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铭在前面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完全摸不透唐凛对罗小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到底是在意的，还是只是在利用他？
“罗小川……也挺可怜的，要不要……”
“你说什么？”
“啊……不，我想说……要不要去把罗小川救出来，廖文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报复心又那么强……”
“给我闭嘴！！”唐凛突然大喊一声，两人均是吓了一大跳，他吸了口气，放低声音开口：“停车。”
“啊？”
“我让你停车！下去给我买包烟。”
现在？魏一铭有些莫名其妙，但也只能停到路边，下了车。
当然，等他回来的时候，唐凛早开着车一路飙出了市区。
“唐可”对唐凛来说完全是一个意外，在此之前他是冷酷无情的黑帮大少爷，自私、狠辣、理智到变态，你有见过拿自己当肉盾的人吗？唐凛就是。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能成为自己成功的绊脚石的，或者这么说，他可以放弃掉一切筹码，包括自己的性命。在帮内人看来，他是真正冷血的修罗，什么东西都诱惑不了他，什么东西都威胁不了他。
可是就是这样的他，因为一次疏忽，变成了那个做梦都不会成为的“唐可”，傻气，忠心，固执，粘人，还爱上了一个男人。
没有一点的相像，究竟是怎么会变成那样性格的人？唐凛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记忆里那美好的生活，却是他一直想要的，做一个普通人，有一个最重要的宝贝，守着它一直到老。
因为太过美好，以至于即使恢复了记忆，这段回忆还是不能完全地忘记。
唐凛试过很多办法去忘记，甚至做过催眠，他讨厌美好的东西，讨厌让他产生希望的东西。一旦有了光，便再也没有办法忍受黑暗。
在刚恢复记忆的那个时候，他确实是想掐死罗小川的，做回唐凛的唯一办法就是舍弃掉所有，可是那时候“唐可”的记忆占据了整个脑子，他甚至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唐凛还是唐可，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希望自己一直是唐可。
再次遇到罗小川也是他意料之外的，身体里的“唐可”仿佛又破土而出，而他也终于矛盾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亲手杀了罗小川。
不可否认，利用罗小川的最根本原因，就是想让他消失。没有办法自己下手的话，别人下手也是好的，只要这个人消失了，就不会那么矛盾、犹豫甚至害怕了。
只不过唐凛在罗小川出发的时候就后悔了，他终究还是打了那个电话，却迟了一步。罗小川满脸是血的看着他的时候，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年少时嚎啕大哭到全身发抖的自己，抱着被血染透毛皮的宠物掉进黑暗的地狱。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又停止了一回。
只不过这一回，是他杀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唐凛猛地一踩刹车，汽车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摩擦声，在离墙面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喘着气表情有些扭曲地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化作了一个仿佛要哭出来的表情。
他不像“唐可”那般，罗小川开心便跟着高兴，罗小川伤心就一起难过，他一点都不想拥有重要的东西。可是怎么办，他和“唐可”用的是同一颗心。
而这颗心，爱着罗小川。
唐凛开着车回去的时候，魏一铭已经差点要让帮里兄弟出来找他了，看到他慢悠悠地出现时，少见地发了脾气。
“你怎么走了也不说一声？！我差点以为你被廖文凯的人弄走了！”
“我有弱到那种地步？”
“那上一次是怎么回事？”
唐凛噎了一下：“那是意外。”
魏一铭在边上叹了口气，轻声问：“你……没事吧？脸色那么难看。”
唐凛停下脚步，一半的脸隐匿在阴影中，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魏一铭也不急，安静地侯在一边等他的命令。
也许是十秒，也许是十分钟，唐凛才终于沙哑地开口：“叫人去把罗小川救出来，立刻，廖文凯那边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第27章
“唐先生，人救回来了。”
唐凛点了点头，并未从文件中抬起头，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魏一铭看了眼握着笔却一直没动过的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果不其然地看到唐凛的手一颤。
“被打伤得比较严重，手和腿有骨折的迹象，幸好肋骨没断，内脏要检查了才知道，就是……”他带人赶到那边的时候，罗小川已经被打得昏迷过去了，身下一滩浓稠的血，看得他都忍不住眼皮一跳，除去浑身大大小小的打伤，最重的恐怕是……“右脚的脚筋断了，据老王说，肩部的伤口也有些感染。”
“……肩膀怎么会感染的？”
“……”魏一铭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时正好对上唐凛阴沉的目光，连忙又移开视线，隔了两秒才开口：“之前打在他肩膀里的子弹，被他自己挖出来了……”
“啪”的一声，在沉默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响亮，是唐凛把手中的笔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