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作者:若言言言【完结】(11)

2019-05-23  作者|标签:若言言言 穿越时空 强强 豪门世家 青梅竹马

  赵诺勉强稳下心神:“陛下,臣妻已有三月身孕,可否求陛下恩典……”

  “夫人请起,”赵诺的话还没说完,李濂便松了口,神色恹恹地说道,“明其也起来。”

  赵诺轻柔地扶着梁氏起身,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一旁的软榻上,生怕梁氏磕碰到了一点。做完这些,赵诺看见李濂举着杯茶站在他身侧,手向前一伸,“夫人别激动,喝口茶静静心。”

  梁氏不敢不接,可也不敢入口,只捧了茶杯抬头望向李濂,眼睛中水光晶莹。赵诺见状握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她:“莫怕,阿染,有我在呢。”

  “你们这样,倒愈发显得我是个恶人了。”李濂嗤笑一声,摇摇头,又向前走了一步,“夫人与我也算是旧识,我便这样骇人么。”

  他乍见故人,只是想叙旧,可梁染一进门就先跪下请罪哭了起来,他劝都劝不动。现在还得好声好气的来哄着梁染,他都想为自己叫一声委屈了。

  梁氏好半天才小声道:“妾只是在赵舍人这里寻得庇护,赵舍人不知道妾曾做过些什么。敢奢求陛下宽宥。陛下心善,赵舍人又是一心向着陛下的。只求陛下莫要因妾的事,牵连了赵舍人。”

  “阿染?”赵诺实在忍不住,也不管什么礼法规矩了,小声问梁氏,“究竟怎么回事?”

  李濂深吸了一口气,用温和的语气道:“夫人这又是说的哪里话,我有何事需要怪罪你。明其前几日方为你求了诰命,你说的这样疏离,他的心怕是都要凉了半截。”

  见两人都不说话,他接着安慰:“夫人从前没少骂过我,我也没有哪一次追究过呀。怎得如今见了我就怕成这样?莫不是有了身子容易胡思乱想,也是了,当初六娘怀着的时候,也时常多想。”

  梁氏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陛下仁慈。”

  “染娘,”李濂突然又换了旧称,“安心养胎。我找明其有些事,便不与你多谈了。”

  到了赵诺的书房之后,李濂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冲着赵诺问责:“赵明其,你胆子是真大,什么人都敢娶进门,你可知她的身份?”

  赵诺立刻跪下请罪:“臣死罪。臣知其是前朝女官,到了年纪放出来嫁人的。”

  “前朝女官,”李濂低声怒道,“知道沾了前朝两字你还敢碰。”

  赵诺觉得自己纯粹冤枉,他同梁氏成亲时前朝还不是前朝呢。他小声辩解道:“当时臣不过河间一小吏,也算是门当户对。”何况糟糠之妻不下堂,他总不能因着自己仕途愈发顺利,便把人休弃。

  “可你现在是天子近臣。你的发妻是前朝女官,还是陈昭身边随侍的侍女。”李濂又丢出一个重磅□□,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对他说,“被人揭出来了,谁都保不了你。”

  梁氏不多提自己之前的事,赵诺也不问,他原以为梁氏以良家子入宫,而后到了年龄就放出,从未想过她会是周帝陈昭身边的侍女……怪不得李濂认识。

  赵诺顿时就全明白了,李濂发怒不是因梁氏曾是前朝的宫女,而在于梁氏曾是陈昭身边的人。若真是让别人知道了这点,他的仕途也算是完了。如今李濂的意思是准备保他,那便是打算让他弃了梁氏。

  赵诺俯身一拜:“求陛下开恩。”哪方面的开恩不言而喻

  李濂冷哼一声,对他道:“再说一遍。好好想想,这话该怎么说。”

  赵诺不改口,依然道:“求陛下开恩。”

  “你倒是重情,”李濂依旧没让他起身,只说,“事不过三。再说一遍,想清楚了再回话。”

  赵诺摘下幞头,请罪道:“求陛下……”

  话还没说完,李濂挥手就打断了他:“你别说了,起来吧,我也不问了。”

  “她助臣良多,现今又有了臣的骨r_ou_,臣做不出抛妻弃子之事。”赵诺咬咬牙,苦笑道,“臣有心助陛下创清明盛世,然y-in差阳错……臣甘愿请辞。”

  这都什么跟什么事,我怎么就成了木奉打鸳鸯的人了?李濂暗暗骂了一句,他本意不过是想让赵诺求自己几句,自己就帮他解决此事,结果赵诺直接理解成自己要他抛妻弃子了。他在内心冷笑,要真是如此,自己方才哪里用得着低声下气的去哄梁染。

  “行啊,好走不送。”李濂挑挑眉,没好气地把一张布帛扔到赵诺怀里,“带着你家里人,滚去豫州吧。”

  赵诺深吸一口气,认命地翻开布帛,上面却是Cao拟的诏书——任他为豫州刺史的诏书。

  他如今是中书舍人,官位不过正五品下,可豫州刺史,却是正四品上的官职,还是一州里掌握实权的任务,堪称是封疆大吏了。

  赵诺再迟钝也明白李濂的用意,李濂果然还是没打算斩尽豫州官吏。他立刻谢恩:“臣些陛下天恩。”

  李濂叫起了他,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的对他说:“最多两个月,你就启程。没个五六七八年你别想再入朝。”

  他隐去了一句话没说,中州刺史,封疆大吏,再入朝时便可拜相。他想,谁让你不会说话,我也不将这句话说给你听。

  

第13章 第 13 章

  在李濂感叹今日实在不宜出行时,李沅正站在国子学的门口,美人在侧,连带着李沅的心情比平日都好上许多。

  刚从永昌坊出来的时候,林子清还担心李沅不识得路,非要再叫上一人跟着。

  提议自然是被李沅拒绝了,李沅还颇为自信地表示,这条路,就算自己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走。

  事实也确实如此,李沅自小就求学于国子学。从永昌坊到国子学的路,他走过千万遍,即使时隔多年,也依旧熟稔。

  一路上,他还向林子清讲着长安的各处风貌。林子清静默地听着,仿佛是要听透过这些话语,去一窥身边人的少年岁月。

  眼见李沅看着国子学的正门出神,林子清问他:“郎君要进去看看么?”

  “不了,绕着外面走一圈就好。”李沅摇头拒绝了他。国子学内的学子并不会因休沐而懈怠,他这样贸然进去,定会打扰到他们。

  走到西北角的一片树林时,李沅四下找寻一番后,带了几分遗憾叹息道:“果然是没了。”

  林子清走到他身侧,问他:“郎君在找什么?嘉平二年五月,诏令修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即便是没有修缮,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有些不一样了。”

  李沅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走到了国子监的围墙附近,在靠围墙极近的地方站定,对林子清解释:“原来外面是有几块大石头的。当年他们总趁着没人管的时候,溜出来围坐在这里。”

  林子清立在他身旁,抓住他刚才话中的点,问:“他们?郎君不在其中么?”

  李沅有些怀念地笑了一下,轻声道:“不在。那时我守规矩得很,最多在外围看过几眼。”

  那时他是成国公府的长房长孙,是承嗣子。家中对他要求极严,他从不敢抛下功课逃出来玩乐。可十几岁的少年,正是爱玩的时候,每每路过的时候,脚步总是不由自主地放慢。

  他已经记不太清,当时那些人在那里都干了些什么。似乎有下棋的,有温书的,也有纯粹不想在国子学里面待着的。

  过了片刻,巡逻的武侯发现了他们两人。林子清在他们往这边走时,就抢先一步到他们面前,亮出了身份。那一队武侯怕也冲撞了贵人,在林子清示意后,没多停留一刻。

  林子清一转身就对上了李沅那双笑意盈盈地眼睛,亮得能摄人心魂。对视的那一刻,林子清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很快他便避开了这道灼热的目光,快步走到李沅身旁,假意抱怨:“郎君也不带几个侍卫出来,这路上要是出点儿什么事……”

  李沅却不以为意:“天子脚下,哪那么容易出事。再说,我佩了剑,不必担心。”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自负,可李沅的剑法确实厉害,能胜过他的人寥寥无几。

  林子清也不再劝他,静默地立在一旁。

  李沅侧着头,笑着看林子清:“你今日倒是话多。”

  林子清当下便要告罪:“子清失礼,请郎君责罚。”他只想着趁此机会多与李沅多亲近些,竟忘了李沅向来不喜欢身旁陪侍的人多嘴。失而复得的喜悦太过,以至于有些得意忘形了。

  “别这样,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李沅向身侧走了一步,离林子清更近了些,“你多说几句话,让我也安心些。”

  李沅突然之间遭受剧变,说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儿惶恐是假的。

  刚开始的几天,他尚处在对周围环境的试探中,心里始终紧绷着一根弦,不敢表现出来丝毫慌乱。后来得知李濂即位,自己不但没有危险了,还处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境况下,一颗心便落了下来。

  可随之而来的又是另一种不安。

  周围的一切皆不同于往日。母亲妻子亡故,亲人只剩下了李濂一个。李濂对他倒是足够恭谨,可一来原本他们两人的年龄相差就大,二来李濂身为天子,又是鏖战四方的开国之君,总是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亲近了。

  旧友零落,在京中还能与他说上话的,只剩了一个昔年的同窗沈焕。可毕竟时过境迁,沈焕也变了许多。他还冲自己抱怨说“外戚难为”,那时李沅只在心中想道,你沈家又不是没当过外戚。可是如今宫内的两位皇子,都是沈六娘所出,照李濂的样子,估计日后也不会有其他的孩子了。这独一份的外戚,确实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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