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昼+番外 作者:MODERCANTA【完结】(23)

2019-05-22  作者|标签:MODERCANTA 穿越 冤家路窄

  楚湫常常踩到一双手,一个头颅,一具r_ou_体,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脸色已经是惨白的,精神有些恍惚,看上去十分可怜。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他走下去。

  最后踏进屋时,楚湫支撑不住似的,精疲力竭地半跪着跌了下去。手中的玉佩脱手飞出,在地上碎成两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努力抬起头,想看清屋里的情形。

  他望见一个人的背影。

  那个背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 ……

  子谈正拔出c-h-a在子行庭胸口的剑。

  那把光明的,正义的,高尚的轨,上面沾满了层层叠叠的血,陈旧的与新鲜的累积堆叠,甚至要漫上剑柄了。

  子谈拿起剑,抬手一挑,把他的父亲的尸体从座位上拨下来,动作轻巧,非常熟练,像在拨一件垃圾。

  他听见身后有清脆的响声,于是漫不经心地转过头。

  他看见了楚湫。

  …… ……

  子谈整个人凝滞在那里,眼中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露出一点茫然。

  “锄秋……”他微不可闻地喃喃了一句。“你……怎么……”

  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继而视线落在手中的剑上。下意识地,子谈伸出手去抹他的剑,想擦干上面的血。

  但是怎么能够呢。剑锋擦开了手掌,新鲜的血液滴落下来,于是子谈的血也覆盖在他父亲之上了。 剑只是愈擦愈脏。

  子谈慢慢停下了动作。

  他一张脸垂着,完全覆盖在y-in影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楚湫仿佛是隔着千万重山水去望他。两人之间的阳光,空气,细尘,都把他们远远隔离开来。他像是个垂死之人,被一点希望的光芒吊着最后一口气。结果这希望的光剥开来,是淋漓的鲜血。

  楚湫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到底是谁啊。

  是谁啊。

  人在面对危险时,本能地会退缩,这没有办法。更何况已经完全被恐惧吞没的楚湫呢。

  他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动作。

  他转开眼,不再看子谈,努力撑着身子站起来,想往外逃。

  然而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没有走两步,就有双手从后面探出来,掐上楚湫的脖子,将他勒住。

  那双手上面浓重的血腥味直冲上他的面门,楚湫颤抖着喘息了几声。

  有人贴上耳朵,轻声对他说:

  “你跑什么?”

  作者的话:

  疯狗要咬人了。

  番外 日记 最后一篇

  从我记事起,好像世界里就没有光明。

  这黑暗的担子,我独自背了十八年,委实太沉了。

  你明不明白,我并不是什么好人。

  你喜欢的子禹章,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我是想永远戴着那张面皮和你相处下去的。

  我想的。

  可是太难了。太难了,锄秋。

  你现在离开我一步,我就觉得受不了。你不能给快要渴死的鱼一口水喝,就走开。鱼只会死的更痛苦一些。

  将死之人却有一个健康人的渴望,挣扎着胸口里最后一点呼吸,拼命想要去拿。太贪心了罢。

  (撕毁的痕迹)

  我已经是一潭不可救药的死水了,独自在那里发烂,发臭,活的气喘吁吁。

  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脚下的一滩污泥,给他一点施舍?

  你……能不能,救救我?

  28

  楚湫睁开了眼。

  近来,他常常梦见以前的事情。

  不过短短一些时光,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觉得手上有点疼,发现是睡着的时候被镣铐压着了。于是小心地把它往上挪开,原来的地方已经被压出一圈青痕。楚湫视线有些模糊,房间里光线很昏暗,他一时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四周是一片死寂,连风声也听不见。

  突然地,房外传来几声啾啾的鸟叫。十分清脆。

  楚湫以前是很喜欢听鸟叫,也很会学鸟叫的。

  他眼里露出一点怀念的神色,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从他的视线,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房间的门。那时候,他走了没有几步,便被子谈打晕过去,关在房间里。他拼命打门,全没有用。

  就是这扇门。

  然后……

  楚湫停止了回想,他轻轻撇开了眼睛。

  那实在是一段不怎么好的回忆。

  方才的一场大梦耗费了他太多精力,楚湫觉得身体有点发热,头也昏沉沉的,然而还是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没有那个人。

  他才安心地继续躺了回去,裹紧了被子,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婴儿在母胎中的姿态,昏昏沉沉再次睡过去,将那个噩梦继续做了下去。

  …… ……

  “砰砰砰。”

  楚湫又拍了几下门,还是没有人应声。

  他只好在桌边不安地坐下,神色有些灰败。楚湫曾经打量过这个屋子,不大,但是陈设非常讲究,除此以外,就是格外的静,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猩红色的地毯,踏在上面仿佛雪落无声。

  饭倒是会准点送来,不过他一点也没有吃。哪里有心情吃得下呢。

  他现在是束手无策。一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禹章……

  楚湫有些胆怯地闭上了眼。

  他有些不认识他的朋友了,完全地不认识了。

  这个子谈,既不是他所熟悉的,也不是《破英碾玉》中所写的那个。

  他谁也不是。

  楚湫就这样沉浸在纷杂的思绪之中,不知觉间,已经是夜晚了。

  月光投s_h_è 在门上,他望见有个人影站在那里,好像隔着一道门在望他。

  那个人影他认识的,无论如何也是认识的。

  “禹章……”楚湫站起来,走到门前,几乎是贴着门框在说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是你,我们……我们谈谈……好吗……我们谈谈……”

  门那边安静了很久,才传来一句回应:“没有什么好谈的。”子谈又重复了一遍。“锄秋,没有什么好谈的。”

  “怎么会没有!”楚湫的手紧紧贴在门上,他声音发紧。“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苦处……我知道的……没有关系,总可以解决的……”

  “锄秋。”子谈轻声打断了他。“你还记得云康的那只猫鬼么。”

  楚湫一愣,他半晌才讷讷道:“……记得……”

  “它是我杀的。”子谈继续说下去。“因为我觉得它很碍眼。”

  “我就是这样的人,从那个时候起,就是这样的人。”子谈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什么感情。“人也都是我杀的,没有错。没什么可谈的,我不需要任何的可怜。”

  楚湫没有说话,他靠着门跌坐下来,脸上一片惨白。他最后垂死挣扎般地问道:“那你……现在也是要杀我么……我……我也很碍眼……是么?”

  门外的人良久都没有应声。楚湫最后只听到他说了一声:“锄秋,你要好好吃饭。”

  语罢,那身影便无声地走远了。

  …… ……

  接下来的日子里,子谈再也没有出现。

  但每天准时会有人送饭进来,是一位女侍从,脸上也是面无表情的,手里捏着一串钥匙,打开门上的锁,将饭盒里的菜工工整整布好,对楚湫深深一鞠躬,然后退出房门,再仔细锁好。

  钥匙撞在锁上,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

  楚湫听在耳里,觉得这声响仿佛是在击打他的心脏一般。

  他很想出去。

  这个屋子,有些令他窒息。光线昏沉,不见人声,像一个囚笼般的寂寞和单调,而且可以一点点消磨掉人的希望。

  无论如何,先逃出去。

  不要紧,总归……会有办法的。

  楚湫这时候还勉强安慰自己,努力为自己勾画一个光明的前景。

  他不知道这女侍从有没有武力,他也不知门外是否有层层的护卫,于是不敢轻易做出抢夺钥匙的举动,……他,不是会随意伤人的x_ing子。

  这是多余的善意,是懦弱,是只属于弱者的,他会为此而付出代价。

  于是,楚湫终于按捺不住似的,在侍从锁门的时候,轻轻拍了拍门:“你好,你能听我说一句话么?”

  门口丁零当啷的声响一停。

  楚湫继续说下去:“我……和你们……少主,少主是么,我和他是朋友,他,最近只是有些伤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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