了一下气,还是走向门口,“吱”的一声打开了门。
  拥吻的两人听到门声,迅速的放开对方,脸上都带着微微的潮红,李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刚才只顾着缓解内心的思念,完全忘记了是在院子里,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虽说大家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都识相的退了出去,可这么大胆的行为还是让他羞红了脸。
  “真的很抱歉,不知梁王殿下驾到有失远迎。我知道这个时候打扰到二位是很不道德的,我也不想,但是如果我现在不出去煎药,恐怕丞相大人就会有危险。”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实在完全没有一丁点要道歉的意思,反而会让人觉得是在提醒两人,妨碍到了别人。
  慕逸然听说裴子墨有危险,原本已经舒展的眉头再一次紧皱“怎么回事?”
  李贺引着他进到内屋,把事情简短的叙述了一遍,慕逸然的眉头越皱越紧。屋子里还留有淡淡的草药味,床上的人惨白的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身上的伤口刚刚清理过,还能看到旁边桌上没来得急收掉的药箱。
  慕逸然在心底庆幸,还好慕逸晨没有来,如果让他看到这样的情景,这一屋子的人怕是都活不了了。“苏将军,本王是代皇上来确认丞相的安危,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交代,也给皇上一个交代?”慕逸然坐在床边,用手巾轻轻擦拭着裴子墨额上渗出的汗。
  苏定方跪在一边,什么也说不出来。李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慕逸然,只是坐在那,做着一些其他的事情,面色如常语气平淡的说出这句话,但话里的威严,以及浑身散发出的天家威仪都让人不禁冒着冷汗。
  “苏将军,本王在问你话,皇上在等着回话,这话该怎么回才好呢?”这一次话里含着隐隐的怒气。
  “卑职……卑职……”就算别人不知道,他苏定方不可能不知道,裴子墨是慕逸晨的宝,这次出征还专门给了他密旨,要他照顾好“他”的丞相,没想到这场仗打到最后,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而这件事情还是由自己所起,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怎么?苏将军说话啊。”已经坐在桌子边的人,这一次语气中少了很多耐性,眼神也阴沉起来。
  苏定方以前只知道有这么一位有腿疾的王爷,后来知道了他李贺的关系,但也一直没见过,今天一见,发觉眉眼间跟慕逸晨还有些相似,而现在阴沉着脸的他让苏定方觉得仿佛就是慕逸晨坐在面前。心一横“此次是卑职失职,愿听王爷,皇上发落。”
  一旁的李贺有些紧张的看向慕逸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置苏定方,轻声叫他“逸然。”
  慕逸然怎会不知李贺的那声"逸然"包含着什么,轻叹一口气"哎,你先下去吧,此事定要想个完全之策,否则,你我,所有人都不会好过."苏定方下去后,慕逸然和李贺一直守在裴子墨的身边,喂药,换药,擦汗,高热使他不停的往外冒虚汗,这一夜就换了三身**,把照顾他的两人折腾惨了,直到天际泛白,热度才退了些.
  樊诺清晨送药进来,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尽,李贺趴在桌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慕逸然的大氅,慕逸然坐在床边正给裴子墨换额头上的手巾.低声叫他"殿下,药好了."
  慕逸然接过药"我来吧,你去让人烧点热水放到我房里."
  热水烧好,苏定方亲自来请慕逸然,李贺还睡的很沉,想来这一路是把他累坏了.婉拒了苏定方的帮忙,慕逸然伸手抱起熟睡中的人,去到苏定方为他准备的房间。
  这间屋子是当年李贺的房间,他走后就一直空着,屋内的摆设都不曾动过半分,推开雕花的木门,屋内还有着淡淡的熏香味,定睛看去,屋内八仙桌上的香炉在幽幽的散发着不重不淡的香气,旁边书架上还摆放着李贺没能带走的书,雕栏大床上挂着蓝色的锦帐,上面绣着梅兰竹菊四君子。轻轻解开他的战甲,脱去**,纤细但结实的身体上又平添了几道伤疤。
  转过雕花屏风就是装满热水的大木桶,温热的水一挨到李贺的皮肤,一直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睛,看到自己正坐在木桶里,慕逸然正一下下的把热水浇到他身上,打湿手巾为他洗去一身的疲惫。抓着他的手:“逸然,我自己来吧。”
  慕逸然把他转过身“转过去,今天就让我服侍你。”
  手巾擦拭着李贺的身体,紧张的肌肉渐渐的放松,只是这一道道的伤疤却怎么也洗不掉。从身后揽上他的腰,让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李贺耳边低声说:“李贺,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放你离开我的身边,以后你就算说破天我也不放,就算是皇上来说我也不放。知道吗?当我见到子墨的样子,心底曾经庆幸还好不是你,从出征那日开始,我就怕听到你受伤的消息,你不知道我是以怎样心情推开都护府的门的,就怕看到你受伤,看到不完整的你,如果是那样,这一屋子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我又有些龌龊的想,如果是那样也好,你就哪都去不了了,只能在我身边,我绑你一辈子这次回京后,我就让皇上给我赐府,你必须搬过来,我受不了这种日子了,再也不要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收紧双臂“瘦成这样,吃多少才能补回来啊。”
  听着这有些霸道又有些担忧的话语,李贺感到鼻子有些酸楚,喉头就像压着千斤重石,努力挤出“好”,随着话音应声落地的还有眼角的那滴泪,身和心的重量都交给了身后哪个人,这一世就让我们携手共度,相拥而眠的两人,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几日来,裴子墨身上的毒也解的差不多了,伤口在渐渐愈合,不会再发热,不会在昏昏沉沉的乱语,只是脸色还是很苍白,容易劳累,就连下床走到桌前这么短的距离,都会让他额冒虚汗,虚弱的直喘。然而有一件事却不得不提上日程了。

  第 50 章

  所有人都不提要给京城上捷报的事,能拖一天是一天,大家都知道,这事没办法说,如果说了,就要班师回朝,不光裴子墨的身子受不了,再让慕逸晨知道是怎么受的伤,而且还是毒伤,到那时所有人一个不少都跑不了.
  眼见着慕逸然到龟兹也已经有十天了,再不上奏报就真的拖不下去了,被罚事小,再被定上延误军机,以下瞒上的罪名就事大了.慕逸然正式起草奏表,对裴子墨受伤之事只说:丞相在追击逃窜的波斯人时,被箭射伤,现已痊愈.
  奏表报上去了,很快就收到了让回朝的消息,这一路上走的是慢的不能再慢了,裴子墨有伤,身子也没好利索,走的太快了怕吃不消,还有就是,走的慢一些,让裴子墨的伤口再长长,身子再恢复恢复,不至于走几步就喘.有时候时间就是这样,当你拼命赶路的时候,总觉得走的太慢,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一下子就飞到了要去的地方;有时候又太快,就像现在一样,总想着慢点,慢点,再慢一点,可京城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慕逸晨果然兑现了他当时的承诺,亲自带着百官出城来接他们凯旋回朝.红毯一直延伸到城门外,城内献花铺街,到处装点着喜庆,百姓涌上街头,迎他们的英雄回京.慕逸晨老远就看到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穿着蓝色的大氅,骑一匹黑色骏马和苏定方并肩走在最前面.
  裴子墨一直都乘的是马车,只有快到京城的时候才改骑马,路虽然不长,可也让还在恢复中的裴子墨咬紧了牙关坚持着,手抓紧了缰绳一点也不放松,就怕一放松,虚弱的身体会从马上摔下去.慕逸晨看到了裴子墨苍白的面色,以及骑在马上有些摇晃的身形,就像随时会从马上掉下来一样.
  慕逸晨快步走上前,伸手就要扶裴子墨下马,裴子墨看看前面的那些大臣,对慕逸晨摇了摇头“陛下,这
  不合礼数。”
  慕逸晨的手一直伸在他面前,压低声音对马上的人说:“那我就抱你下来,抱你回皇宫。”
  所有人静悄悄的看着这一幕,身着龙袍的皇上,站在丞相的马前面,带着笑伸着手要扶马上人下来,马上面的人,咬着唇不知这手是伸还是不伸。慕逸晨走进了两步,手伸到了裴子墨的腰间“那我就抱喽。”
  裴子墨的脸一红,搭上了慕逸晨的手,下马的时候,感觉到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一用力就把他从马上抱了下来,脸更红了,耳边听到慕逸晨说:“墨墨,坚持一下,马上就回宫。”
  “嗯”裴子墨应声点头,手被慕逸晨紧紧的握着,一股暖流从手直达心中。
  其他人也下马跟在两人的身后,百官跪在两边,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走到龙撵前,裴子墨又犹豫了,这次,慕逸晨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手一用力就把他拉上了龙撵,蓝明放下龙撵的锦帘,高喊一声“回宫”
  龙撵内,慕逸晨擦着裴子墨额上的虚汗,心疼的问“墨墨,你跟我说实话,伤在哪了?到底好了没好?怎么受的伤?”
  裴子墨按照几个人商量好的,把受伤的经过说了一边,慕逸晨隔着锦袍摸上裴子墨的伤口“墨墨,你没有说实话,以苏定方的个性,必定要亲自取波斯大将的首级,擒贼先擒王,阿古善放箭要射的也只会是我们这边的大将,也就是苏定方,你说是阿古善逃跑的时候放剑射的你,如果他逃跑,你去追那箭伤应该在正面而不是后背,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逃跑,苏定方去追,他射的也是苏定方,而你替他挡了这一箭对吗?”
  什么都瞒不过慕逸晨,裴子墨阖了眼,点点头,把那日的情景说给慕逸晨听,也听到慕逸晨攥紧拳头所发出的“喀吧”声。
  覆上他的手,放松他紧握的拳头“小晨,在战场上受伤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受伤,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别紧张,这事已经过去,就别追究了。”
  慕逸晨揽过他的肩,靠在自己怀里“歇会吧,进宫了我叫你。”
  裴子墨还想说什么,抬头见慕逸晨已经阖了眼,闭目养神,周身的疲惫感席卷而来,眼皮也越来越沉,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一会回宫要在给慕逸晨说,不要在追究这件事了。
  许是这几日过于劳累,许是这个怀抱太过于温暖,许是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是那么让人想念,叫人安心,又许是龙撵里过于温暖舒适,裴子墨就这么沉沉的睡着,手里还紧拉着慕逸晨龙袍的袖子不放手.
  慕逸晨让众大臣先回去了,龙撵一直走到永安宫的门口,慕逸晨抱着熟睡中的裴子墨径直走进寝宫.身体一接触到柔软的床铺,那种熟悉感油然而生,裴子墨的熟睡又沉了几分.慕逸晨在他额头留下一个吻"墨墨,我一会就回来."
  也许是听到了慕逸晨的话,一直抓着龙袍的手松开了,鼻子中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蓝明找来了太医,对熟睡中的裴子墨诊了脉,伤口在后背,只能等他醒了再重新包扎了.慕逸晨让蓝明去给裴言和慕凡修说一声,裴子墨已经无病无痛的平安回来了,再去找苏定方到上书房候着.
  慕逸晨让大臣们都先回去,这并不让苏定方他们吃惊,裴子墨的伤是慕逸晨最挂念的事,这次回来必定会让太医好好检查一番.慕逸然送李贺回府,苏定方跟几个熟识的大臣寒暄,耽误了一会时间,正欲离去,就见蓝明急急的寻来,说慕逸晨要见他,当下心里只觉得不好.
  进了上书房,慕逸晨已经等在里面,苏定方忙跪拜行礼,慕逸晨也不让他起来,就着他跪拜的姿势就问"苏将军,朕给你的密旨可曾看了?"
  "回陛下,臣,看了."苏定方心里苦笑,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本以为可以把这件事掩盖过去,还是被他给发现了.
  "那你告诉朕,丞相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灼灼的目光直盯着跪在那的人,苏定方觉得那目光就要把他烧死了"回陛下,正如梁王奏表上所言,是波斯大将阿古善逃跑时射出的毒箭,射中丞相,臣保护丞相不利,甘愿受罚."他心里不确定慕逸晨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是按照当初大家商量好的说出来了.
  "噢?是吗?"慕逸晨走到苏定方的身边"真是这样吗?可朕的探子来报,却说是由于你中了波斯人的奸计,这箭本来是射向你的,而丞相是替你挡的箭,你说对吗?苏将军."
  厚厚的棉门帘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屋里的地龙烧的暖暖的,这一切都不能让苏定方暖起来,浑身只觉得刺骨的凉.慕逸晨从桌上拿了奏表,"啪"的一声狠狠的摔在苏定方的脸上,被打中的地方慢慢红起来,慕逸晨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一脚把苏定方踹翻在地,不等苏定方起来就抓着他的领子
  拽起来"你以为朕会相信你们写的狗屁奏表,你以为朕不去就不知道西域的战事?你以为你们迟了十多天才送出奏表,这一切朕都不知道?你别忘了,朕是一国之君,自有知晓的办法,不追究你们迟送了奏表,是因为朕知道,子墨身上有伤动不得,别以为你们这些小把戏骗得了朕."甩开领子,
  力道大的让苏定方险些又稳不住身形.
  "朕就不追究你们欺君之罪,你就跪在这为你所犯下的错误受罚吧."留下这句话的慕逸晨扬长而去,不是如此轻易的就原谅了苏定方,而是怕那个熟睡的人醒了找不到他.
  蓝明让人撤里棉门帘,灭了地龙,在苏定方身边抱歉的说:"苏将军,这都是皇上吩咐的,奴才也是奉旨行事,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苏定方一点头"有劳蓝总管了,敢问蓝总管,裴相的伤势太医看过了吗?"
  "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了,也开了方子,正煎着药呢,将军大可放心."
  没事就好,苏定方谢过蓝明,直直的跪在地上.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慕逸晨吩咐的,蓝明离开时并没有关门,屋外的冷风卷走了屋内最后一丝热气,青石板的凉气顺着膝盖传遍全身.苏定方想起裴子墨的腿疾,心里自嘲着,这下好了,以后还能跟裴子墨要抹的膏药使,从小到大还没有用过太医院的药.又想起慕逸晨,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在龟兹一起喝酒一起胡闹的孩子了,从亲手射杀慕逸青开始,一点点的成长,一点点的成为君临天下的王者,成为高高在上的"朕".
  周身被温暖舒适的棉被包裹着,入鼻的是味道是裴子墨出征前做好的苏合香,床上人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呆呆的,还没完全清醒.
  "裴相,可是要起身了?"蓝明在一旁问道.
  "嗯,几时了?"刚醒的裴子墨,声音也还闷闷的.
  "回裴相,未时了."
  未时?记得回城的时候应该是辰时,那自己现在才睡了两个时辰,怎么感觉这两个时辰这么长,睡的也很熟,周身的疲惫已经疏解的差不多了.撑着要起来,才发现衣服换过了,伤口处也换了新的包扎,蓝明忙上前扶裴子墨起来,在一旁回话"裴相睡了两天了,伤口太医来看过了,开了方子也
  重新包扎过一遍,是陛下给您喂的药,这会儿陛下在上书房跟梁王说话,让您醒了先吃点东西,再喝药."
  两天了,难怪已经感觉不到那种疲倦感.蓝明伺候着裴子墨穿好衣服,把一直温在一旁的粥端过来,只是简单的白粥,不曾添加任何的辅料,搭配着几碟利口的小菜,清淡爽口."太医交代了,这几日要委屈裴相吃的清淡些,不可沾油腻,要清清体内的毒气."
  裴子墨端过碗,对蓝明微微一笑"你知道我不挑这些的."歪着头打量着蓝明,灰色的总管服,垂手立在一边"我记得以前的蓝明嘴皮子可溜的不像话,现在怎么变得啰嗦起来了?这穿上总管服就不是一样,总管的架势马上那个就出来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是吧,蓝总管."
  蓝明面上一红,上前就给裴子墨捏肩"哎呦,裴相,您这么说可是要折煞奴才了,奴才什么样您还能并不知道?面上的事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要不那些小奴才根本就不听话,裴相可饶了奴才吧,奴才这就给您捏肩捶腿."
  这顿饭有蓝明在旁边逗乐,吃的也不寂寞.吃了饭又喝了药,慕逸晨还没回来,裴子墨就想出去走走,躺了两天还舒展下筋骨才好.蓝明一路跟着伺候着,就往御花园方向走去,蓝明就对裴子墨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出征回来的所有人陛下还都没有封赏呢,说是要等裴相醒了再说.对了,那日一回来,陛下就把苏将军叫到上书房罚跪,奴才想许是怪罪苏将军没有护好裴相,这两人奴才没去上书房,也不知道苏将军是不是还在哪?"
  裴子墨的脚步慢了,本想着慕逸晨不会再追究这件事,醒来就没问这事,他还是追究这事了.这时,有小宦官过来找蓝明,蓝明退到一旁神色严厉的叱喝着,裴子墨笑笑,蓝明不再是那个时不时需要裴子墨解救的小宦官了,俨然已经是蓝大总管.人都是会变的也都在变,只希望自己和那个人的感情不变.

  第 51 章

  看着蓝明训斥着那个小宦官,蹙着眉头又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裴子墨走过去,叫了一声"蓝明."
  旁边两人忙施礼"见过裴相."
  裴子墨一摆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是有要紧的事你就先去吧,不用跟着我了,这皇宫我还能走丢不成"
  见蓝明还有些犹豫,就又说道:"快去吧,皇上那我自会去说,别的要紧的事耽误了我可保不了你."
  蓝明谢过裴子墨就跟着那个小宦官匆匆离去.
  见两人走远,裴子墨也没有去御花园,脚下一旋去了上书房.上书房内静静的,门口的侍卫告诉他,慕逸然刚走,和苏定方一起走的,裴子墨又问,苏定方脸色看起来如何侍卫说,没敢抬头看,只知道苏将军走路不是很利索.裴子墨迈步就往进走,也亏是苏定方是武将,如果换了别人,估计就
  要抬着出来了.
  推开门,前殿没有人,桌上还摆放着没有看完的奏折,随手翻了几本,都是一些琐事,桌上的茶还温着,看来是刚离开没多久.转到后殿,窗户开着,望出去能看到那一片桃花林,那人裹着薄被躺在榻上,睡的正香.裴子墨摇摇头,也不怕吹了冷风着凉,伸手就去把窗户关上,又把旁边散落的书和奏折归整了一下,伸手准备给那人掖掖被子,手还没有碰到被子,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慕逸晨轻笑"我根本就没睡,上来,陪我躺会."
  两人并肩躺在一起,慕逸晨伸手把裴子墨圈在怀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嗳,真好."
  裴子墨抬头看着他"什么真好?"
  "你在这里,真好."
  裴子墨没有接话,往慕逸晨的怀里钻了钻,你也是,在我身边,真好.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享受着冬日午后暖暖的温情.
  "小晨"淡淡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慕逸晨在他额头印上一个吻"怎么"
  裴子墨咬了下唇,还是决定问出来"小晨,你是不是罚苏定方了罚他跪在上书房,一直到刚才才走"
  "他没有保护好你,就该罚.好了墨墨,陪我睡一会吧."不容拒绝的声音打断了裴子墨的问话.
  裴子墨的心底暗叹一口气,罢了罢了,罚都已经罚过了,再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难为苏定方了,抽空要去看看他.靠在熟悉的怀抱中,闻着他身上龙涎香的味道,所有的神经全部放松下来,久一点,再久一点,就让这个怀抱被自己占有的再久一点.
  就在裴子墨快睡着的时候,慕逸晨低沉的声音驱赶走了他所有的睡意"逸然来像我要府邸了,我准了,他选的地方,就在城南,离正德大营不太远.逸然这次是真的动心了,你们出征之后,他就一直没给我好脸色看,好几次都抱怨为什么要把李贺派出去,这次一回来,马上就来找我要了府,起
  先我并不同意他出宫,他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出过几次宫门,突然的说要出去,真是怕他过不惯.这几日他就天天来找我,要我给他赐府,我就问他打算把府建在哪他说城南,我才明白,不是宫外比宫内好,而是有那个人在.城南离正德大营也近些,李贺就不用每日辛苦的来
  回跑,而且,两人相守的时间也多一些,他是真疼李贺啊!"说到这,慕逸晨的脸上含着浓浓的笑意,是见到兄长过的幸福而发自内心的笑.
  裴子墨看着面前的笑颜,那张唇向上翘着,眼睛里也是深深的笑意.他的心里是羡慕慕逸然和李贺的,在宫外要比宫内自由的多,没有那么多眼睛盯着,在哪里是两人的天地,那才能被称为家.慕逸晨看怀里的人表情呆呆的,捧起他的脸问"怎么了墨墨?"
  修长的手指爬上慕逸晨的面颊,拇指划过他的唇"别动,我要吻你."
  这句话让慕逸晨一愣,怀中人温润的唇就贴了上来,这一刻,一切都抛到天外,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人,长久的思念融化在**的吻中,一点点温暖着两人的心,想要你,只想要你,这种心情通过炙热的吻,传递到彼此心里.衣服成了碍事的物件,胡乱的撕扯着,当火热的胸膛贴合在一起时,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裴子墨哭了,压抑了这么久的感情终于得到释放.中箭的那一瞬间,他没有怕,后来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他才隐约觉得不好,箭伤可能有毒,这一刻他怕了,两人好不容易守到的感情,不想就这样轻易结束,答应了慕逸晨好好好的,平安的回来,这次,怕是做不到了.
  高烧昏迷中的意识一直是断断续续的,昏迷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要多的多,为数不多的几次清醒中,听旁人说他一直叫着慕逸晨的名字,从那时起想见他,想立刻就回到他身边的强烈愿望一直支撑着他,直到苏醒.在城外的那天,见到出城相迎的慕逸晨,坐在龙撵里,靠在他的怀抱,温暖地
  怀抱,熟悉的味道,只觉得活着真好.
  泪水从清秀的脸庞滑落,慕逸晨停下手中动作,轻柔的吻掉一颗颗的泪"怎么就哭了呢"
  换来的是更加激烈的拥吻,耳边是裴子墨被□熏哑的声音"今天,你不把我拆了,我就把你拆了."
  慕逸晨不明白裴子墨这是怎么了只呆呆的看着眼前这张泪颜.一晃神的功夫,裴子墨擦干泪,把慕逸晨压在身下,跨坐在腰间,握住炙热的源头.
  慕逸晨明白他要干什么,拉住他的手摇头"不行,会很疼."
  裴子墨居高临下的看着慕逸晨,看到他沉黑的眸子里写满心疼,弯腰送上一个深吻"我说过的吧,你不拆了我,我就拆了你."
  身体一点点的坐下,未经充分润泽的地方艰难的容纳着炙热,裴子墨咬着唇,一张脸煞白煞白,撕裂的疼痛就像把他活生生的劈成两半,汗珠从额头滑下,落在慕逸晨的身上,摔得粉碎.
  慕逸晨的心中明白了裴子墨的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听到他中了毒伤的那刹那,天空在头顶粉碎,就算亲手射杀了自己的兄长,在带兵逼退自己父亲的那的时候,都不曾颤抖过的手,开始抑制不住的轻抖,在生死关头都不曾畏惧过的心里满是恐惧.害怕原来是这样的啊,害怕那个人回不
  来了,害怕见到的是冰冷的尸体,害怕他不会再对自己笑,直到见到他,确认他在怀里的那一刻,才真的相信,他还活着.
  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温热粘滑,是血,撕裂的疼痛刺激使裴子墨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活着回到慕逸晨的身边,他是如此害怕失去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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