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瀛洲+番外 作者:Aliatte(下)【完结】(16)

2019-05-26  作者|标签:Aliatte 甜文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江湖恩怨

  崇明下意识接住了曲闻竹抛来的那小瓶,握在手心里目送间,心头又是一阵迷离而恍惚。这恍惚却与昨夜里那般迷怔不同,带着些许的意犹未尽。

  崇明发出了一声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幽微叹息,回过神来时,发觉陆莲稚正盯着自己。

  她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才注意到手中玩意儿。

  “这是什么?”她将那温润异常的瓷瓶端在眼前打量了一番,好奇地看向亓徵歌:“亓姐姐可知道?”

  亓徵歌看了一眼,笑了笑:“郡主可收好,这是闻竹的宝贝药,她这人看起来胆儿大,实则到哪儿都带着这个保命用。别人到底求也求不来。”

  陆莲稚摇摇头“啧啧”两声,尾指挠了挠亓徵歌手心:“好姐姐,你有没有这种东西,也送我一份的?”

  亓徵歌看了陆莲稚一眼,见她神色飞扬,不由得也微微翘唇:“那便要看妹妹讨喜不讨喜了。”

  陆莲稚嘻嘻笑了笑,攀在亓徵歌耳畔不知说了什么,惹得亓徵歌推了推她。崇明从没见过两个姑娘家打情骂俏如此公然不遮的,不由得抖了抖,瞪着陆莲稚道:“光天化日!干什么呢!”

  陆莲稚笑意盈盈,志得意满:“妒忌啊?”

  “呸!你可快滚出朝京吧!”

  “……今日是谁还以为我要走了,急得马不停蹄就来送我了?”

  “你快滚走,看我还来不来送你!”

  ……

  亓徵歌听着二人一搭接一搭地斗着嘴,却没有了最初那般的剑拔弩张,更多的只仿佛是小孩儿般的调笑,不由得也微微笑了起来。

  她抬眼看了看冬日午间融融的日头,又垂眸见到她同陆莲稚相交握的手,二人身影在朝京雨后的砖路上拉出一团浅浅的影子,互相重叠,又互相交错。

  这些日子连续不断的满满行程与意料之外,都仿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以往仓促的岁月都仿佛在此间停歇。

  未来的图景正缓缓在她眼前展开,那是一片绚烂而温和的四海山河。有北方烈雪,有海滨渔歌,有春山空灵,有江南花雾……

  此间清欢如鱼饮水。前路漫漫,风缓天融,悠悠无疆。

  作者有话要说:

  _(:з」∠)_这一卷差不多写完啦

  搓搓手手准备度蜜月惹。

  可能会有很多车?(挠头)

第61章 山河

  陆莲稚曾经也经历过许多不一样的日子。她的生活同任何一个朝中闺阁小姐、凡家平民的生活都不同。

  她自在无拘,就如同天边任何一只盘桓的飞鸟。但飞鸟远走还需还巢,陆莲稚却四海皆巢,天地为家。

  从前除却陆莲稚自己,从无人能够将她留在一处盘桓不离。她总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追逐着什么一般,想要将足迹踏遍她父亲走过的、没走过的千山万水。

  陆莲稚自几岁的年纪便走过纷杂繁多、千奇百怪的地方,见过的人间百态就仿佛走马灯映出的缤纷之光。但或许是因为她年少,又或许是因为她心思飞扬、易散不易收,即便她经历过再多的生死,那些或暗或沉的思绪到头来,都并没有在她骨血心x_ing里留下太多痕迹。

  她从来都是张扬风发、耀目灼灼,心里头又云淡风疏,举重若轻。

  陆莲稚这样的脾x_ing为很多人喜欢,结交了许许多多意气相投的知交密友,也吸引了不计其数的擦肩过客,但也招致了很多侧目不屑、妒忌怨恨。

  ——那能怎么办?树大招风,总是如此啊。

  从前陆莲稚心里是这样想的,面对不同的目光仍旧我行我素,一人快意江湖。

  但如今她早已不是一个人了,她还需要顾及自己招来的风,会不会波及她的心上人。需要常常想着、记挂着、牵念着。

  或许有的人会将这视为牢笼、视为折翅,但陆莲稚却甘之如饴。

  她也曾刀尖舔血、雨夜亡命,那样的日子诚然情仇恣意,却总少了些滋味,只有疯狂的快意,没有充盈而非其不可的目的、没有归处与尽头。

  那样的日子,在三十年、五十年后回过头来,除却澎湃,还剩下了什么?

  陆莲稚不缺那份澎湃,她心里有太多澎湃,她只想要一个存在,让她能够无论经历过何等疯狂,回过头去,都总还在那里明明暖暖等着自己归去的存在。

  她的温柔乡。

  不为自己,就仅仅是为了亓徵歌,陆莲稚暗下决心——她也要做出些改变。

  变得更可靠,变得更沉稳,更像个能为人遮风挡雨的人。亓徵歌给了她归处与前路,她也要为亓徵歌披荆斩棘。

  陆莲稚方才没了她爹爹的那段时日,也曾做过不少怪奇之事。那些事,说黑非黑,论白非白,掺着些令人咋舌又无言的荒唐,总也摆不上明面来。

  那时候她年少不谙世事,又失了怙恃没有管束,一时便总是行事全凭自身,奉信一句我心即道、我身即法,是以也曾受了人蒙骗、为人利用。

  好在那时候还有杉迟雪,将她从泥潭的边缘拉回。陆莲稚这么些年在外闯荡,倒是当真从未忘却过杉迟雪,不论陆莲稚走得有多远,也还要定时回汴京里去瞧瞧她。

  有了这样一段年少经历,数月前她为亓徵歌斩尽那一船贼子时候,便也就不意外地清晰看到亓徵歌眼中的怀疑与微惊。

  惊她出手悉是杀招,招招见血、疾如雷电。疑她非为正道、邪字蒙心。

  陆莲稚总是如此,她家从没有什么固定的“陆家剑法”,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传世秘籍。她的招数路子,从来都是她行走江湖吃百家饭、见百家斗时或求来习得、或偷师融会而来的。

  她手法总是多变,但真正遇事时却并不是朝中武道所崇的“点到为止”、“留人一线”,而是泥潭中翻滚、炼狱里求存的杀手之道——先发制人,斩尽杀绝。

  亓徵歌的怀疑是情理之中的,但陆莲稚问心无愧。她手中的剑,她心内有道。

  陆莲稚曾一度以为亓徵歌会因此而退却,但意料之外,亓徵歌却没有作过多怀疑。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一番对视,便选择了相信。

  这样的亓徵歌,教陆莲稚该如何是好?

  她渐渐沉溺其中,早就丢盔弃甲。

  眼下冬日融融,风缓云轻,陆莲稚虽在同崇明一搭一搭斗着嘴,但她的思绪、她的心念,此刻悉都系挂在了身侧一人之上。

  来日方长,山河多娇。她想着想着,眉眼都弯作了一泓清泉。

  自此前尘可忘却,而今来路满希冀。

  .

  “喂!想什么呢!你这什么表情!?”崇明见陆莲稚忽然说着说着便没了声儿,一时气急败坏:“我问你话呢!”

  “嗯!?”陆莲稚回了神,不由得偏过脸看向崇明,笑得有几分刻意:“你方说了什么?我并未挂心,没听见。”

  果不其然,崇明气得冷哼。

  “她问你,要不要同我去她家住些时日。”亓徵歌捏了捏陆莲稚五指,轻声提点。

  “还是亓姐姐好,”崇明对亓徵歌向来有好感,一时不由得薄怒懈作巧笑,“姐姐要不要来?我父亲卫侯府人多,母亲的公主府清净,都是落脚歇息好去处,比缜哥哥的清平府要好些。不过我那郡主府就不合适去了,没人烟的。”

  亓徵歌对崇明笑了笑:“我都行。”

  我都行的意思,就是都看陆莲稚想法了吧?崇明噎了一下,气哼哼再度看向陆莲稚。

  “喂,来不来啊,好吃好喝招待哦!”崇明到底还是想留陆莲稚的,面色虽然还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选了好话说。

  陆莲稚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先恍惚了一下,然后竟然红了几分。她回过神来,赶忙对崇明摆了摆手,道:“嗯……这个我看不是很方便,我要同她还有事的。”

  崇明见陆莲稚神情不对,一时还以为是曾与人有过什么江湖约定不好启齿,便也心思大地没有多问。

  她摆了摆手:“哎。算了,不住就不住,那走之前来找我,我给你送个行。”

  崇明神色与语调中没有任何的询问意味,十分笃定。说完,她便上上下下将陆莲稚打量了一遍:“你听我说话没有?做什么从方才起就一个丢了魂的样子?是不是要死了?我看你也别出朝京了,我这就给你寻个好棺木葬了罢?”

  眼看着崇明说话又不客气了起来,陆莲稚不由得啧啧摇头,也不回答她,只另起话头问道:“好些日子不见况姐姐,她怎么不来管管你这嘴?”

  提到卫况,崇明有几分不满,环胸赌气道:“她凭什么管我!”

  这些日子卫况回了卫侯府,既要打点府中事务,又要忙于跟着长河四处走动,一时竟连同旁人说上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崇明好几次想要同卫况说说话、同她一道走一走,都被婉言拒绝。

  就连昨天夜里自己那样难受,卫况连看都没来看自己一眼。

  崇明想着就来气,但又灵光一现,——她想到卫况前些日子好像说过,今日要同长河一道去山上皇庙里住几日。这算是得了个大空闲了,她要找个机会把卫况从她母亲身边带走、同她二哥一道去散散心才好。

  崇明觉得这想法妙极,登时一拍手,也不再同陆莲稚扯有的没的了,翻身跨上了牵着的那高马,边拉着缰绳边急匆匆道:“记着千万要来找我哦,不然我会生气哦!”

  说着她便夹紧了马肚:“今日还有些急事,我就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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