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三儿 作者:饮千流【完结】(30)

2019-01-25  作者|标签:——饮千流 饮千流


齐凤三道:“这又不是宫里,你只管说来逗我一乐,我让皇上给你个闲差,省得柱子一样天天立着,怎么样?”小宦官灵台一动,马上就来了个乐子,揣起浮尘开说:“我在皇后殿听差的时候,有一日黑天瞎火的,六岁的太子给什么吓哭了,边哭边喊:咬他!咬他!不久,太子又喊:踹他!踹他!第二天,太子乌眉皂眼地出来,人们问他昨晚怎么了,他耷拉着脑袋说他逗了一宿蛐蛐。”
齐凤三翘起大拇指,笑道:“公公,绝。”小宦官赶忙摆手:“哪里,哪里,还是皇上绝。”于是,俩人笑翻一回。
接着小宦官转转眼珠,又讲了一个:“张太师和冷太傅曾是同窗,俩人一块儿科举,榜上并列,殿试时,先皇为了取个状元,出了一道算术题,可是二位都没学过算术,一块儿放弃了。冷太傅走了就走了,张太师半路又折回来,问先皇那道题容他回去做可不可以,先皇准了。后来后来,冷太傅就成了榜眼。”
“咯咯咯……”齐凤三正捂着嘴嗤笑,笑着笑着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正是人家儿子,冷大才子。齐凤三不慎弄了个大花脸。
小宦官抖衣而跪,牙根打鼓:“冷冷冷冷大人……”冷馥向他掸袖:“下去下去,我们要单独说话。”小宦官投胎似的跑了。齐凤三感觉周围阴气很重,后脊梁钻心凉。
见他三伏天裹着裘绒,气色暗沉,小脸煞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冷馥不禁心如刀割,眼底红了,说话也丢了方寸,没个过渡:“怎么瘦成这样?!”
齐凤三看看自己,臃肿得无异于一只蝈蝈,舔舔嘴唇,可惜唾液很少,在床上滚了几天,也不晓得发型是啥朝代的,动又动不了,只好扯扯嘴角冲他苦笑两下,算是回答他了:就这玩艺,您老将就着看吧。
谁道冷大人激动起来也是个不要命的,上来一把抱住他,捧起他的小脸就开吻,吻得疯狂,吻得含蓄,吻得炽热滚烫、小心翼翼,让人心里痛痛的、酸酸的。齐凤三开始真的呆住了,吓住了,狐狸精不按常理出牌了,怎么办?
齐凤三卯足了浑身的劲儿推冷馥,可浑身的劲儿也就那么一丁点,根本没办法和他的身子分开。冷馥定要把他吻得晕头转向服服贴贴,他就没办法不晕厥不服贴,只得招架、承受、配合、缠缅、享用……可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这种情形下,没有一样是对的。
冷馥到底是个猴儿精,知道把齐凤三拖到角落里,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又细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像对待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又像得了一块儿宝贝圪塔,细心、珍视、溺爱……正要垂头重吻下去。齐凤三连忙粗喘着说:“冷大人想要草民侍枕,先拿皇上的谕旨来。”
冷馥忽然间像给泼了一缸凉水,动作嘎然而止,双睛蒙上了一层水雾,轻轻摸着齐凤三的脸,颤声道:“小三,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说完,定了定心神,匆匆忙忙地走了。齐凤三下意识地在他身上抓了一把,却什么也没碰到。
齐凤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包纸裹的墨迹,上面四个字写得好生隽永。通常都是爱其字而及其人,但冷馥这个人,无论写一手怎样的字,都令人沉醉、眷恋、欲求不得。他不是一般的狐狸精,他的可爱和可贵之处,就在于他不知道自己是一只狐狸精。
前前后后很显然了,冷馥来是想见那个人,但皇上在,就去书房等皇上,皇上被调开了,说完事顺理成章出来了,回头再到原处碰碰运气,没准就碰上那个人了。狐狸精就是狐狸精,绝不冤枉了他,齐凤三的眼睛笑成了线,身子骨也像轻快了许多。

  第四十章

  接下来的几日,皇上成天长在齐凤三身边,倒成了承旨官,齐凤三说要什么,皇上就传口谕叫人去弄,齐凤三还真够意思,要的净是些天下无双的稀罕物。一来二去府院外边就滋生了这么个传言:新太守惧内。无疑,齐凤三就是那个“内”了。齐巽气得干吹胡子,没辙。他怕的是事情闹大,到时候太守丢了乌纱,齐凤三敢情没乌纱可丢,会丢脑袋。
齐凤三的房子里,山珍海味摆满桌子,奇珍异宝成罗筐地堆着,房子外,唾骂无休,恶贯满盈。齐凤三估摸着,清廉耿直的冷大学士该来了。一个月不来,两个月,两个月不来,三个月,反正时间多着呢。
这天,冷馥派人过来,呈给皇上一封信,劝皇上不要太放惯弄臣,否则后患无穷。皇上看完把信揣起来,转身就给了齐凤三。齐凤三将信掂量在手,发现冷狐狸好生狡猾,连信中的字体都改了。
于是,齐凤三参冷馥的本就变得顺理成章:“冷大人刚到钱塘县不久,为争一个小倌,曾给临江妓院的老鸨子一颗巨型夜明珠。”齐凤三蹭了蹭皇上的脸蛋儿,无限伤心地说:“比我家绫儿帽子上的这颗大多了。”
皇上惊讶地眨眨眼。齐凤三又说:“冷馥还叫王翯在南屏山下给他修了一个行宫,王翯为了修这个行宫,私立税项,搜刮民脂无数。”齐凤三停了停,笑了笑,摇着扇说:“我爹给冷大人送去百十来号舞妓,他还嫌不够呢。”
皇上听得瞳孔放大。齐凤三瞥了窗外一眼,清清嗓子,挪挪屁股,凑到皇上耳边小声说:“我还亲眼看见冷大人用三千两银票从老鸨手里买了一把扇子,扇面上的美人姐姐,什么都没穿……”
皇上目若远山,久几无话,空握一拳在桌面叩着。齐凤三磕着扇把儿,正待察言观色,门帘后钻进一个脑袋。皇上对着门口怒道:“规矩,规矩呢!”一太监滴溜溜从门帘子后钻出来,跪在地上筛糠。这时门帘一挑,杨逊走进来,笑笑地说:“皇上,是微臣,微臣来了好一会儿子,怕打扰里面说话,才叫小瑞子来哨探哨探。”
皇上瞅他一眼,扯起袍角,几步走出去。杨逊随后跟上,在门口转回,悄声对齐凤三说:“小心,打不着狐狸惹身骚。皇上和姓冷的可是把子。”齐凤三看着他,折扇徐徐地运着:“杨大人,可否告诉草民,冷大人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杨逊道:“明儿我把他弄来,你自个儿问得了。”齐凤三收起扇子,定睛望向窗外:“不必。说曹操曹操到。”杨逊转眼一看,在桥那边,一个站着,一个跪着,僵持了半天,皇上才叫冷馥平身。小瑞子跑过来说:“杨大人,齐公子,皇上叫你们速往御书房去呢。”齐凤三和杨逊默视一眼,表情都别样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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