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炽 by 风烟幻(美强生子)【完结】(4)

2019-05-17  作者|标签:

月华如炽 11(美强生子)

第十一章

虽说已惩戒了手下一干人等,却还是难解公良飞郇心头之恨。

自从率领肃图,还从未出过此等让人贻笑大方之事。手下办事不利,让奸细趁机逃脱,这还是第一次。

是夜,丛明成整顿队务後,便独自去了公良飞郇的寝房,例行汇报今日要事。刚刚踏入房门,便看到公良飞郇倚在窗侧,借著月光,将手中那一纸字迹看的出神。

“大人,今日又驱逐了十四名沅西而来的商人,至此,康中城内已无需再多虑。”

“好”公良飞郇回了回神,收起了手中纸张,“这次边境清查较为彻底,想来濮阳承佑也应当能够安分一阵。明日再做休整,後日清晨返回玄仁。”

“是”丛明成领命,看了看公良飞郇的神色,稍有犹豫的道:“大人,您在思量什麽?”

公良飞郇听言,轻轻冷哼一声,将手中的一纸文书递了过去。

丛明成接过,展开後,轻声速速细读道:“路见不平,多有得罪。”

不过是八个极为简单的字迹而已,丛明成呵呵一笑道:“是那夜古庙之中的哑人?”

“哑人?”公良飞郇抿唇,忿忿挑眉道:“依我看,他才不哑。”

“哦?”丛明成细细一思量,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当时一行人不过是途径燕径山下,行事匆匆必然多有疏忽,又道:“那大人觉得这几人相互认得?”

公良飞郇只能凭借直觉的回道:“应当如此。”

“那说来就太过巧合,除非是这二人一路跟踪唐越等人,否则绝不会在那夜出现於古庙之中。”

公良飞郇淡淡摇头,排除了这种可能,却问道:“你是否还记得那人的长相?”

“有些印象,只记得容貌清冽、气质沈静,看起来并不像习武之人”丛明成回忆道。

想著那夜火光之中的对视,不知为何,公良飞郇心中一动,彷如此刻那人的面容又一次应著丛明成的描述而浮现於眼前。

原本想来日回到玄仁再一齐拷问,唐越途中的疏忽硬是让原本插翅难飞的四人半路逃脱,真是让公良飞郇恼怒不已。

“此人必定出身不凡”公良飞郇琢磨著,缓声道。

“大人若是怀疑此人也同是沅西而来的奸细,而想抓捕此人,又有何难?”丛明成揣测著公良飞郇心中所想,献计道:“这件事,尽可交予属下去办。”

“不必”公良飞郇抬手,唇边泛起微微苦笑,轻言道:“或许,他朝自会再相见。”

这话说的丛明成一愣,想大人今日这是怎麽了?颇有些不解的又道:“大人?”

“夜深了,下去歇息吧”公良飞郇收敛了方才若有所思的神情,吩咐道。

“是,大人您也早些歇著”丛明成不敢怠慢,立即作揖回道,几步走了出去,轻合上房门。

坐靠在椅中,静望著面前烛台上的火光,思绪飘飘然然的不知缘何又一次回到了几日之前,古庙中的那一幕。

虽说阅人无数,但回想起那夜咫尺之遥,铮定而幽静的目光,却不知为何让公良飞郇实难忘怀。

而这人显然也并不简单,否则无法在大雪封山之际带走囚车之中的两名伤者。

哑巴?……

公良飞郇暗自低笑道:总有一天,我要听到你的声音。

月华如炽 12(美强生子)

第十二章

抵达下凌郡後,薛承远一行人更换行装,暂时在一家客栈内歇息下来。

经过细心的医治,几日後陈灵的伤病已大有好转。此时,乾徽境内还在不断搜捕沅西所来,身份不明的商客。

为了不惹祸上身,加之要提早返回沅西复命,元庭决定不再陪同薛承远北上玄仁,四人於是便在下凌郡分道而行。

“世子啊,咱们这次前去玄仁,您可有旧识?”宽阔笔直的大道上,福全跟行在骑著一头灰色小毛驴的薛承远身旁。

这次停留在下凌郡时,因多有不变未能购买马匹,临行之前好不容易才从客栈老板那里用银两换取了一只磨豆做工的毛驴,福全舍不得骑,便给薛承远在路途中省些脚力。

薛承远望著眼前直通玄仁的大道,轻轻点头道:“有,名叫许忠岭。”

“许忠岭?”福全对这个名字颇为陌生,好奇道:“邡宁许家所出的公子?”

在沅西京城邡宁,许氏算是支脉繁茂名望俱佳的大姓,有驻留於玄仁的後人也不足为奇,只是从未听世子谈及过此人。

“是父王昔日的一位至交”薛承远无意向福全隐瞒什麽,如实说道。

说到这许忠岭,确实是玄仁城内有头有脸的沅西人,掌管沅西会馆已有多年,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商贩平民,人脉极广甚有威望。

“既然是王爷的至交,必然值得相信”福全顿时像吃了颗定心丸一样。

薛承远呵呵笑笑,转头问道:“福全啊,咱们还有多少银两?”

福全手探到衣襟里,摸了摸干瘪的银袋,道:“世子,大约不足一百两了。”

“到了玄仁,开家医馆如何?否则就要宿卧街头了”薛承远不紧不慢的道。虽说日子过的清贫,却也看不出这位世子出身的人有太多的窘迫。

其实人生随遇而安,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好啊!”福全兴奋的喝了声,眼睛里骤然闪著亮光,一把拉住薛承远的衣袖,急切的确认道:“世子,小的一直盼望著这一天那!”

“瞧你乐的”薛承远摇头淡笑道:“到了玄仁,先带你去吃些好的。”

“只要跟著世子,无论吃什麽做什麽,都好!”

福全自小没了爹娘,在王府之中长大,由於生性机灵,便分给了当年幼小的世子作为侍童。之後一直伴著薛承远成长,就是比真正的兄弟,也更亲近几分。

随著道路两旁的人流车马越来越熙攘,想必离玄仁也越来越近了。

一袭青色布衣,骑在毛驴上,慢悠悠朝前而去的薛承远和福全,混杂在人群之中看起来是这样的平凡而不起眼。

“福全,这次到了玄仁,我想改个名字”薛承远沈默了一会儿,忽然又开口道。

福全想起在古潍时沅西兵马不断的追捕,现今还是心有余悸,摸摸头道:“世子,您想叫什麽?”

当年离开沅西时,薛承远便执意不再用皇室之姓,而用母姓薛。自己早已不是当初处尊养优的皇家子弟了,旧时一切的尊荣与骄傲也应随著昔日远去而成为记忆。

“就叫,沅成学吧”远处玄仁的城楼在视线之中逐渐清晰起来,薛承远灵光一闪,随口道。

月华如炽 13(美强生子)

第十三章

终於到了气势恢宏的京城玄仁,绕过几条街景,当看见城南沅西会馆牌匾的一刹那,福全只觉得全身疲惫尽散,报喜道:“世子,咱们总算是到了!”

“嗯”薛承远淡淡一应,回头看看身後扛著包袱的小毛驴,将缰绳递给了福全,“你在这儿等著。”

“是”福全说著,忽然又几步跑向前为薛承远理了理衣衫,嘟嘴道:“世子,等咱们安顿下来,一定要为您再做几身好的衣裳。”

“呵呵”薛承远倒是不太在乎,轻轻一笑,便转身走了进去。

红木梁柱撑起的偌大会馆之内稍显冷清,门房中的管事正在忙碌著记账。厅堂虽说陈设拙朴,却透露出一种完全别样於乾徽之风的灵秀。

“请问,许正公今日可在?”薛承远打量四周之後,便抬手作揖,轻声问道。

“您是?”管事听这青年张口便叫到主子原在沅西时的旧称,知道面前之人一定颇有渊源,眼神一闪,立即走了出来,不敢怠慢的回礼道。

“呵呵,在下是正公旧识之子,今日偶到玄仁,特来拜访”薛承远道。

“公子远道而来,多有辛苦,请坐请坐”管事见这青年礼数周到、气质不凡,收敛了心中防备,回道:“请公子先在此用茶,我这就去请我们主子。”

“有劳。”

不多一会儿,便从楼上走下一位看似五十开外,蓄著两撇胡须,衣著黑缎长衫,相貌端庄气宇轩昂的男子。

“世……?”那人从楼梯转角望到薛承远时,便眼神一震,认出了所来之人。

接著快步走了过来,难掩惊讶的道:“怎麽会是您?!”说著毫不迟疑的随即跪下向薛承远行礼。

“正公请勿多礼”薛承远伸手扶住了许忠岭,制止道。

“世子,您……?您怎麽会来玄仁?”许忠岭低声问道,脸上全是惊异,双手紧紧回握住薛承远的臂膀,望了望门外,连忙道:“快,快随我到房内,再细细说来。”

近来玄仁内风声甚紧,已逮捕了不少沅西而来,身份有疑的商客。往日商客云集的沅西会馆,也因此而受到了牵连,门庭霎时冷落了不少。

两人在房内坐下,薛承远表明来意,许忠岭难掩激动的又问道:“世子,您这些年,究竟去哪了?”

自从当年恭亲王濮阳历铉被毒毙之後,薛承远便离开了沅西,几年来杳无音信。

“一直漂泊在外”薛承远避重就轻的道,这些年的经历,薛承远无心再向任何人细述。

“那此次到访玄仁,是不是想长居於此?”许忠岭会意道。

薛承远点头道:“的确是有此心意。”

“世子在玄仁可有去处?”

许忠岭担忧时下的状况,沅西而来的人恐怕在玄仁之内都不好安顿,而薛承远此时看上去也颇为落魄,寻找安身之地更是难上加难。

薛承远漠然淡淡一笑,没有答复。流落至此,身上的银两也早已用之殆尽,就算是要开家医馆,安身立命也需要些时间。

“我在玄仁城南有座旧宅,些许年未用疏於打理,因此看上去难免破旧,世子若不嫌弃,可先暂时宿居於那里”许忠岭提议道。

“多谢”薛承远一口答应,时下他的选择确实不多,只是嘱咐道:“这件事还请正公为承远保密。”

许忠岭多年以来安居於玄仁,虽说掌管著沅西会馆,和大批沅西的政客商人常有往来,却仍然对於沅西濮阳皇室保持著中立。尤其是恭亲王濮阳历铉被毒毙之後,这种态度便越发的明显和强硬起来。

幼年时,许忠岭曾是濮阳历铉的伴读侍童,而後成为终身至交,濮阳历铉的惨死无疑让许忠岭对於沅西皇庭之内的暴政彻底心灰意冷。

“世子放心”许忠岭默契的道。

月华如炽 14(美强生子)

第十四章

话说许忠岭在玄仁城南的这间旧宅,从外看去虽然十分破旧平凡,里面的布局与陈设却别有一番沅西山灵水秀的味道。尤其是正堂之後的那片青翠竹林,真是让福全看的喜出望外。

两人很快就在这里安顿下来,奔波一路也都十分辛苦疲惫。第二天,许忠岭亲自送来了许多物件,以及两名负责照顾薛承远起居的小童。

终於有了栖身的地方,开医馆的事便也马上提上了日程。

“公子,咱们还从没开过医馆,是不是应该先想个名字?”这日晌午,福全拿著毛掸子一边打扫著里堂的桌椅,一边问到靠在窗前静读的薛承远。

自从居住下来之後,福全便改了口,里里外外当著外人面时都只叫薛承远“公子”。

“嗯……,名字?”薛承远微微一敛神色,咂唇轻道:“还真未曾想过,是否太过招摇?”

“怎麽会呢?”福全深知薛承远低调的性格,嘟囔道:“谁家开个医馆却没名字啊?再说公子您医术超凡,咱们的医馆一旦开张,必定让玄仁内哪些所谓的众家名医自叹不如。”

薛承远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福全,笑道:“你这张嘴呦!”

“公子,我就是看不惯您向来都太过自谦”福全撅嘴瞥了薛承远一眼,又接著道:“公子您的医术就是来日统领皇城内的所有御医,我看也是绰绰有余。”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薛承远站起身,轻敲了福全的脑壳一记,几步走到庭院之内舒活筋骨,道:“咱们初来乍到,加上身份有碍,还是低调行事好些。来玄仁的路上时,我看从江岸向北而来的灾民确有不少。这样,你去堂口挂副告示,就说这里可以免费诊病,让初到玄仁却无钱医治的人,尽可过来。”

福全小跑过来,不解的道:“世子,咱们急需钱度日,这样……?”

皇家後裔身上这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心性,根本是他人可望而不可企及的。薛承远虽然落魄至此,身著极为朴素的长衣、毫无修饰,却无损那份从始至终的气定神闲和淡泊高华的内心。福全跟了薛承远这麽久,即使再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未见过主子慌张惊恐、方寸大乱。

薛承远踱了两步,抬头看著宅院之上的和煦日光,吸了口气,淡淡地道:“人生在世,不为良相,愿为良医。医者济世救人本是分内之事,又怎能太过计较一时钱财上的得失?”

“也是,好在余下的银两还能撑个半月有余”福全点头道,想想这些年来薛承远总是不断的为人看病医治,却很少收取银两,他早习以为常了。

其实自从离开沅西王府,福全早就对这种大富大贵的日子没有指望了。唯一期待的,就是能看著薛承远过上真正富足安定的日子,不必再颠簸流亡。

念头一转,福全眨眼笑道:“其实世子,我相信您很快一定能名扬玄仁的”,话语中自信满满。

“是麽?”薛承远心中有数,还是转身逗他道。

“嗯”福全狠狠的点头,脸上的表情即感慨又欣喜:“公子,能陪在您身旁张罗这家医馆,真是福全的幸事,也算是福全前世积德了。”

“你这张小嘴,是越来越会说了”薛承远呵呵一笑,又走屋里拿起书卷,在椅中坐下,不由想起了还在古潍旧友那里寄放的众多书卷,“福全啊,记得明日请许正公派人将遗留在古潍的书卷都运来。”

“知道了,公子,您最惦记的永远是您的那些宝贝书!”福全在院中高声回道。

是麽?薛承远的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书卷上,睁睁眼,细想道:也是,这一生,除了书卷,还有什麽人会值得我惦念麽?罢了……

月华如炽 15(美强生子)

第十五章

第二天,告示刚刚张贴出去,便陆陆续续上门来了许多等待医治的平民,偌大的院子登时变得狭促拥挤起来。

福全带著两个小童里里外外招呼来客,忙的不亦乐乎,薛承远则坐在正厅内不停的诊断开方。

许多病人并不难治,不过是因为流离失所而染上些常见的病症。就算是有疑难杂症,以薛承远的习医多年的功底而言,也是手到擒来。

就这样,城南一位沅姓的大夫医术高超,并且治病分文不取的美名很快在玄仁传播开来。

医馆开张不过十余天,便开始有大户人家登门到访,愿付重金请薛承远出诊。这样的请求却均被薛承远婉言谢绝,开出了拒不出诊的答复。

一则以沅西人现今的处境而言,薛承远实则不愿招惹事端,牵连其它人;二则普救百姓,行医济世是薛承远向来心中所求,实在难以随意屈尊迁就一些个达官贵族。

到访者吃过闭门羹之後,此人生性孤僻古怪的名声,便同先前的美誉一同流传了出去。

半个多月的时日,一闪而过。

薛承远带著福全在玄仁就这样安顿下来,而那支曾经狭路相逢的肃图队伍,也正巧将所派任务完成,取道宣澜州後顺利返回京城。

玄仁的冬日午後,极为严寒,石板铺成了大道上,处处结满了晶莹坚硬的冰茬,来往大多行人都带著皮帽,身著厚厚的御寒冬衣。

城西静岳堂的校场门前,此时正站著几位手牵高大骏马,英武飒爽的男子,那领头之人便是公良飞郇。

静待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後,才从堂口正门走出了一位头戴金冠,披著一袭白色狐裘,身材高挺消瘦,容貌极为英俊雅致的男人。

“臣,参见王爷”公良飞郇见到所来之人,立即下跪行礼道。

“参见王爷”身後的随从也跟著跪了下来。

慕容定祯轻轻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话音宁和的开口问道:“飞郇,这一次,为何拖延了半月有余?”

“回王爷,原本半月之前臣就应当奉命返回玄仁,但事出突然,只因当日盛阳州又传来抓捕到十余奸细的讯息,臣便带著下属立即赶赴了过去。之後,又取道宣澜州以探灾情,才得以今日返回京城,还请王爷责罚”公良飞郇唯有细细道明行程中的变化。

公良飞郇就任肃图首领之後,慕容定祯便赋予了他最大的自由限度。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在执行很多任务的时候,公良飞郇有著先斩後奏的权利。

慕容定祯微微颔首,倒也无意责罚这一群风尘仆仆方才归来的属下,只是道:“太子那边近来频有动作,三日後,京畿之内便要开始清查沅西、古潍,以及北方诸国的驻京商客,这也是父皇意思。到时本王有意让你带领肃图队内最为得力的十二人,一同查访。”

公良飞郇蹙眉,抬眼望向慕容定祯,机敏的道:“王爷,是否您从沅西折返之後,京城有变?”

与慕容无涧手下的卫队交涉向来是公良飞郇十分头疼的事,这些人仗著是太子的人马,行事之间常常张扬跋扈,实让人心中有气又碍於身份得罪不得。

两月之前慕容定祯亲赴沅西,朝廷之上便起了非常微妙的变化,在对待沅西的立场上,朝中重臣立即分为颇为对立的两派,这是过去多年中从未有过的。

景纬帝已老,来日究竟是哪个皇子登基,还是未知之数。

而身为生母是沅西公主的成亲王慕容定祯,向来对沅西的态度让人实在难以琢磨,因而朝中重臣凡是站在成亲王阵营中的,对於此次大举清查沅西奸细的事,即便在当朝圣上的重压之下也都有所保留。

慕容定祯冷道:“本王这次让你派人随行,意在要保住一人。”

“王爷请讲”公良飞郇聆听命令,神色变得更为凝重。

慕容定祯沈声道:“沅西会馆──许忠岭。”

月华如炽 16(美强生子)

第十六章

说著慕容定祯迈步向前,公良飞郇忙起身跟了上去,问道:“王爷,这许忠岭虽说在玄仁人脉广博,这几年来却一直行事低调,难道这一次……太子有意铲除此人?”

“这许忠岭跟本王并无深交,但眼下两国关系前景未卜,本王也不愿再出任何无端之事”慕容定祯思索著当前肃清各国奸细的形式,生怕牵连无辜。

“是,王爷。”

自从肃图队被景纬帝分派给皇六子慕容定祯掌管之後,这几年来太子手下便一直与之不大友善。昔日纵使是在京城玄仁,也常有摩擦。

“管住你手下这帮人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莫轻举妄动”慕容定祯点到为止,便踩镫上马。

无论如何以时下慕容定祯的身份都不能与太子公开抗衡,否则便会引起朝堂之上的非议纷纷。

“臣遵命”公良飞郇十分清楚慕容定祯的顾虑,牵过身旁侍从递来的马缰,敬声道:“臣,恭送王爷。”

三日後,玄仁京城之内如期开始了此次隐秘的行动。

清查的官兵由两支队伍组成,一共二十四人,其中太子慕容无涧与成亲王慕容定祯各派出十二人。

公良飞郇下令由丛明廉统领这十二人的队伍,严禁与太子亲信的东宫卫队发生任何争执。

而城南的沅西会馆之中,还是一如往常的宁静平淡,没有人知晓将要发生什麽。

朝早,在二楼的内馆里,更是坐著两位专程前来道谢的故人。

“这次有劳正公遣人将书籍都运返玄仁”身坐在客椅上的薛承远,对著许忠岭作揖道。

许忠岭淡淡一笑,道:“世子无需客气,若是还有什麽需要,尽管告诉在下。”

“当日离开古潍之时著实匆忙,唯有将一些古籍都寄放於友人那里”薛承远神情平静,却略有不堪的叙说道:“承远孑然一身,这些当日从旧都带出的古籍,便是迄今唯独挂念的事。”

“世子自幼好学,这也是人之常情。”

许忠岭望著面前的薛承远,不禁回想起当年在恭王府内,那个无论走到哪里却总是手持著一卷书籍,聪颖沈静的少年。

薛承远微微感怀的一笑,道:“多谢正公这般相助,来日承远必会还报。”

许忠岭轻轻摆了摆手,回道:“在下从未有过任何所图。”

说著站起了身子,踱了几步又一次在薛承远的身旁坐下,沈声道:“这一次世子来到玄仁,能来找我许某,已让在下心中甚感安慰。其实,自从当年历铉被毒而亡,这些年,在下就再未曾踏上故土半步。”

薛承远抿唇静听,没有任何评述。

这段惨痛的记忆,是他最不愿回想,也最不能回想的往事。

语罢,许忠岭也无意再多沈浸在过往之中,抬眉问道:“听闻世子近来开了医馆,在城南行医救人,一切可都还顺利?”

“还好”薛承远淡淡应道。

“世子心性纯良,能有悯天下无依、穷苦百姓之心,实则值得敬佩”许忠岭看著眼前一身素雅,气质卓然的薛承远,有感而发的赞赏道。

薛承远含蓄的不予置评,平日里医病救人所听到的美誉已经不胜枚举,如今任何状况之下,对这种溢美之词都能坦然对待,只是道:“行医救人,是承远的本分。”

福全站在薛承远身後,也在掩著嘴轻笑。

就在这时,原本宁和的气氛骤然被一名小厮的奔跑脚步声打断。

“老爷……”只见那小厮推门而入,也顾不得礼数了,气喘吁吁的喊道。

“怎麽这般慌张?出什麽事了?”许忠岭意识到一定事发突然,蹙眉而向。

那小厮忙道:“老爷,楼下来了不少官爷,气势汹汹,说是要……说是要搜查咱们会馆。”

福全听闻,立即意识这些人定是有备而来,机警的对著薛承远道:“世子,咱们刚到玄仁,不能有人得知您的身份,这些人不得不避!”

月华如炽 17(美强生子)

  第十七章
  
  许忠岭明白事态严重,忙起身道:“世子,还是先进内室屏风後暂时躲一躲。”
  薛承远想了想,终於点点头,和福全一起走去内室。刚刚站定,便听到门外响起了吵杂的声音。
  “许忠岭今日究竟在不在府上?”有人呵斥著小厮问道。
  “我们家老爷今日身子不大舒服,正在休息,各位官爷……”
  “休息?”不等小厮再多禀报,那人冷笑一声,“砰”的一脚便踏开了木门。
  看这架势来者不善,许忠岭站在房内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一夥人,领头那人名叫常庆武,许忠岭以往也算是认得几分,沈沈一笑,道:“呦,太子殿下今日怎麽会派人来草民的府邸上?”
  常庆武看了看衣著平整的许忠岭,想刚才那番禀报应当只是推搪,冷笑回道:“许忠岭,今日我等奉命来搜查这沅西会馆,用意何在就不用下官多说了吧?”
  “草民不才,究竟出什麽事,要几位官爷如此兴师动众亲自前来这沅西会馆?”许忠岭顺水推舟,装了一把糊涂。
  近来玄仁城内风声鹤唳,这是谁都晓得的。眼下沅西与乾徽剑拔弩张的形势,让身处乾徽的沅西人都不得不自求多福。
  “哼”身著官服的常庆武抱剑,脸上带著几分鄙夷的神色,打量著这室内,道:“有听闻沅西会馆最近包庇了几名刚刚入境的沅西奸细……”
  “这是哪里的谣传?!”许忠岭截口,厉声反驳道。
  “是不是谣传,也要搜了之後才知道”常庆武挥手下令搜查内室,根本不再给许忠岭辩驳的机会。
  “慢。”
  正说著,身後传来了一个声音,许忠岭抬眼一看,认出这人便是肃图首领公良飞郇。
  说道公良飞郇和肃图队在玄仁的威名,许忠岭也是早有所闻,由此也能看来此次搜查会馆并非只是太子一人派遣属下所为。
  公良飞郇带著丛明廉和几名手下刚走上二楼,便听到了这番对话。
  “大人”常庆武很是不满,上前一步合掌禀道:“这会馆之内都已经搜查完毕,只缺这二楼的几间厅房了。”
  今日所来两队人马,虽说是由慕容无涧和慕容定祯各自分派,但这所有人中,论到身份高低,毕竟还是要听从公良飞郇的指令。
  几人都在等待公良飞郇的答复,压抑住素日里嚣张的气焰对於常庆武而言已属难得。今日自从进了会馆,丛明廉就似乎一直有意袒护此处的沅西商客,此时公良飞郇又出面暂断了对许忠岭室内的搜查,真是让常庆武怒火中烧。
  公良飞郇并不看他,而是轻轻挑眉,静视著许忠岭的神色。许忠岭即使再平静,那眉眼之间的细微变化,此时也足够出卖心中所想。
  “大人!”常庆武见公良飞郇迟迟不表态,不禁催促道。
  今日在楼下厅堂没有搜出什麽凭证,这也正如他们所愿,但很明显太子一方的人马却很是希望能够查出些蛛丝马迹,好回去交差。
  “呵呵”公良一笑,扫了一眼这内室的摆设,道:“许正公久居玄仁多年,应当自是清楚包庇奸细的下场如何。既然楼下以搜查完毕,而并无发现任何可疑人等。而至於这楼上……,今日也当卖个薄面给正公,以防他日我等或许也还有求於正公,常大人以为如何?”
  “这……”常庆武颇有几分迟疑,正欲又开口:“大人!”
  只见公良飞郇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丛明廉站在身後示意一干人等都不许再进入内室搜查。
  许忠岭见状,扶住额头,低叹道:“老夫近来确实常有晕眩,今日招待不周还请大人们多多包涵。”
  “哪里,是我等打扰了”公良飞郇笑笑,转而凌厉的眼神让常庆武不得不退却了几分。
  就在一行人准备转身下楼时,公良飞郇还是用眼角余光最後打量了一下这内室。说到底,凭借著公良飞郇多年的历练,这里是否有什麽蹊跷并不难琢磨。
  说来也巧,也就是凭借这眼角余光一扫,屏风旁的几个脚印映入了公良飞郇的视线。
  公良飞郇又看了看身後相送的许忠岭,那犀利的目光中颇有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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