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龙性本啥来着? 作者:独活一裁缝【完结】(51)

2019-05-24  作者|标签:独活一裁缝

  夏南山见不得他笑,一见心里就犯怵,赶紧转回头,这一眼望下去,惊得差点从天上掉下去。

  太子长琴cao着一身神祇本相,目不斜视地走进了碧水华庭。他顶着一张跟祝融神似的俏脸,惹了无数侧目,也亏得S市号称魔都,大街上地铁里奇装异服的多了去了,旁人只当他是哪家公子哥儿跑出来搞行为艺术,连保安都没拦他,让他直直就把自己递到了于宅跟前。

  夏南山扭头望太昊,创世神只冷眼瞧着,并不阻止。

  太子长琴承天运而生,落地即为乐神,少了他爹的花枝招展,多了几分肃穆庄重。他一路走来,指尖已带出琴弦,浑身暖绒的光退去。太子长琴站在于宅前的车行道上,大风骤起,他手指微动,上古乐神琴声低沉,像喉咙里压低的嘶吼,万物为之震慑,四周陡然一静。

  可这一声并不带威胁,太子长琴微眯了眼睛,音调忽地转高,像哭声,又像尖啸。

  天光昏暗之处,五采三鸟应着太子长琴召唤,拖着尾羽冲下来,对着一栋人类宅子嘶嚎。这三鸟夏南山认得,皇鸟鸾鸟凤鸟,嗓门出了名的大。

  身后仍没有动静,夏南山忍不住回望太昊,创世神好整以暇,靠着青帝看戏。

  即便有五采三鸟助阵,衰退的乐神哪里还是旱神的对手。夏南山摸不准太昊的脾气,更吃不准这是不是伏羲的授意。

  太子长琴是来替父报仇,没料到对方理都不理,登时脸上挂不太住,抬手喝止三鸟,高声问道:“旱神久不降世,一出世就杀我父亲,于家是女魃后裔,这姿态,是要包庇凶手了?”

  里头仍是没动静。

  太子长琴气得不轻,脸上绷得紧,胸口起伏得愈加剧烈,“我与旱神女魃也是旧识,她若是知道出了这么个腌臜玩意儿,不知作何感想!”

  这一回于宅里倒是出了点动静,门开了。于盛溪走出来,压着眼角睨了太子长琴一眼,关门掏车钥匙,手里还提着个购物袋,上面印了鲜红的三个大字“X润发”。

  五采三鸟仰头尖叫,乐神神威汹涌而出,刹那之间,已经杀到于盛溪跟前。

  夏南山咬紧了牙,“他们动手了。”

  太昊垂着眼,“你看着就行。”

  应龙瞪着他,龙身微微伸展,他这是要降下去了。

  “夏南山,旱神和乐神都与你没有关系。”太昊站直了,连着青帝都围拢过来。

  于盛溪不为所动,钥匙送回了裤袋,旱神只是站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盯久了,又觉得有点悲天悯人的意思。乐神神威与五采三鸟直抵到他面门,旱神伸了根手指出来,指尖一点,五采三鸟轰然坠地,乐神与旱神神威擦着火花错开,一道劈上高空,一道落在棵梧桐树上,好端端一棵树,遭了池鱼之殃,生生被劈成两半。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于盛溪说。

  太子长琴逼近一步,指尖琴弦冷光闪烁,他声音轻柔,“那就告诉我他在哪儿。”

  琴声不徐不疾响起,镇定得如同一池波澜不惊的秋水,五采三鸟雾气似的化开,满天满地一片苍茫。

  于盛溪后撤半步,手居然颤抖起来,一点点往自己脖颈挪过去,心口像被撞了一下,有东西钻了进去,疼,还酸。有人在张惶地叫喊,可声音隔着雾气,远得分辨不清。

  太子长琴看着他,一双黑黢黢的眼睛融进了深山巨谷。

  于盛溪眯着眼,如见故人。

  十万大山里,于慎行指着应龙遗骨让他看,那是空洞虚无的一双眼睛;埋骨山上,于溜行亲手推他下去,那是惶急失措的一双眼睛;万豪暖黄的灯光底下,夏南山说后悔了,那是筋疲力尽的一双眼睛;直至最后,满天愤怒的风雷底下,女魃安然迎接自己的死亡,她望进一双幽深的眼睛,不悲不喜,不嗔不怒。

  这是一双神的眼睛。这是伏羲的眼睛。

第66章

  大雾散去,走马灯似的过往跟着撤退,四方天地里只留着一个太子长琴,cao着琴弦,不紧不慢地拨弄,他云淡风轻的面儿上,下的却是杀手。琴声跟水似的,一层漫过一层,层层叠叠,最后成了遮天蔽日的巨浪。于盛溪无处可躲,整个人严严实实沉在里头,浑身抖得如筛糠,一双手腕青筋直跳,掐在自己脖子上。

  乐神神威不济,但这琴声出挑,摄人心魄躯壳,他仰声问道:“于溜行在哪儿?”

  他声音端着,成竹在胸。

  手掐得愈紧,于盛溪闷声咳了一阵,嘴唇紧抿,神志只剩一丝。

  “在哪里?!”声音陡地一尖,琴声一块儿往高处走。

  于盛溪受了控,指尖扬起一道细致神威,又快又狠,从他皮r_ou_上划过去,脖子上就透条血痕出来。

  “我听说于家两兄弟自小不合,这时候倒兄弟连心。”太子长琴笑了,一双眼睛却锐得怵人,手腕子轻巧一转,对面的人已经面露青紫。

  “说出来。”

  太子长琴指尖停在琴弦上,视线稳稳落在于盛溪身上,他在给他机会说。

  “爹一死,这小子倒是涨能耐了。”太昊一掌按在夏南山脊背上,跟逗猫儿似的抚,指甲蹭着他龙鳞,夏南山结结实实打个激灵,又听见他说:“怕你男人被他杀了?”

  话说得戏谑,夏南山听得也难受,龙身反扭着,挣扎半晌,才觉得太昊的手跟钳子似的紧,竟然挣脱不开。灿金的眸子眯着,应龙危险地低吼,龙威瞬间暴涨,四周云层轰然退开。太昊挨了一记,终于松开他,手跟被开水撩着了似的,指面上泛起一层水泡,青帝浮在他身边,无动于衷,他乐得看太昊吃瘪。

  应龙张开巨翼,身形如拉紧的长弓,俯冲而下。

  太子长琴看见了,但他势在必得,嘴角一勾,琴弦消失了,突如其来地,于盛溪脖子被自己的指甲刺破,血跟蛇似的流出来,又黏又冷。他到底是半个字没说,太子长琴失望,手落寞地垂着,心想于溜行杀他父亲,他就杀他大哥,横竖是一命抵一命。

  y-in影从天而降,太子长琴皱了皱眉,时间的角逐里,他只迟了半秒。应龙龙威从他脸颊划过去,留下狰狞的一道血痕,那双灿金的眼睛在他面前一晃而过,那么平静,那么危险,那么痛苦,甚至比他还要痛苦。

  巨翼扬起狂风,雷声不期而至,无数的神威龙威互相冲撞,森冷的光遮天蔽日。再一看,应龙已经再度腾空,于盛溪被他咬在了嘴里,气流打着卷儿,混着震天慑地的龙威,从四方天地扫过,茫茫荡荡,来去恍若无物,人类不知所措地叫喊,众神仰望,创世神端端地站在高处,望一眼,蓦地,拧出一声笑。

  又涩又哭,难听得厉害。

  青帝刚要追出两步,被太昊硬生生拦下,心里不高兴,风刃跟着捅上来,太昊也不躲,正被他捅在腰胯间,他岿然不动,大概是被捅惯了。

  “伏羲要留着夏南山,你倒干得漂亮,直接把人推走了。”

  太昊说:“走了更好。他不走,伏羲断不了这口甜头。”

  夏南山飞得太快,扑棱了几下,就撂开了百来里,落在S市周边的哪个小地方,土石粗糙,Cao都贴着地皮长,短短的一茬,还发黄,看着像是片废弃的荒地,半个人影也没有。应龙收了翅膀,跟吐桃核儿似的把他吐出来,砸吧砸吧嘴,脑袋一扭,看也不看他。

  脖子上的伤口看着深,但没伤到要害,于盛溪搁Cao地里滚了半圈,自己站了起来。

  这么些时日没见,想的人乍一下到了跟前,他半句话说不出,只剩下看,看不够。

  荒Cao地里,只剩两道呼吸,一道紧一道慢,互相追逐似的。夏南山先熬不住,又不乐意拉下脸往后看上一眼,一条长尾巴擦着地皮儿豁地扫一下,扬了那老东西一头一脸的Cao屑。

  尾巴稍还蜷着,突然贴上个暖乎的东西,沿着他鳞片一寸寸摸上来。

  于盛溪伸着手,掌面上捎了点旱神神力,沿着龙身龙骨捋过来,暖暖融融的,夏南山仰着脖子,浑身都觉得舒坦,快意从心里透出来,可也熬得辛苦,他始终压着嗓子眼,不肯咕哝一声。

  顺着摸到了侧腹,于盛溪那手突然不动了。

  夏南山好奇地抓心挠肺,眼角都在抽,呼吸跟着放慢,心跟悬空了似的,拼命想这老家伙怎么不动了,越想越惶急,禁不住就侧了脑袋瞥一眼。

  手就停着,手边有块不大不小的嫩r_ou_,没披着龙鳞,就坦露着,这是他原先化猫的时候拔龙鳞留下的。小半年的光景,这伤口也没长好。龙鳞一旦拔了,就不容易再长,白泽说这是让他记记疼,夏南山一直记着,要不是这片倒霉龙鳞,他也不至于碰到这么个人。

  想不得,一想就气,脑袋还是转开了。

  于盛溪没接着摸下去,手撤开了,夏南山心里跟着一跳,空荡荡地往下坠。

  跟着那片嫩r_ou_就贴上个s-hi热的东西,这触感他熟悉,一贴上来就惊得他一抖。

  于盛溪轻轻舔那片地方,既小心又明目张胆,舌头蹭着软r_ou_,明明是温热的吧,平白无故又觉得烫,夏南山抖起来,自己都控制不住,闭着眼睛硬捱。睫毛忽闪,没两下就挂上水珠,心想好了好了好了吧,又期盼他别停下来。

  这老混蛋唇舌太作孽,硬逼着他叫出一声,太丢人了,恨不得要扑着巨翼飞走,走也走不得,他全身上下最软的一块地方被人制住了。

  白光忽地一闪,应龙化成人形,浅色的眼睛盈了水汽,看着更委屈。

  夏南山站在他跟前,身形还跟原先似的颀长单薄,于盛溪还看着呢,他已经扬手揍上来了。

  于盛溪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握着他一截露出来的手腕,对上夏南山的眼睛。他使了劲儿把人拉过来,已经是近在咫尺的距离,近得过危险,可还嫌不够,于盛溪沉着气,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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