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事 作者:酥油饼(下)【完结】(21)

2019-05-19  作者|标签:酥油饼 东方玄幻

  “师父。”容韵软软地催促。

  陈致心中天人交战,终究抵不过良心的谴责,老老实实地说:“我骗他的。”

  容韵眨着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陈致将自己对王为喜说的那个故事,又简单地复述了一遍:“放心,你的确是容家的孩子。因为你与崔嫣实在太像,所以我才编了这么个故事出来。”

  容韵看问题,一向一针见血:“师父与崔嫣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救活他?”

  陈致语塞。

  容韵说:“你与王为喜又是什么怎么认识的?”

  陈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容韵不气馁地抛出第三个问题:“王为喜叫你王爷,你到底是陈朝的王爷,还是燕朝的王爷?”

  人果然不能撒谎,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

  陈致咬着指甲,差点将指甲盖咬秃了。

  可是这次容韵丝毫没有放他一马的意思,陈致不回答,就一直等着,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大有耗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不罢休之意。

  终究是陈致先败下阵来:“因为我是陈应恪。”只要容韵继续和王为喜接触,这个秘密就是保不住的,与其到时候被揭穿,倒不如现在坦荡一些。

  容韵震惊到近乎呆滞。他当然知道陈应恪是谁。可是,在陈致承认之前,他对这个人的印象只有昏庸无能、贪生怕死。

  可如果是师父的话……

  他皱起眉头,难过地说:“师父一定吃了很多苦。”

  高高在上的皇帝,被人攻入皇城,从宝座上拉下来,换做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吧。可是他的师父,他善良的师父,到最后担心的却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

  他突然感受到陈致让他一统江山、开创盛世时的心情。那不仅是对他的期待,更是对自己理想的延续与寄托。

  容韵伸手抱住陈致,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陈致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微微s-hi润,有些无奈地问:“你在哭什么?”

  “师父不能哭,我替你哭。”容韵越想越难过。

  陈致挠额头。自己不想当皇帝,只想让崔嫣当皇帝这种事……不说也罢。“好了,别哭了。”

  容韵不肯动:“师父说过,回家就让我抱的。”

  陈致说:“我说让你抱,没说让你用我的衣服擦眼泪。”别以为他不知道容韵偷偷地蹭了他好几下。

  容韵猛然抬头:“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统一天下。”

  陈致欣慰地点点头。

  “燕朝夺走的每一寸陈朝国土,我都会抢回来。”无比坚定的口气。

  虽然这句话用崔嫣的脸来说,有点微妙,但是微妙得很爽快!陈致继续赞许地点头。

  容韵说:“不过,师父改名叫陈悲离,悲离的人是指崔嫣吗?”

  陈致惯x_ing地点头,点完才发现不对:“嗯?什么?”

  容韵嘟起嘴:“师父的改名叫陈悲离……”

  陈致舔了舔嘴唇:“战乱使多少家庭妻离子散,追其根由,我难辞其咎啊。”

  虽然师父不承认,可是容韵依旧感觉得出,他提到崔嫣时非同寻常的语气。

  不过,不管师父和崔嫣以前是什么关系,崔嫣都已经死了,师父以后就是他一个人的!

  芙蓉山庄失火的事闹得挺大。西南王贼喊捉贼,将罪名嫁祸给陈致和容韵这两个“杀人放火”的通缉犯,下令全城戒严。

  陈致问起过汤煊的下落。

  王为喜说当日就抓到了,只是双方达成了协议,又将人放了。

  陈致想:这天下,除了西南王,其他人都联盟了,这感觉真是不太好。他只能安慰自己,合纵的对象不一湖阳镇定是秦国,也可能是齐国。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既然他们一时走不了,也就老老实实地关起门过自己的小日子。民宅被西南王的手下搜查过两次,每次都在进来之前就被摆平了,倒也安生。

  王为喜恢复了黑甲兵军师时期的风采,或是挥着把扇子考校容韵的课业,或是挥着扇子将燕朝的情况详细地分析给他听。总之,扇子是一定要有的。

  容韵知道陈致的第二重身份之后,就将自己当做了陈朝皇室遗孤……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陈致没有孩子,他就要继承师父的志愿,反燕复陈!

  陈致并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看他学习积极,与王为喜关系也处理得不错,很是欣慰。

  七日后,长沙府突然解除了戒严。

  王为喜怕是陈轩襄设下的陷阱,按兵不动。

  到第九日,汤煊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已经打听到了炼制魂幡的地点,就在湖广与河南的交界,一个叫六合镇的地方。

第55章 绝世之念(五)

  这话听起来, 更像是陷阱了。

  王为喜对汤煊本就没有多少信任, 如此大事, 更不会相信他的片面之词,加上此行“寻回”燕朝继承人,收获满满, 无意横生枝节,便将消息放到一边,不予理睬, 依旧筹划着尽快回京城。

  陈致倒是很在意, 只是不敢表露出来,生怕容韵知道后吵着闹着要跟着。他的想法不是无的放矢, 容韵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跑来试探。

  当着他的面, 陈致义正辞严地表示听从王为喜统一指挥,绝不单独行动;但是一转背, 他暗戳戳地找到王为喜看住容韵,自己暂时离队,要过段时间北上。

  陈致的身份在王为喜那儿, 依旧是个疑团, 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是上策,但他知道陈致花样百出,看也看不住,与其闹翻脸,不如顺其意, 好歹容韵还在手里,总算不虚此行。

  瞒着容韵,两人私下达成协议。

  到第十二天,王为喜将人化整为零,混在百姓中,分批离开长沙府。原本陈致打算单独走,拗不过容韵,只好与他一起躲在货箱里,用马车运送出城。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

  西南王好似真的放弃了对他们的搜查,从长沙府到岳州府,一路平安。

  出了岳州府,陈致便准备与他们分道扬镳,却不知容小狐狸从哪里感知到不对劲,当夜非要在他房间里的留宿,说自己身份乍变,无所适从,需要灵魂上的指引。

  陈致心说:可不是你的灵魂才能给你指引吗?

  但表面上还是维持了一个师父应该有的耐心,好声好气地问他哪里无所适从。

  容韵说:“崔嫣推翻了师父的江山,我却要认他当父亲。师父会觉得我认贼作父吗?”

  ……

  陈致问:“认什么作什么?”

  虽然觉得两人靠得这么近,不可能没听到,但容韵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认贼作父。”

  陈致笑眯眯地说:“再说一遍。”

  “……认贼作父。”

  陈致点点头:“的确有一点。”

  容韵:“……”

  “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件事是我安排的,我怎么可能反过来怪你呢?”陈致语重心长地说,“你要记得,不管陈朝江山,燕朝江山,都是这座江山。百姓在意的是江山的主人是圣明还是昏庸。你切不可步为师后尘啊。”

  容韵不赞同地摇头道:“我是一定会跟着师父往前走的。我知道坊间传言师父不是好皇帝,那都是崔嫣为了美化自己造反、篡位的恶行,所编造出来的谎言!”

  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陈致九分幸灾乐祸,一分心疼崔嫣。

  “师父怎么不说话?”

  “师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是不是师父心目中的好徒弟?”

  “……嗯,当然。”戴了这么多高帽子,不回敬一两顶的,实在说不过去。

  “那师父去哪儿都会带着自己心爱的好徒弟吗?”

  “……”

  容韵敏感地盯着他:“师父怎么不说话?”

  陈致说:“我在想我‘心爱的好徒弟’是谁?”

  容韵笑眯眯地指着自己。

  陈致翻了个白眼躺下。

  容韵捧着脸凑到他身边:“难道我不是师父心爱的好徒弟吗?师父在外面还有野徒弟吗?”

  陈致忍不住喷笑出来。什么野徒弟!这口吻怎么那么像在控诉野男人。

  容韵不依不饶地追问,陈致装聋作哑地敷衍,两人闹到半夜才消停。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一道启程。

  陈致借口昨夜闹得厉害,睡眠不足,把容韵赶去骑马,自己独霸了马车。容韵见他满脸倦意,愧疚得厉害,不敢异议,老老实实地在前面带路,只是每走一段路,就忍不住回来掀起车帘子看看里面,次数久了,陈致就恼了,将人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顿。

  容韵这才安分。

  确认容韵真的去了前面,陈致将事先写好的书信放在马车里,自己贴着隐身符,悄然下了马车,去了黄天衙。

  黄天衙静得厉害,只有仙童一个人伏案写报告,听到动静懒懒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皆无回南山了。”

  陈致说:“你在写什么报告?上次下凡的报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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