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受难记 by 截雨【完结】(25)

2019-05-31  作者|标签:


  雪灵也笑了,他说:“我曾经偷窥凡界,听一个习武之人说‘当背後出现敌人,立刻惊讶得回头转身那是外行的行为’。”
  “那什麽才是内行该有的行为呢?”渊冥在离雪灵还有一米的地方停下的脚步。
  “内行啊……”雪灵笑了笑,转过身去,再次面对那片澄凈的湖水颇得意地道,“就是像方才的我一样,以不变应万变嘛!”
  渊冥愣了愣,这样的语气让他产生了错觉,仿佛他和雪灵还在六百年前的时光里,一切都未曾改变。
  “怎麽来这了?”雪灵仍是背对著渊冥,他这样静静地问著,不知道在那样平静的语气下,他的心底渴望著怎样的答案。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也许是想回去吧。”
  “……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知道。”渊冥面对著那和记忆中相同却又不同的背影,不知是欣慰还是心酸地笑了。那是无声的笑容,在那张俊逸的脸上静静地绽放难言地光彩。
  渊冥的目光终於越过雪灵望向了那片澄凈的湖,六百年的时光对於那片湖没有丝毫影响,它还是如同记忆中,那麽美,那麽令人神往。
  “你呢,为什麽来这里?”片刻地出神後,渊冥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与雪灵的谈话上。他想,这样平静的交谈,日後怕是难求了吧。
  只是,这个问题他等了许久,雪灵仍未回答。渊冥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现在作为敌人的他们还是不要过多地去知晓对方的事为好,可是,心里的失落终还是无法抑制的让他神伤。其实“万劫情咒”也早在听到雪灵声音的那一刻便发作了,只是渊冥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已慢慢习惯了“万劫情咒”的蚀心之痛。毕竟这种痛说到底也是外在附加的,又怎麽比得上发自内心最深处,隐隐透出的那种刺骨锥心之痛呢。
  沈默在彼此间任意嚣张,仿佛吞噬了一切他们说出口的话语。天地间静得可怕。站在雪灵身後不远处的渊冥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雪灵,时间也在渊冥对雪灵的注视中一分一秒地过去,但这样平静流逝的时间却在渊冥突然跑向雪灵时断点。当渊冥从雪灵的背後彻底地将他拥入怀中时,渊冥感到那股由“万劫情咒”引发的锥心之痛像要撕裂他的胸口般来势汹
  汹,本想开口的他不得不屏气凝神,强忍住上涌的血气,直到症状有所缓解时才缓缓开口道:“小灵,你哭了。”
  渊冥看到那颗在自己眼前的脑袋反射性地摇了摇,便下意识地将那颗小脑袋的主人抱得更紧了:“小灵,你骗不了我。虽然你掩饰得很好,但六百年过去了,你仍然没改掉一掉泪就轻颤肩膀的习惯,我不会看错的。”
  “……”
  “为什麽哭?”
  雪灵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他慢慢地抬起手擦了擦满脸的泪水後,在渊冥怀里转了个身,成了和渊冥面对面的姿势。他水灵灵的双眸静静地凝视著六百年前自己救活的男人,只不过一瞬间泪又从眼眶中滚落。他说,冥,我也想回去。回到六百年前。
  TBC……
  初稿於2012.01.06
  作者有话要说:雨:小灵和渊冥啊,你们见面了可真不容易啊,唉,谁叫你们的立场那麽尴尬。你们是朱丽叶和罗密欧嘛!唉,一直不见面你们不会移情别恋吧。难道都想发展新恋情,哼哼,我可不会允许的!
  渊冥:她,脑袋没坏吧。
  雪灵:大概坏了。
  雨:你们两个!你们……我虐死你们!
  渊冥:别理她。(我被狠狠瞪了一眼,天,他是要用眼神杀死我T.T)
  雪灵:嗯。好吧,虽然她挺可怜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两个人……雨已经完全无力了。)
  雨:等等,你们别走啊,我还没问你们呢,其实大家都很想直到你们和兮言和小狐狸的关系啊,透露一下吧。)
  两人齐齐剐了雨一眼,转身更潇洒地离开了。。。
  (唉,我容易嘛我,你们两个给我等著!)
  ────小剧场结束(鼓掌)


☆、第十章 人间烟火1

  自神猎族与灵狐族存在的那一天起,他们便是互相对立的存在,就像世间的黑白,对错,总是相互牵制,相互依存的。自古以来,两族之间就一直处在互相争斗的状态,虽说期间也有过所谓的休战期,但却总是异常短暂。因为宿命,他们所有人都被决定了生存状态,不容违抗。
  六百年,对於人类的寿命来说是不可企及的长度,可是对於身为神族的渊冥和雪灵来说,那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光阴罢了。可是这六百年发生了太多事,一切都转变得太突然,让所有身在其中的人措手不及。六百年间,两族因为苍骇与梦赫的感情休战,渊冥和雪灵相识相爱,然後苍骇亲手杀了梦赫,雪灵继承了父亲梦赫的族长之位,接著苍骇为了雪灵背叛神猎族,到如今,渊冥接任神猎族的族长一职,从此便要和雪灵势不两立。有时候渊冥实在是无法明白神猎族与灵狐族存在於世间的意义。神意是难以揣摩的,它有时候让人感恩戴德,有时候却让人恨入骨血。而对於神赋予神猎族与灵狐族的宿命,渊冥是从心底怀著深深的恨意的。
  “这里和六百年前比起来,似乎一点都没变。”依旧满目的银白,澄净的湖水,永远不会发芽的枯树。而他们也如同六百年前,并肩坐在那棵最大的枯树边。
  “可是,我们变了。”
  渊冥看了一眼正被自己单手搂著的雪灵,他看见说著这句话的雪灵脸上一闪而逝的苦涩,他本想开口告诉雪灵,不,我们没变,一切都还能回到原来的轨道。可是最终他却什麽都没说,因为他想起了就在不久前,他看著在自己怀中流著泪,说著要回去的雪灵,那时他脑中最先反应出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回不去了,怎麽都回不去了。
  六百年,明明那麽短暂,为什麽一切都超出了原先的预想。那时候所期望的未来和现在大相径庭,那时候并没想过有一天要兵戎相见,那时候并没想过未来必须彼此仇视,那时候只是那麽天真地以为快乐的时光会一直延续下去,连一丝一毫的不安都未曾有过。可一切却突然崩坏,他们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就被重组了,他们没有时间反抗,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逃离,在他们反应过来时,一切早成定了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雪灵的声线轻柔,虚渺,在这片空旷的後岭圣地间幽幽地回荡著,那麽得轻灵,那麽得悲凉。
  “你也知道这首词?”
  雪灵侧脸看著近在咫尺的渊冥,轻笑著点头,他说,他母亲在他父亲投入苍骇怀抱的时候就常常一
  个人坐在窗前,低低地吟诵这首词。
  “原来是这样。”渊冥想了想,边笑边摇起头来,“的确挺符合你母亲当时的心境的。”渊冥双目远眺,仿佛在看著什麽,又仿佛什麽都没有在看,他问雪灵,小灵,你知道我是听谁吟的这首词的吗?
  雪灵下意识的摇头,可摇完他才发现渊冥并不曾将目光移到他身上,渊冥的目光一直焦灼於虚空中,仿佛那里有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世界。直到许久後,当雪灵以为渊冥已经不会为他揭示谜底的时候,渊冥却转过头,静静地凝住他的双眸:“你父亲梦赫死後,我父亲苍骇曾常常出神地吟诵著这首词。我常常问他为什麽要吟诵这词,他却总回答我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第一次问时,他告诉我这首词是纳兰容若写的,第二次问的时候他告诉我说这首词是梦赫离开你母亲时,你母亲念给你父亲听的,第三次问的时候,苍骇告诉我梦赫一到丰城就去了藏有凡界书籍的藏书阁找寻那首词的深意,第四次问的时候,苍骇告诉我这首词的所想表达的意义,第五次问的时候,苍骇告诉我就在他杀死梦赫前不久的一段时日里,梦赫常常会念起这首词,第六次问的时候,苍骇告诉我他只是很想知道为什麽梦赫要在最後的那段日子里常常吟诵这首词。我想这应该算是比较正面的问答了我的问题的一次吧。那之後我很久都没再问过他为什麽要吟诵这首词,直到他背叛神猎族前不久,我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次,这一次他想了很久,你知道他当时和我说什麽了吗?”
  雪灵再一次摇头,这一次渊冥看得真真切切,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他说,也许梦赫在被他杀死前就已经知道自己不爱他了,也许梦赫也想到自己会杀了他,可是梦赫却连逃走这样的念头也从未有过。我父亲当时还喃喃地低语了一句──是到我为情赌上一切的时候了。”渊冥注视著雪灵的目光变了变,充满了暗示的意味,“不久後他背叛了神猎族,我想他是去用一切去进行一场豪赌了。”
  “是,吗。”久久的,一丝叹息从雪灵双唇中溢出。他终於知道为什麽被送回灵狐族的父亲头颅的脸上会露出那样的笑容了。他的父亲用一切去赌一份爱,可是他输了,他心里却是没有怨的。雪灵想,也许当苍骇用“日濯剑”刺进梦赫心脏的时候,梦赫还是非常幸福的,至少他死在了他最爱的人手上。对於梦赫,说实话雪灵没有太多的感情,他离开的时候雪灵还太小,对於梦赫的记忆还很单薄,所以即使後来梦赫的头颅被送回来时他都只是觉得茫然,直到後来母亲用自己的血写下那首词後,用雪灵房中的“月冥剑”自杀
  ,雪灵才真正有了实感。也许是凡人常说的血浓於水的关系,雪灵并不怎麽恨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父亲,他恨的是苍骇,是整个神猎族。可是他最爱的人却是苍骇的儿子,如今更是神猎族的族长。当这一切变故发生後,雪灵觉得他最憎恨的便是神了,可是对於神的安排他无能为力,他知道要反抗,他知道自己有多不甘心,他想告诉神不是一切都会如他所愿,但是,雪灵却发现自己是那麽力不从心,那麽渺小卑微。苍茫天地间,他只能如同一粒尘埃,随风飘零。
  “小灵,为什麽会突然念起这首词?”渊冥疑惑道,企图打断雪灵的独自沈思。
  “冥,我想说的,你应该都知道。”雪灵抿紧了双唇,不愿亲口将那些句子突出,湿漉漉的眸子透著显而易见的悲伤。
  渊冥明白了。他真的明白了。雪灵想对他说的话──“人生若只如初见。”和“比翼连枝当日愿。”
  渊冥突然想起,那时他问苍骇为什麽吟诵那首词时,苍骇给他的所有回答他都不知其深意,他以为苍骇还在梦赫对他的虚情假意中沈迷,可如今已洞悉真相的渊冥却明白了,在苍骇对梦赫的虚情假意中也许有那麽一点点的被梦赫的真情同化,成为了真实。所以梦赫去世後,苍骇是在吟诵祭奠,也是在为自己即将付出的真情壮行。在渊冥眼中,无论是梦赫,还是苍骇,他们的爱都过於执著,方式都过於极端,结果无论好坏都会异常惨烈──那是用血和生命去成就的爱情。 
  “呐,冥,你还记得这个吗?”雪灵见渊冥许久没再言语,主动转了话题。他默念了一串古老的咒语,周围的空气开始渐渐产生细微的波动。然後一点,一点,在他们的周围,空气一点点变了颜色,像有无数萤火虫在他们周身飞舞,只是这些萤火虫发出的光却不是单一的,而是五彩斑斓的。
  渊冥有一瞬间的怔忪,却在片刻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优美的弧度:“矢志不渝。”是的,这是六百年前雪灵常常施的古老的法术,那是灵狐族在庆典时才会使用的法术,美得令人窒息。渊冥转过头,看著在“矢志不渝”五彩的光晕中笑得异常灿烂的雪灵,他愣住了。仿佛回到六百年前,一切的悲伤都不存在。渊冥眼中的雪灵是那麽天真可爱,他只想离雪灵更近一点,感受他的体温,他的气息,渊冥只想著若能再把雪灵拥进怀里就好了,这一次一定不会再放手,不会再让一切发生,他要好好保护他的小灵,也要好好保护他们的爱情。他不希望比翼连枝只是当日的愿望,他希望的是未来,一个两个人能毫无顾忌地相拥的未来。
  “小灵。”
  “嗯?”
  雪灵下意
  识地应答著渊冥的呼唤,如同六百年前一样,而下一刻,他的脸被渊冥的双手捧著,他的双唇也被渊冥紧紧地攫取著,又如同六百年前一样。雪灵还记得那是他第一次施展“矢志不渝”的时候,他当时是因为想传达对渊冥的感情才选了这个有特殊之名的法术,一个灵狐族人只在结合仪式上施展的古老法术。他曾经想过的,不,他现在依然是这麽想的,他想要和这个正在吻著他的男人永生相伴。可是……
  法术的效果在这个仿佛倾尽了一切爱意与不舍的漫长的吻中渐渐消失了,渊冥和雪灵互相凝视著,有些不安,有些局促,更多的却是不安与悲痛。这是和六百年前完全不一样的,六百年前的他们会因为羞涩而脸红,会因为是第一次接吻而显得尴尬和不知所措。而现在,什麽都不一样了。
  “那个,要不要去凡界看看?”
  “什麽?”对於雪灵刻意忽略彼此间的拥吻,而提出的新话题,他一时不知该怎麽接下去。
  “我是说去凡界看看,就我们两个,偷偷的,避过所有人的视线。听说今天是凡界的元宵节,我母亲曾告诉我,喜欢凡界的父亲总是说元宵节的灯会很漂亮,母亲曾希望父亲能带她去玩一次,父亲答应了,可是最後父亲却是带苍骇一起去的。我的母亲直到死去都没有完成这个心愿,而我的父亲直到死去都未曾想起过曾向我母亲许过这个诺。”
  “雪灵……”
  “哈哈,你干嘛这个表情,我没事,只是有点不甘心,因为苍骇一点都不爱我父亲,而我母亲……”雪灵笑著拉起渊冥的手,“所以我们两个一起去吧!你没忘记吧,六百年前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凡界约会一次的哦,不许反悔。”
  “好。”说著,渊冥就拉著雪灵跑起来,直到跑到後岭山的一个洞穴中才停下。那是一个到处凝著千年寒冰的洞穴,也是存放“日濯剑”和“月冥剑”的洞穴,也是唯一能前往凡界的洞穴。听说这座雪山的神就住在这个洞穴中,可是从没有人见过他。
  渊冥和雪灵一起走到一个水潭边,水潭里的水很清澈,就如同在後岭山那的那片湖一样从未结过冰。潭水中央有个圆形的石台,雪灵念著咒语,水潭中的水就渐渐分到了两边,潭底渐渐显露出来,一条通往石台的路渐渐形成,而潭中的水就像两道幕墙在那条小道的两侧独自汹涌却不落下。
  “嗯,冥,你看。”走到石台边的雪灵指著石台上两个细细的凹缝对渊冥说,“我们拔出的剑没有因为不可抗拒力而回到这里哦。”
  渊冥看看了雪灵指的地方,笑了。
  这两个细细的凹缝是曾经插著“日濯剑”和“月冥剑”的地方,两把
  剑合称为日月神剑,没有人直到为什麽那两把剑会在这个地方,但是,两个族的族人口口相传的事实是,这两把剑只有真正相爱的两人同时拔剑才能被拔出,而且两人中必须有一人是拥有两族任意一族族长血脉的人。日月神剑,只有它们刺进拥有族长血脉的人的心脏时,才能结束那个人的生命。
  渊冥有些苦涩,因为他想到了梦赫。
  “呐,冥,我父亲就是被你带回去的‘日濯剑’刺死的吧。”
  雪灵的话让渊冥吓了一跳,想不到雪灵此刻竟和他想到同一件事上了,可就算是同一件事对两人来说,意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此刻,雪灵脸上的笑容渊冥看不透,那种笑是渊冥所不熟知的,也让渊冥觉得无比心痛。
  “你说,如果当初我没有缠著你陪我来取这两把剑,我父亲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小灵,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有好好看著那把剑,也不至於……”
  雪灵摇了摇头,笑得更凄楚了:“你不会刻意取看好那把剑的,你还记得吗,你那时以为我父亲是虚情假意为了杀你父亲才投诚的,这样的你怎麽会看好那把剑,说不定还希望苍骇好好用那把剑呢。”
  “……”
  “是我不好,我被感情冲昏了头,只想著和你一起拔剑证明我们的感情,还希望那两把剑能成为最独特的定情信物,你说我怎麽那麽傻,那时候我们明明为我们父亲间的感情问题争吵过的啊,我怎麽会不记得了呢?”
  “小灵……”
  “呐,冥,我只想问你,你现在还觉得我父亲是虚情假意吗?”
  渊冥摇了摇头,不敢直视眼前那个人的双眸。他怕看见雪灵眼中的责备,也怕看见雪灵眼中的悲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顿了顿,雪灵复道,“冥,其实还是我害死我父亲的,谁都怪不了。”
  “不。”渊冥突然将雪灵抱进怀中,“不是你害死的,是我父亲,是苍骇害死了他。”
  “可是……如果苍骇没有爱上我,也许父亲会感动他的。我们神族的生命很长,我的父亲一定可以感动他的,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可是却被我,却被我……”
  “不是这样的,小灵你听我说。即使没有你的存在苍骇也总有一天会杀了梦赫的。因为梦赫总有一天会知道苍骇欺骗了他的真相,虽然他很爱苍骇,可是投诚始终是建立在不伤害灵狐族族人性命的基础上,所以他们总有一天会兵戎相见,你死我忘。”
  “是吗?呵呵,也许吧,就和我们一样,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渊冥摸了摸埋在他胸口的脑袋,笑了:“我们可
  不是人。”
  “……”
  “好了,别想了,我们不是准备去约会的嘛,怎麽你到了这里不办正事反倒突然感情泛滥了?”抓起雪灵的手,一同伸向了那个石台,石台立刻冒起一阵青烟,青烟散尽後,石台上方悬著一句话──“想要拔剑,还是想前往凡界?”
  雪灵和渊冥互视了一眼,用手轻触了“凡界”两字。
  TBC……
  初稿於2012.02.17
  


☆、第十一章 人间烟火2

  一到凡界,渊冥和雪灵就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已是夜晚的大街上人头攒动,沿街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绚烂夺目,令人目眩神迷。这样的夜晚是渊冥和雪灵从不曾见过的,在他们所生存的地方,无论白天黑夜,无论春夏还是秋冬,入眼的永远是那片望不到尽头的苍白。有时候让人觉得纯净得美好,有时又令人觉得冷情得慑人。
  “还傻愣著做什麽,难得来凡界,好好玩一下吧。”
  雪灵看著渊冥朝著自己伸出的手,不知是心酸还是幸福地笑了,他的手慢慢地放到了渊冥的手掌里,一瞬间的触碰便是电光火石般的温度,然後,十指相扣,紧紧交握,若是可以,他们谁都不愿放开此刻牵著的手。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的手越握越紧,怕在汹涌的人潮中遗失彼此,摩肩接踵间,也不知是谁踩到了谁的脚,谁装上了谁的肩,站稳後,两人相视莞尔。
  “两位,要不要猜灯谜?”一个年轻的姑娘的声音传来,渊冥和雪灵这才发现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被人群挤到了街边的一个小摊位前。
  “可是,我们没有钱。”雪灵有些为难地看了那个姑娘一眼。
  “呵呵,谁说猜灯谜要钱的?我可不再元宵节上做生意。看两位公子的样貌俊秀非凡,穿著也与普通人不同,莫非不是凡人?”
  听了那姑娘的话,雪灵和渊冥神色一滞,略有些尴尬。
  “嘻嘻,怎麽还当真了,我可是随便说说的。”姑娘急急地打著圆场,“要不这样吧,两位公子看看有没有心爱的花灯,我权当是赔罪送给两位了。”
  “这个,恐怕不太好吧,你这灯上都挂了谜面不就是要让人猜出谜底吗,我不猜出谜底怎麽能拿走你的花灯呢?”渊冥推拒著,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凡人身上的气息和其他人地有那麽一点不同,可是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
  她笑了笑,看了眼雪灵道:“这位公子好像不是这麽想的,是看中这盏灯了?”她垫脚将一盏造型普通的花灯从挂绳上取了下来,“公子好眼光啊,我觉得这灯上的绘图很适合两位呢。”
  那盏普通的灯上绘著一人型男子和一只小小的狐狸,男子的脸上满是溺宠的笑意,而那只小小的狐狸悠然地蜷曲著身子窝在男子的怀中。
  “你到底是谁,你知道什麽?”渊冥拉住雪灵的手,示意他一有不对立刻就跑。
  她看著眼前两人戒备的神色倒也没有半丝不满地神色,只是接著自己的话说:“这上面的灯谜也很适合两位哦──蜜饯黄连。”她将那盏等轻轻塞进雪灵手中,笑道,“你们知道谜底是什麽吗?呵呵,是同甘共苦哦。”
  雪灵和渊冥仍怔在原
  地,不明所以。却听见那姑娘又说,别担心,我不是什麽坏人,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定要同甘共苦哦,说不定就会看见未来,也许那条路很漫长,也很艰难,但是千万别放弃。就像你们现在紧握著地手,希望无论如何都不要轻易松开。
  “你到底是谁?”这一次,是雪灵的询问。
  “我,哈哈,谁也不是,不过说不定我是神吧,这个世界的神。”
  “小灵,我们走吧,这人大概脑袋有问题的。”
  看著狠狠瞥了自己的渊冥,她不气,反倒是笑了,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她低低地呢喃了一句,也许很久以後我们还会再见。
  “小灵,你怎麽了,从刚才见过那个给我们花灯的人开始你就有点魂不守舍?该不会喜欢上她了?”
  雪灵狠狠地瞪了身边人一眼,娇嗔道:“什麽呀,瞎说,我喜欢谁,你不是很清楚吗?”
  “嗯?我很清楚吗,我怎麽不知道?”
  “你!”
  “我怎麽了?”
  “你……”看著一脸等著看好戏表情的渊冥,雪灵不爽极了,却又什麽都说不出来,他看看手中的那盏灯,想起刚才那个人说的话。那个姑娘,我怎麽觉得有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又好像没见过。雪灵心中这麽想著,渐渐出了神。
  “喂,小灵,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在想什麽呢?!”
  “啊,你刚刚说什麽了?”
  渊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没听到。我是说……”渊冥将嘴凑到了雪灵耳边──我喜欢你,过去,现在,将来,我一直喜欢你。
  一瞬间,耳朵就发红发烫,那股热度蔓延到脸上,让双颊也径自红了起来:“你说,说,说什麽吗呢!”
  “嗯,没听清楚吗,还要我再说一遍?”
  “不,不,不用了。你,你干嘛突然说这个!”
  渊冥笑了,揉了揉雪灵的头发:“没什麽,只是突然想说了。”
  雪灵气结,想当初他怎麽求渊冥都不肯说,无奈之下他只好拉他去拔日月神剑来证明彼此的爱意,来安抚自己不安的心。可现在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说了,冥这家夥脑袋一定坏了。】雪灵心里这麽想著,两颊却越发的红,越发的烫了。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渐渐模糊了,只有那一句──我喜欢你,过去,现在,将来,我一直喜欢你──在耳边不停地回荡,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令他心率加快。
  只是突然,父亲的脸在脑中闪过,仅仅一秒锺,就让雪灵所有的情绪冷却,他说,冥,你知道吗,元宵节是凡界的**节,以前父亲和苍骸来过,父亲是抱著怎样的心愿呢?这一次,这一
  次总算是两个相爱的人来到凡界的元宵节游玩了,我好像拥有了父亲曾想拥有却最终无法得到的东西了。
  在这条热闹的大街上,一个没人会注意的街角,有两个沈默的人,彻底地隔绝了周身的一切喧嚣。他们互视著,似乎都在从对方眼中找寻些什麽,可又似乎仅仅是想多看看对方罢了。
  “小灵,回去後,我们休战吧。”渊冥一个箭步上前将雪灵拥入了怀中。
  雪灵摇了摇头,什麽都没说。
  “休战吧。”
  这一次,雪灵开口了,声音竟是有些哽咽:“冥,别开玩笑了,我们都知道不可能的不是吗?我们是天敌啊,天敌只有彼此相残才能得以生存不是吗?我父亲是太天真了,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也许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族人会被残害,你想他一个人的血肉怎麽够你们全族食用呢,即使灵狐族族长一脉的血肉可再生,可是神猎族的族人只要三个月不吃灵狐族族人的血肉就会元神俱散而亡,再怎样割肉,放血,仅靠父亲一人怎麽可能养活一族人。也许我父亲是知道的,他说不定是知道的,可是他太爱苍骸了,所以只要是苍骸说的,哪怕是不可能的事他都会自欺欺人的相信。什麽只要我灵狐族投诚,他就能和我父亲相守,就会保我族人性命。冥,你知道那时我死了多少族人吗?冥,不管是我父亲,还是你父亲,他们都是疯子,彻底的疯子。你想和他们一样疯吗?还想拖我下水?休战什麽的,你也知道的不是吗,从我们存在的那一天起就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族现在还有一些存粮,也许在耗尽前我们可以想到解决的方法。”
  “……”
  看著雪灵的神色,渊冥终於也放弃了。的确,不可能,那些存粮能撑多久?他们都不能再逃避了,这是一场必定要打的仗。
  “砰!”远处突然传来响声,周围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渊冥和雪灵也不由自主地用目光追寻著响声的来源。而呈现在他们眼中的却是夜幕中最璀璨的炫丽。那一朵朵在天际绽开的美丽花朵,照亮了一片天空,瞬间璀璨,瞬间消亡,却美得令人目不暇接,美得令人几欲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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