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江山 作者:沧海惊鸿(三)【完结】(68)

2019-05-29  作者|标签:沧海惊鸿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床帐之内的元幼祺,心中凌乱不已。

  她猛然拧过头去,盯着身旁空着的位置,那里,该是墨池躺过的地方,可是此刻,却是空的!

  元幼祺又霍地扯开了裹在身上的被衾,低头看去,胸口上、腹间,甚至双腿间都是樱红的印痕,而身下的锦褥上,一抹殷红色无比刺眼。

  她蓦地闭上眼睛,看不下去了!

  这些,无不提醒着她,昨夜之事,并非她做的一个旖旎春.梦。

  真的,都是真的!

  正是因为一切都是真的,才更令人气愤难平:一言不发地离开,这算什么!

  元幼祺愤愤然地扯过自己的衣衫,一件件地套在身上,边套着边盘算着如何逮住墨池,如何质问她为什么要逃走……

  忽的,她穿衣衫的动作一僵,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的身上很干净,透着一股干爽的气息。而且,身体上也并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恣意缠绵的。

  她虽然是头一遭经历,却也能想象得到,像昨夜墨池那般折腾自己,今晨起来,不浑身酸痛才怪。

  元幼祺抬起胳膊,嗅了嗅,没有任何汗味和旁的奇怪的味道。难道……

  她麻利地穿好中衣,掀开床帐跳下榻来,果然在地上看到了未干透的水渍。

  元幼祺呆立原地,若有所思。

  她记起来了,迷迷蒙蒙中她梦见身体被泡在了一个温暖的水池里,还有一双不知是谁的手,动作极轻柔地用浸s-hi的布巾擦拭自己的整个身体,连最最私.密的地方都被小心翼翼地擦过……

  原来,那不是梦,是阿蘅在用温水擦拭自己的身体吗?

  元幼祺的目光温柔起来:大概是错怪了阿蘅了吧?她或者……只是临时有事?

  临时有事!

  会有什么事?

  她孤身一人外出,不会遇到什么凶险吧?

  元幼祺这么想着,心头发慌,急寻外袍,想往身上套,好赶紧去寻墨池,保护她的安全。

  却于不经意间瞥到了梳妆镜前的一样物事,她于是不禁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张素笺,写着两行四个字,是墨池的笔迹无疑——

  一行为:勿念。

  落款为:蘅字。

  而素笺的上面,压着元幼祺随身的那只宝蓝色半旧荷包。

  不仅如此,荷包内的物事,亦露出一点儿来在外面。

  元幼祺盯着那陌生又熟悉的一小截发丝,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她急扯开荷包的口,想把那一小截属于墨池的头发拉出来看个清楚。

  不料,却牵扯出了更多。

  昔年,顾蘅逝去之后,元幼祺忍痛收拾她的旧物时,曾从她用过的梳篦上取下几缕她的发丝,之后珍宝般归在一处,与自己的一截发绾在一处,珍藏在那只顾蘅送给她的荷包之中。

  她当时想着,顾蘅生时不能与她在一处,而今逝去,她便与她结发,如此她便再也和她分不开了。

  那被元幼祺珍藏了十五年的结发,特别是顾蘅的那一缕,因着顾蘅当年体弱,气血不足,早已经失去了光泽,黯淡了。

  而此刻,在元幼祺的手中,紧缚在顾蘅的发丝上的那截青丝,黑亮健康,观之便可想见其主人正值韶华。这些时日,元幼祺与墨池无比亲近,对她的头发更是无比的熟悉,她只看一眼,就能断定那是墨池的头发。

  墨池用自己的头发,缠缚住了顾蘅留下的那缕,然后再与元幼祺曾经的那一截绾在一处,做结发状……

  这样的情形,元幼祺便是个傻子,也瞧得出来了——

  墨池,她想起来了!

  元幼祺鼻腔一酸,又是欢喜又是恼恨。

  既为墨池想起曾为顾蘅的身份而欢喜,又为墨池这般不声不响地离开而恼恨。

  元幼祺凝着镜中的自己,心念忽的一动,猛然间想起了昨夜,在最后的时刻,墨池似乎做了一件事……她度进自己的口中一样物事。

  元幼祺咂咂舌,几个时辰过去,那物事的气味早就不复存在。

  可是,一个事实,也昭昭然地浮现出来:墨池是故意喂了自己那个东西,那个能让自己一睡睡到此刻的东西!

  她早就有所准备,她早就想起来了!

  从头到尾,都在她的算计之内!

  这算什么!

  她又要谋算什么!

  她成为了顾蘅,她又要做什么!

  她想做什么便做,这般对朕又是为了什么!

  元幼祺越想越觉心头火烧得厉害,镜中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可笑,怎么蠢——

  “砰——”

  “哗啦——”

  她一怒之下,挥拳将那镜中人击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吃干抹净就跑路,搁谁谁都得急(摊手

所以,知道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了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肃王大殓之后, 元幼祺亲至肃王府祭奠。

  肃王在血缘上是她的亲叔叔, 又是先帝顾命的四位老臣之一。于公于私, 元幼祺都该亲去。

  何况, 她此去肃王府,尚不止为了祭奠肃王。

  因是御驾亲临, 早有内廷执事告知肃王府中人御驾到的时辰。天子仪仗距离肃王府还有半里地的时候,肃王府中人和来肃王府祭奠的诸宗室大臣便已经迎了出来。

  元幼祺身着素袍, 外罩素色披风, 头上束发的亦是素冠。

  她步下御辇, 肃王府门前已经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的人,同呼万岁。

  元幼祺略略扫过众人, 见到为首的是着重孝的肃王次子元璞, 心中冷哼一声,她并未如惯例般亲扶了他起身,以示慰问。而是选择视而不见。

  慰问吗?在她的心里, 元璞根本不配。

  元幼祺于是摆了摆手,让众人都平身。

  接着, 也不多言, 迈步入府。

  如此走着, 似不经意间,元幼祺的目光与人丛中面无表情的元君舒对视一眼,仍是淡淡的,似没看到这个人一般。

  而那一眼的深意,唯有她与元君舒明白。

  肃王既殁, 天子必来亲祭,做了元幼祺十几年臣子的众人对他们的这位皇帝还是了解的。谁都不想在皇帝亲至肃王府的时候没看到自己的人影儿,对肃王老殿下不恭敬,难道不是打陛下的脸?这个理,谁都懂得。

  兼之,肃王长子元理暴毙,这事太过蹊跷。元理毕竟正值壮年,纵是再心伤父亲之逝,肃王卧病在榻几个月,难道到此时方想起伤心痛苦来?

  对朝事善察的几家大臣均敏锐地发觉了肃王府恐是有变,他们于是更是不敢离开寸步,借着凭吊老殿下的由头,实则眼巴巴地等着皇帝驾临。

  皇帝终于到了,他们行礼罢,簇拥着皇帝入府门,暗中则忖着皇帝的心思。

  任谁都看得出,皇帝的心情不好,极不好。

  倒不是皇帝面上表现出来了什么,而是近来发生的桩桩件件,实在是让人没法以为皇帝的心情好——

  几日前,正常早朝的日子,群臣入宫,大殿上竟没见到皇帝的影儿。

  一国之君,竟忘了上朝了?

  群臣惊诧。

  莫不是睡过了头了?

  怎么可能!

  皇帝不是几岁的小娃娃,这点子自制力都没有?就算皇帝一时贪睡,内廷当值的宦者都是摆设吗?

  群臣不明就里地等了两刻钟,皇帝还是没出现。

  就算临时有事,皇帝好歹也得着内廷总管唐喜知会一声吧?

  那日也怪,本该照常上朝来的宁王殿下也不知什么缘故没有来。

  莫不是宫中出事了?众人心里俱都忐忑起来。

  又苦挨了一刻钟,就在群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甚至有几个x_ing急的要入宫去“问问清楚”的当儿,太后身边侍奉的潘福传太后懿旨到——

  “贵妃病重,陛下陪伴一宿,今日辍朝。众卿且各安其事。”

  众人听了,都是愕然。

  贵妃病了,他们倒是听说了,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陛下还守了一夜?

  这便古怪了,前儿不是有传言说贵妃惹恼了陛下,被陛下禁足于景宁宫了吗?

  纵使这是谣言,可是十余年来,帝妃的感情似乎并没有多么深,陛下怎么能够守了贵妃一夜,连早朝都停了?

  有几个不认同韦家的臣子,已经开始疑惑起那道懿旨来。而其他人的脑中,不免想到了一种可能:贵妃怕是命不久矣,不然陛下怎么会如此上心?

  不论每个人存着怎样的心思,这一日好歹是抗过去了。第二日,皇帝照旧早朝。

  真的是一切照旧,皇帝甚至连与前一日辍朝相关的一个字都没提及,仿佛那只是众人做的一个梦。

  群臣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道圣旨将所有人都轰懵了。

  那是一纸和离书,是皇帝与启祥宫的周美人的和离书!

  大魏民风开化,民间夫妻和离并非奇事。可是官宦世家的夫妻,是鲜少有和离一说的。

  一则因着世家联姻,利益总是高过感情,没有几个世家夫妻是为彼此倾心恋慕而成就秦晋之好的;二则是和离之事,怎么说都是太过丢人,无论男女哪一方,包括他们身后的家族,将来都难做人。是以,宁可将就着过日子,夫妻感情再糟糕,也鲜少有人会选择和离。

  所谓“柴米油盐几十年,糊里糊涂地也就过去了”。

  官宦世家尚且如此,何况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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