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秋 作者:关山遥(上)【完结】(46)

2019-05-14  作者|标签:关山遥 甜文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侍从躬身抱拳道:“教主大人请韩公子前去一聚。”

  韩璧应道:“这便走吧。”

  沈知秋亦跟着去,却被侍从拦了下来,道:“教主今日只想见韩公子一个。”

  “到时我站远些便是。”沈知秋商量道。

  侍从却仍是摇头:“并非我不能通融,而是教主说了,只见韩公子一个。”

  韩璧悠悠道:“若是不能带着他,我也不去了。”

  “教主大人还说了,他有个朋友,是这位公子的故人,想要见他一面,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让韩公子同意此事。”侍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看着沈知秋的。

  故人?

  韩璧的心里咯噔一声,便已经有个大致想法破土而出,然而他还是问道:“可否告知我,这位所谓的故人姓甚名谁?”

  沈知秋听到故人二字,亦是一头雾水,在他看来,他的故人全在燕城,怎么都不应该与扶鸾教有所关联,遂也向着那侍从道:“还请你说个明白。”

  侍从却是一问三不知:“教主只是说,待你见到了那人,自然就会知晓。”

  他这么一说,对于故人是谁,韩璧已是有了八分把握,他眼神复杂地望着沈知秋,只见他一脸迷茫,完全猜不到是谁找他,一时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夹杂着几分担忧。

  沈知秋却不知道韩璧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习惯x_ing地咨询他的意见:“我该去吗?”

  有些事,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何况是心里的刺,扎根得越深便越难拔,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让他亲自面对,反正,不管结果是好是坏,还有自己替他拿主意。

  韩璧语重心长道:“你去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沈知秋朝着那侍从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石洞没多久便要分道扬镳,韩璧要去赴那白宴之约,沈知秋则要去见那位未知的故人,分别之前,韩璧吩咐道:“保护好自己,我一会儿就来找你。”韩璧的武功远不如沈知秋多矣,可是每当他说了要保护沈知秋的话,里头的意味都深沉而诚恳,仿佛天下间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沈知秋却很担忧他:“若是白宴要欺负你,你就大叫,我听到便来救你。”

  韩璧无语道:“不会的。”

  沈知秋:“万一呢?”

  韩璧:“好吧,若你遇到危险,你也要大叫一声让我来救你,我们互相约定,可好?”

  沈知秋点头道:“这样再好不过。”

  两人就此别过。

  沈知秋跟着那引路的侍从一路往前,却发现这条路熟悉得很,竟是一路通向中心的天坑,出口之处,有亮光星星点点地透过天坑顶部洒了下来,似是密集的雨,滋润得湖心那株梧桐树如同缀满了珍珠,在微光下轻轻摇曳。

  原本满是祈愿之人的水边,如今却是不见人烟。

  引路人不知何时也离开了,只剩下沈知秋一人,迷茫地站在水边,望着梧桐树下的一个背影。

  那背影很陌生,沈知秋只能辨认得出他是个男人。

  他一身青衣,安安静静地站在树下,身旁只有梧桐叶落的声音,惹得一片涟漪。

  他转过身来。

  “知秋,别来无恙。”

第37章 守拙

  沈知秋不是没有想过,再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十年以前,他翩然而至,犹如仙人入了凡间,引来八方风雨,继而他挥袖而去,留得燕城满目凄凉,也埋下他与沈知秋之间理不清的恩怨情仇。

  他曾是沈知秋最好的朋友,更是沈知秋全心喜欢的人,他欠了沈知秋一剑和无数句解释,然后抢走了逢秋剑,此后十年,渺无音讯。

  沈知秋以为自己能记得清他的每个细微之处,可是当他真的站到沈知秋跟前,却连轮廓都在记忆中模糊起来了。

  “你是谁?”沈知秋茫然地问。

  陆折柳:“……”

  过了会儿,沈知秋又道:“你变了好多。”

  陆折柳先是一愣,继而轻笑道:“我哪里变了?”

  只听一声剑鸣。

  影踏剑应声而出,剑光璀璨如九天银河,卷着扑面而来的凌厉杀气,沈知秋踏虚成实,顺着湖面涟漪划浪而行,不过瞬间便跃至陆折柳的面前。

  那剑势携着风雷而至,叫人避无可避,竟是直指陆折柳的心口!

  哪怕是陆折柳身形巧如灵蛇,也赶不上这一剑的速度,顷刻之间,他目光一锁,握着腰间的寒妄剑往前一挡,剑鞘恰好对上了影踏剑的剑尖,两者相碰之时,似有劲风呼啸,唤得金玉之声。

  然而,影踏剑只是停着,剑尖再无寸进。

  沈知秋:“十五,你的剑慢了。”

  十年以前的燕城,陆折柳所假扮的方鹤姿可谓是惊才绝艳,沈知秋的剑虽快,却从未有一次能逼退他到如此境地,不仅无法如十年前一样以身法摆脱,再施以还手,如今的陆折柳在面对沈知秋时,甚至连出剑都来不及,只能勉强以剑鞘挡住攻势,更勿论要像旧时一样回击。

  陆折柳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来。

  “我没有变。”他轻声道,“沈知秋,是你变了。”

  沈知秋反手收剑,肃然道:“我离开燕城以后,机缘巧合之下拜入墨奕,至今已是十个年头,我的剑境自然高于当初。”

  “是啊,你运气总是很好的。”陆折柳嗤笑道,“十年前遇到了我,有我教你如何剑气双修;后来遇到了萧少陵,教你剑术,带你拜入剑宗第一大派;如今还巴结到了韩璧……沈知秋,你命中到底还有几个贵人,倒是都叫出来让我见见。”

  沈知秋:“你和他们,是不同的。”

  一个城府深沉、从一开始就另有所图的人,如何能跟真心待他好的人相比?

  陆折柳笑道:“也是,我如今这等微末之身,如何能跟你的韩璧公子相比。”

  沈知秋这才感觉不妥,蹙眉道:“你知道韩璧?”

  陆折柳闻言,扬声笑道:“怎么?你的韩公子没有告诉你么,我和他是十分投契的朋友,他初见我便十分欣赏于我,不仅送我贵重礼物,还出高价只为买我一副字画,我们无所不谈……哦,他确实从未向我提过沈知秋这个名字,怕也是对你不甚在意吧。”

  此话挑拨之极,沈知秋却不以为然,只是问道:“十五,你到底想骗他什么?”

  站在沈知秋面前的这个人,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他不可能和任何人交心,即使是韩璧也不可能。

  他和沈知秋做朋友,是因为想要逢秋剑。

  他和韩璧做朋友,唯一的解释就是,韩璧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沈知秋,十年了,你脑子还是一样有问题。”陆折柳虽然是在笑,那笑意里头却夹杂着恼怒之意,“你不去怀疑韩璧是在危难之中利用你保命,却来质问我想要骗他什么?韩璧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他这种出身背景的人会有真心吗?你就这么相信他不会欺骗你?”

  “我信。”沈知秋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我愿意信。”

  沈知秋知道自己不聪明,有时候还很鲁莽。

  只是,他心中始终萦绕着一个情景,那时窗外正是落日熔金,车厢里的韩璧神色柔和,然后笑着对他说:“你跟我做了朋友,就不能反悔了。”那时候韩璧的表情,似是微微笑着,语气也很随意,唯独眼神很认真,认真得让沈知秋提不起半点疑虑。

  他是韩璧的朋友,怎么能凭着别人的一言半句而毁诺。

  “你……还相信我吗?”陆折柳忽然问道。

  沈知秋先是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两人就此陷入长久的沉默。

  结果,这回先说话的人还是沈知秋:“逢秋剑在何处?”

  他说这话时,右手已是握紧了影踏剑柄,他与陆折柳之间不过三步距离,以他如今的造诣,这距离不过一剑之差,因此,剑虽已经收回,仍旧威慑不减。

  陆折柳笑道:“你想要回逢秋剑?”

  沈知秋肃然道:“这是我亡母的陪葬之物,自然不能落在旁人手上。”

  “我可以还给你。”陆折柳深深地望他一眼,“只是,我要你用韩璧的命来换。”

  他话刚落音,沈知秋便抬起了头,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此时,位于谈论中心的韩璧却在好整以暇地和白宴品着茶。

  白宴难得地身穿素衣,容色寡淡地坐在韩璧对面,出言道:“韩公子,你已在我岐山仙境游玩多日,不知观感如何?”

  韩璧手持骨扇,在掌心轻轻一握,笑道:“岐山虽然隐秘,妙处却是不少。”

  “哦?”

  “尤其是凤鸾台。”韩璧垂着眼,似是在回想当日欢愉,“里头那位朱蘅姑娘,与我十分投缘。”

  白宴神色不变,淡淡应道:“朱蘅是我的妻子,平时羞于见人,只能请韩公子多些亲临凤鸾台,替我好好开导她了。”

  韩璧一听这话便觉十分古怪,白宴谈起朱蘅,口吻竟是如此疏远。一般的男人若是听说别人与自己的妻子十分投缘,不管他待妻子感情如何,他的心里也必定会有所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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