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行万里 作者:云泽于一(下)【完结】(38)

2019-05-16  作者|标签:云泽于一 情有独钟 种田文

  侍官心里欲哭无泪,还待在安远关收服高将军遗留下来的势力?现在安远关被北族人杀的连老鼠都不剩一只了,旧部全都退回到关内休整了,他留在那里是给人当靶子吗!

  想到这里,侍官未免有些不忿,他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直接说道:“陛下有所不知,不光微臣一人回来。”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哪有撤回的道理。皇帝听见这话,再一深思其中所含的意义,登时便是眼前一黑,连站都站不稳了。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人眉目一竖,上前先是将皇帝扶到床榻间,然后反手便是一记耳光。直打的那侍官掉了三颗牙,流了一嘴的血。

  “你、我可是朝廷命官!你做何打我!” 侍官被打懵了,回过神来便想找那老人拼命,还没等他扑上去便被几个侍卫架住了。

  老人给皇帝顺了顺气,低声劝慰道:“陛下莫要太过于心急,此等不忠之人还是趁早处理了吧。”

  皇帝无力地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门外。

  几个侍卫顿时会意,一人拿布塞住侍官的嘴,另一人直接上前便是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连血都没洒出来几滴,这人便毙命了。

  大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就像谁也没有来过似的。身旁的侍婢们早已退下去煎药了,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皇帝与老人两个喘气的。外面天色渐渐沉了下来,要下雨了。

  皇帝半靠半坐在床榻间,再次仔仔细细地看着那颗人头。他丝毫不畏惧那怒睁着双眼的狰狞头颅,他看着那双早已瘪进去的双眼,似乎还能通过那里看到一个正在不甘、不屈地嘶吼着的灵魂。

  “你认识他吗?” 老皇帝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老人恭敬地回道:“高将军在朝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你说说,他为何会落得这个下场。” 老皇帝最后还是拂上了头颅的眼,只因那双眼里有太多东西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看不懂,也不想看。

  “老奴只能说,” 老人委婉道:“将军他运气不好。”

  “高家只剩他一个了,” 皇帝不只是在叹息还是其他什么,“想当初,他的字还是朕赐下的。高家的老夫人是朕的表姑母,也是个极为祥和的人呐。我记得她是......”

  “陛下,元景二年。高老夫人是元景二年冬走的。” 老人提醒了一句。

  “当时表姑母撑着身体给朕行礼,你晓得她是怎么说的吗?” 皇帝半是讥半是讽:“她说高家世代为将,满门忠良,不能断在她手里。便恳求朕派她的孙子上战场,同他的祖祖辈辈一样镇守边疆。朕就、朕就答应了。”

  高家最后落得个断子绝孙的下场,他是凶手。剩下的话,皇帝没再说出口,他又感到了一阵力竭。疲倦感如潮水般漫上了四肢,最后终于淹没了他的大脑。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末了一歪头便睡了过去。老人在一旁沉默地听着,然后给皇帝改了条薄被,望了眼窗边。

  先是几滴小雨落下,滴滴答答地打在琉璃瓦檐上,紧接着便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响了起来。雨越下越大,这样的天气,再火热的节庆也办不下去了。都城终于又安静下来,认命地被笼罩在y-in沉又朦胧的天境之下。

  这样一场雨过后,最为炎热的边关便可以开始种下一季的粮食了。老人从怀里抽出张纸,又一丝不苟地将上面的小字读了一遍。待确认无误之后,便将其烧成了灰。

  烟味惊醒了本就睡得不深的老皇帝,他恍惚间醒来,混混沌沌地问道:“发生什么了?”

  “无事,” 老人笑着道:“只是要结束了。”

  老皇帝并未听清他的话,只痴痴地点了点头:“要结束了。”

  “陛下,安心入寝吧。”老人笑容诡秘,不知将什么东西倒进了老皇帝的药碗里,“待您醒来,便天翻地覆了。”

  数日后,一封千里急信传入沙漠。

  信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书房,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拾起了它。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男人大致一扫便看完了。他神色淡然,并未见有何表示,一边慢条斯理地将信纸折起,一边开口问道:“九献行动失败了?”

  “并未!”他的身后跟着个青面带刀的男人,闻言立马驳了一句,顿了顿又恭敬道:“还未传来消息,想来统领应是到了太子附近,不能贸然行动。”

  “是吗?”卫从容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端起茶碗,吹了吹浮沫又道:“本王素来听闻你武功高强,比之太子亲卫若何?”

  “若论直攻,属下自人无人能比。” 魏三绝垂下眼。

  “好!”恭王大笑了一声,又道:“那九献呢?你似乎十分关注他。”

  “王爷明鉴,”魏三绝见他点破,也不否认,干脆利落地跪下道:“属下对九统领之心日月可表。”

  “什么心?” 卫从容来了兴趣,顿时坐直了身体问道。

  “护他一生一世之心。” 魏三绝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一幕幕有关那人的画面,心下愈发灼热。

  男人指尖微微颤了颤,他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即又说道:“本王允你一事。”

  魏三绝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充满希冀地看向他。

  “你若是能刺杀成功,” 男人垂下了眼,淡漠道:“本王便将九献赐予你。”

第86章 就此逝去

  沙漠的九月,是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季节。它太过于变化无常,上一刻还晴空万里,下一瞬也许就落下了大雨。可谓是既有秋日该有的天高云阔的洒脱,又有夏日怒而惊雷的凝重。

  自与顾平大漠一别之后,晏无意二人便又踏上了旅程。两人的关系虽与之前有了不同,但实际上又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两人相拥而眠,又一同醒来,这样的日子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是决计不敢想的。

  天晴了啊。

  晏无意走在后面,手里提了个空酒壶,目光从天边的云彩收回,又慢慢落到前面青年的腰身之上。那日情动二人做了些逾矩的事情,打那之后秋秋就再也不让他碰了。

  只要一靠近他,男人一边想着一边蹑手蹑脚地靠近,等离青年只有几步距离时忽然伸手捏了一把那柔韧的腰,低声唤了一声:“秋秋。”

  青年的反应十分好玩儿,他先是一僵,然后一阵红霞便顺着耳根逐渐蔓延上了白皙的脸颊。晏无意从身后抱住了他,亲昵地蹭了蹭青年温温热的脸,语气十分哀怨地问道:“为什么不理我?”

  “快、快放开我,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男人炽热的气息打在敏感的耳边,青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他无甚底气地推晏无意:“不要闹。”

  “唉,男人都是如此无情的吗?”晏无意假模假样地叹道:“才拿去了奴家珍藏二十余年的清白,现下又如此决绝。”

  “.......” 温述秋又好气又好笑,“你再混说试试,到底要干什么?”

  晏无意松开怀抱,又去拉青年的手:“不干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好了,” 青年扣着他的手腕,笑道:“多大的人了,不知羞。”说罢他又开始仔细描摹辨认手中的图纸,以期找到临近的城镇。

  “真敷衍啊。”晏无意无奈地说了一句,便转而喜滋滋地拉着那只修长的手了。眼前的人在认真地感受着手下地图的线条,而他的目光也从未有一刻离开过青年。怎么看哪里都这么顺眼呢,晏无意另一只手摸了摸胸膛,那里每回只要一想到‘温述秋是他的’这六个字,就开始狂跳,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开心似的。

  “咱们下午大概就能到罗城镇,晚上就在那里休息吧。” 青年伸手感受了一下风,又道:“风向变了,今晚恐怕要下雨。”

  “罗城镇,” 晏无意勉强从激动的状态之中脱离出来,闻言疑惑道:“那里不是改名叫安远关了吗?”

  “嗯?” 温述秋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可地图上写的是罗城镇,也许是近几年才改的罢。”

  “大概吧,” 晏无意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掂了掂手中的空壶,“希望镇上有好酒,我这壶已经空了好久了。”

  两人前脚刚走,几个骑着马的壮汉后脚便跟了上来。他们不敢上前,便只远远看了一眼二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打赤膊的高大男人,他鹰般的双眼直直锁定在前面两个着浅色衣衫的身影上面,半晌之后转过头,cao着一口晦涩的怪腔调叽里咕噜地对旁边的几人说了些什么。

  随着眼前的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几个大汉也结束了他们的对话,分头行动起来。

  日落时分,晏无意和温述秋二人到了罗城镇附近。他们仰仗轻功在身,并未奔波,所以看上去十分闲适。

  “上次来这里还是五六年以前,” 晏无意把包袱往上拉了一下,又小心地牵住身后青年的手,带他绕开了脚下的石块,“那会刚巧也是九月份来的,我记得罗城人老是载歌载舞的,当时总觉得他们这么开心傻乎乎的。后来才知道这地方虽不总是风调雨顺,但胜在里面的人安居乐业勤劳本分。”

  光是听他描述,温述秋便生起了无数期待的心思来,他笑道:“可有你认识的人?”

  “没,我只待了两天就匆匆赶往三千镇了。” 男人紧紧盯着路上,随意道:“印象比较深的是卖酒的那个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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