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系列之鬼眼 第一部 by 卫风无月/卫风/五月/水遥/云芊【完结】(9)

2019-05-31  作者|标签:


或许是忙碌的一天消耗了他太多体力。
看著几乎是倒在床上就睡著的景文,贺瑞博觉得很想笑。还有......
有种柔软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但是第一次也是发生在和景文见面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被球砸伤的人,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在耀眼的阳光底下,皮肤仿佛水晶一样的雪白剔透,显得格外脆弱。血滴在男孩子穿的雪白的衬衣的领子上,那一瞬间的怵目惊心,他心重重抬起,然後又慢慢的沈下。
沈到了一个异常柔软的地方。
一个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地方。
贺瑞博拿了一条干燥柔软的毛巾,替景文擦掉脸上未干的水珠。然後替他把薄被搭在身上。
虽然别人怎麽看他也是粗枝大叶的那一个。但是,在许多方面景文竟然显得比他还漫不经心。
真不知道他过份纤细的神经是不是在遇上那种事情的时候才会被调动起来,平时就全部休息。
如果可以,真希望可以把他这种奇怪的天赋给抹消掉,转移走,哪怕转移到自己身上也没关系。
只要能让他真正开怀的笑出来......
景文不快乐,贺瑞博可以看出来,他似乎不象一个同龄的人,他虽然常常对著他的时候浅浅微笑,可是那些笑意都太浅太单薄,到达不了他的心底。
贺瑞博觉得他们两个人的相遇真是奇妙又奇异。
景文对什麽事都很不经心,但是他的直觉又是那样的准,还有一双神秘的眼睛,风声,人们的叹息声,树叶子沙沙响的声音,都会让他露出忧郁的表情。
而贺瑞博对那些事情迟钝的不得了,事实上他对其他一切都没有感觉。
他只对景文一个人的情绪波动有反应。
很有意思啊。
贺瑞博倒回自己的床上。
他和景文的床是相连的,景文头靠著北,贺瑞博靠著床的南边,两个人的头离的很近很近,近的似乎可以贴在一起。
贺瑞博幸福的闭上了眼,他和景文,今後三年都会这麽度过。
想起来他就很想嘿嘿的笑,活象一条刚刚窜进了贮鱼仓库的贼猫。
景文陷入了一团黑暗。
什麽也看不见,他努力的想张开嘴,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身体象是被绳子紧紧的捆著,没办法呼吸......
很可怕的空洞感,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世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没有别人......没有人会来救他,他也无法离开这里......
耳朵里似乎能听到一些声音,景文认真的倾听著。
细微的声响太渺小了,而且是时隐时现的。
好象......是他熟悉的声响。
但是,却想不起来是什麽声音。
声音越来越大了,与刚才不同,现在他听到的是风声。
越来越大的风声,就象......他在下坠,不停的下坠,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一种失重的感觉。
景文在一种不自然的情形下醒了过来。
这种体验以前也有过,许多人都曾经在熟睡中梦到自己向下**,然後手脚抽搐,身体在瞬间轻微痉挛,随即会从梦中惊醒。
景文一头一身都是汗。眼前看到的不是家中熟悉的天花板,而......一块低而压抑的床板。让人觉得......呼吸不畅,也觉得很不安,似乎那块床板会随时塌下来,将他埋没......
景文擦了一把头上的汗。
这是宿舍,不是家里。
虽然那是个没有温暖的家,除了阿姨也没人关心他吃饱没有穿暖没有,但那毕竟还是他熟悉的地方。
或许就是因为睡在下铺,而上铺对他造成了一些影响,才做了刚才那样的梦吧?
那麽压抑,象是要窒息。
景文坐了起来,屋里还没有水,他们今天都没有去打开水,天太热也没有谁想喝热水,桌上还有半瓶矿泉水。他没有穿鞋,就这麽光著脚走了两步去拿了水,又坐回床上。他的动作很轻,但是贺瑞博还是醒了过来。这个粗线条粗神经的家夥只要一遇到景文的事,马上变得敏感的惊人。
"景......文?"他低声说,也坐了起来:"怎麽了?"
"嗯,醒了。"
贺瑞博耙了一下头发让自己更清醒,他尽量压低声音:"换了地方睡不著吧?"
景文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又问:"你怎麽也醒了?"
贺瑞博说:"不知道,醒了就醒了。"
景文有些不好意思:"我吵著你了?"
"不是。"贺瑞博说:"我什麽也没听见。"
月光从窗口照进屋里,树影斑驳著投射在地下,随著风吹轻轻的晃动。
刚才梦里听到应该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吧?
景文摸了一下额头,现在他没有了梦中的感觉。
虽然上铺依然很低......但是他也不觉得太难受。
"水给我喝口。"
景文很自然的又喝了一口,把瓶子递给贺瑞博。
贺瑞博把瓶子里的水喝完,小声说:"睡吧。"
25
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全是大雾。
不知不觉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已经过去了。
今天是周五,上午有课,下午没有,但是中午要检查宿舍卫生,所以中午吃了饭,他们就开始打扫。
贺瑞博非说自己力气大没处使,把扫地拖地重体力活儿都先抢著干了,景文只好拿块抹布擦擦桌子椅子床头什麽的。那个男生赵晖手长脚长的身手灵活,吊在外面正擦玻璃。
是的,他们宿舍一直就住了三个人。别的宿舍好象也有没住满的,毕竟是地广人稀的地方。赵晖说起这点来倒是赞不绝口,他说他朋友升上高中也住校了,额定六个人的宿舍挤了又挤居然赛进去十个人,天天晚上热的要死根本睡不著觉。
贺瑞博正用力拖床底,顺口说:"所以说啊,夏天人气旺当然热。我们这麽大地方才住三个人,所以我晚上从来没觉得热。要知道在家我可是天天开一夜空调的。"
赵晖停下手来想想:"也是啊,可能是周围空旷风大,学校里的绿化也特别好,我也都觉得挺凉快的。"
他吹著口哨继续擦窗户。景文把床架也擦了一遍,薄被叠好,枕头摆正,帐子挂好,屋里看起来到处都极干净,桌子擦的都发亮了,看起来特别顺眼。
"行了,这周咱们说不定能拿面儿流动小红旗呢。"赵晖跳下来:"快......快两点了,两点检查完,你们回家吗?"
贺瑞博一呶嘴:"那当然,我行李都打好了。"他看看景文:"你呢?"
景文低声说:"我也回。"
赵晖一甩抹布:"行,那我就叫我同学周末来找我玩了啊,晚上可能在这里住,要占你们的铺了。"
贺瑞博一挥手:"随便,别给我踩上脏鞋印子就行。"想了想又说:"你来几个人?"
"两个。"
贺瑞博说:"那景文的床就别给他占了,他爱干净,看你回来给他脏了他又要洗床单。"
赵晖一笑:"行,你放心,我同学也不是拾荒睡地摊儿的,哪有多脏啊。"
门上有人敲两下:"检查卫生!"
赵晖急忙窜到门口,抓起空气清新剂死劲儿的喷了几下,又用手扇了扇,然後才拧开门:"请进请进,欢迎欢迎。"
进来三个高年级学生会的学生,还有学生处一个老师,年纪都不大,平时在学校里还见过面。男生宿舍就这麽大,男学生男老师的个数也屈指可数,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叫不出名字来也混的脸熟。
"不错不错。"其中一个吸吸鼻子:"嘿,刚喷的吧?"
赵晖在一边嘿嘿笑。
老师主要站在一边,三个学生这里摸一下那里摸一下,看表情是很满意。
男老师抬起头来:"怎麽就三套寝具?那个人呢?"
赵晖愣了一下:"老师,我们屋里就住了三个。"
那个老师皱了一下眉头:"是吗?可是表上是四个人名啊。"
他把手里的表格拿低了些,景文和贺瑞博也伸头过去看。
编号一是张景文,二号是贺瑞博,三号是赵晖。後面还有一个名字:四号 简路明。
"老师,从报到的时候起我们屋就是三个人,从来没来过第四个。"赵晖说:"会不会是住到别的屋去了?"
男老师的眉头都打了结了:"真乱套,竟然不按学校的分配来。我们去别的屋查查,看他到底挪哪儿去了。"
在114宿舍的後面的空格里,老师打了一个四分,几个人就去了下一间。
"啊!真是的!"赵晖一关上门就差点跳起来:"明明我们打扫的这麽认真!该得五分儿的!真倒霉,就因为少一个人没来住,就才给我们四分啊?"
"算啦算啦,"贺瑞博拍拍他:"没得两分儿就行,不然还得返一次工。那个红旗又不当吃当穿的,也没奖金拿,算啦。"
赵晖还是气鼓鼓的:"不行,我得找他去!个死孩子不来住还害我们丢分,我看看他到底是哪棵葱!真好大的苗头!"
景文还想劝,赵晖已经推门出去了。
"呵,气性真大。"贺瑞博说:"检查也完了,咱们走吧?"
景文抿抿嘴:"等他来了我们再走吧,我看他没带钥匙出去。"
贺瑞博说:"行。"
过了有十分锺,赵晖又回来了,一脸纳闷:"真是......"
"找著了?"贺瑞博已经麻利的把打好的背包从柜子里拖出来:"住哪屋了?"
赵晖郁闷的说:"哪屋都没有。这个人根本没来上学,谁也不认识。"
贺瑞博哦一声:"怪不得──一楼你都找过了吧?"
"找过了啊。"
"楼上呢?"
"贺大傻,楼上住的是高二高三的。"
"说不定呢。"贺瑞博把自己的包背上,又把景文的包提上:"可能是去年的新生,学生处又抄了一次名字安排床位了。"
赵晖点头:"嗯,有道理......"
"那我们可走了啊,你同学什麽时候来?"
"下午来。"
"那你们好好玩儿。"贺瑞博指指自己柜子:"我里面还有两包开心果还有薯片什麽的,回来你们吃了吧。"
从宿舍到学校大门口有好长一段路,景文好几次过意不去想把包拿回来自己背,贺瑞博就是不撒手:"行了行了,轻的很,我劲儿大根本不沈。"
景文缩回手来,有些沈默的走在他的身边。
"你直接回家?"
"嗯。"
贺瑞博热情的差点儿贴上来:"景文,去我家吧,认认门儿去,反正天还早呢,你这麽早回家干什麽去啊?"
"嗯?"景文有些发怔。
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有同学邀自己去家里玩。
"去吧去吧,我妈做菜可好吃了,我姐人也好,不过我爸不在,他外调了,半年才能回来一次。一起去吧啊?我跟我姐提过,她还说想认识你呢。"
"不太好吧......"景文小声说:"太打扰了......"
"不会不会,一点儿不扰。"贺瑞博空著的那只手巴著他的肩膀:"说定啦!"
26
看贺瑞博的相貌就知道他家里人也一定生的好。果然是这样,贺瑞博的妈妈显得很年轻俐落,和贺瑞博的姐姐站一起简直就象姐妹俩。他姐姐的个子也高,景文有一七五,她穿著拖鞋也和景文一般高。
"这就是景文吧?"爽朗的美女迎上来:"我是贺瑞敏,这傻冒儿的姐。"
景文有些怯,低声招呼:"贺姐姐。"
"哟哟,真乖巧,看著就让人喜欢。"贺瑞敏说:"唉,打小儿我就想要个乖生生的弟弟,谁知道我妈不会生,给我添了个傻瓜弟弟。"
贺瑞博一边把包丢下一边抗议:"姐,有你这麽糟蹋人的嘛?还当著我同学。"
"你难道不傻冒儿?"贺瑞敏很亲热的说:"来来进屋坐,我跟你说,这小子小时候干的傻事儿可多了,拿竿子捅水里的月亮,空口咬核桃崩掉过乳牙......多了去了。"
贺瑞博一张脸涨得通红,气鼓鼓的又发不出来。
"妈呢?"
"特地请了假,给你买菜去了。"贺瑞敏在他头上戳一下:"我第一次住校回家的时候,可没这待遇。"
贺瑞博得意起来:"那是!咱可是宝贴心儿子,不是赔钱货比得上的!"
贺瑞敏抬起脚来照著他小腿胫骨就是一下子,贺瑞博脸色马上就变了,呲牙咧嘴的叫唤。
"景文,喝饮料吧?可乐,果汁,还有奶茶。喝那个?"
景文说:"嗯,奶茶吧。"
他没推辞说不喝,贺瑞博和贺瑞敏都高兴的很。
怯生归怯生,但是贺瑞博高兴著景文没跟他假客气,完全是当自己人一样。
自己人......自己人......
脸上的傻笑更深了,引得贺瑞敏不停的拿白眼丢他。
他们进屋没一会儿,贺瑞博的妈妈也回来了。烫著一头波浪卷,眉修的精致,妆容整齐,就是和手里大包小包的菜不大衬。
"回来啦?"她把东西放下,景文站了起来,脆生生的喊:"阿姨好。"
"哟,同学来啦,快坐。"她妈妈笑的很爽快:"早知道你来我再多买几个菜。来,跟阿姨说想吃什麽?"
景文微笑著,有些腼腆的说:"家常菜我都爱吃。"
贺妈妈笑得一脸灿烂:"这孩子真会说话,比我家笨蛋儿子可强多了。你们等著我,去把肉和鱼先处理了去,随便玩儿,晚上在家里吃饭吧。"
景文迟疑了一下,说:"好。"
贺瑞博在一边又郁闷上了:"妈,我又怎麽笨了?"
"你带朋友回来倒是先说一声啊,弄得我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贺妈妈摸摸头发:"该去做个头......"
贺瑞博受不了的翻白眼:"妈──"
"好啦,我又不聋,你这麽大声干什麽?"转过脸来又换上笑容:"玩的开心点儿,我去下厨,晚上尝尝阿姨的手艺怎麽样。"
这会儿贺瑞博很无奈,一个老妈,一个老姐,打小把他奴役到大,根本把他当成个玩具皮球一样想捏就捏,想拍就拍。
"来来,我们进房间,我教你玩游戏。"
贺瑞敏坐在沙发上瞅著他们进屋,贺瑞博要关门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句:"哎,可不要教人家玩少儿不宜的游戏啊。"
贺瑞博狠狠剜了她一眼,砰一声甩上了门。
景文有些羡慕的看著他:"你家人真好。"
"好?"贺瑞博狞笑:"是好啊,好得不得了......"
贺瑞博屋里很简单,床,桌子椅子衣柜,一台电脑,墙上挂著球拍。
"嘿,等我一下。"
贺瑞博大步出去,过了片刻抱了个笔记本电脑回来:"来来,咱们联网,我教你打游戏。"
景文好奇:"哪来的?"
"我姐的。"
网线一插,电源一工,屏幕上放射出淡淡的蓝光,让人觉得......很温和很欣慰。
景文摸著鼠标,偷偷的从眼角看贺瑞博。
"星际会不会?网游玩不玩?对了,我教你打CS吧,我姐机上应该也有装,她最喜欢拿小匕首给人放血......"
"笨蛋景文!跳啊,跳起来。"
"哎,不能站在那里啊,一下子就被瞄到。"
"哎哟,你不能直接从房顶跳下来的,没让人瞄了居然摔死了......"
小小的房间里,景文对著电脑屏幕,开心的笑了。
"小波,你电话!"
小波?
面对景文有些疑惑的目光,贺瑞博狠狠的脸红了一把:"那个,小名,小名......"
景文抿嘴一笑,目光又转回屏幕上去。
过了有五分锺贺瑞博进来,脸上的表情不象刚才出去时那麽轻松快活。景文问:
"谁的电话?"
贺瑞博坐下来才说:"於雪打的。"
景文回过头来:"有事吗?"
"嗯,"贺瑞博看看他,停了一下才说:"於雪想约我们一起去看看史佳。"
史佳......
景文刚才因为成功射中一个匪徒而带来的淡淡喜悦,被这个消息压了下去。
"你怎麽说?"
景文的手无意识的晃著鼠标:"是......应该去看看。你答应了吗?她约了什麽时候?"
"四点半。"
景文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锺,四点。
"哪个医院?"
"市六院。"
景文把鼠标放下。
"一起去吧。"
27
景文捧著一束花,丁香,还有玉簪,花店老板给配了很多满天星,离的老远於雪就闻到了花香。
她招招手,贺瑞博和景文看到站在医院门口的她。
"你怎麽知道他在这医院的?"
於雪说:"我小学同学和他是同学,也认识,来看望过。"
"一直都......没有醒吗?"景文问。
"没有。"於雪有些感慨:"医生说不出所以然来,他一切器官都运转正常,但他就是醒不了。"
停了一下又说:"好象聊斋里说的离魂。"
"嗯?"贺瑞博没看过她说的。
於雪解释:"就是这个人的魂跑了,光剩个会喘气的壳子在这里。"
这个比方虽然荒诞,但并不是没有道理。
於雪提著一个果篮,景文把花交给她,把果篮拿过来,结果又被贺瑞博接过去。这下空手的人成了他。
於雪数著病房号,敲开401的门。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一张空置著,史佳躺在靠窗户的一张上面。他就象於雪说的那样,只是比在补习班的时候瘦了很多。他呼吸平稳,面容安详,仿佛真的是睡著了。
三个人安静的走进去,把花和水果放在病床前的柜子上。
不知道这里怎麽没有人,可能刚好出去了。
於雪静了一会儿,忽然说:"你们相信冤魂索命吗?"
景文表情滞了一下,贺瑞博摇头说:"史佳今年和我们一般大,那麽多年前的事故和他应该是扯不上关系了。"
"我听朋友说,他父母在和补习班,和那栋大厦打官司,他们坚持说史佳在补习班一惯压力很大,而且那天晚上受了过度惊吓所以才......想要一些经济补偿。"
"有了钱,史佳就能醒过来了吗?"
於雪很现实的说:"没有钱他连这病房也住不了。一天加点滴加营养液床位费还有杂七杂八的开销,差不多要将近一千块钱呢。"
三个人默默的出来,把病房门关上。
"对了,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们在干什麽呢?"
景文脸色苍白,贺瑞博说:"正在我家里,玩游戏呢。"
於雪看看景文又看看他,笑笑说:"那我不耽误你们玩,就这麽说吧,星期一学校见。"
景文说:"我们送你吧。"
"行啦不用送。"於雪跑向车站,跳上一辆一路车,从窗户探头出来向他们挥手:"玩的开心点啊!"
景文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贺瑞博出尽法宝想让他心情好些,景文的笑容还是有些勉强。
他们回到贺瑞博家的时候已经六点多了,开门就看到摆了满满一桌的饭菜,香气腾腾的直钻人鼻孔。贺瑞敏正在分筷子,手里一双筷子狠狠就冲贺瑞博头上来了一下:"臭小子,还知道回来了!跑哪儿去了你们?啊,菜也是我洗的,饭也是我蒸的,你就等著吃现成!"
贺瑞博一边躲一边解释:"那个,我们去医院看望朋友去了,你别再打......哎哟,再打我翻脸了。"
景文微笑著看他们打闹不休,贺妈妈端著汤从厨房出来,笑著说:"一见面就打个不停,你们姐弟俩前辈子有怨仇似的,天天打天天打。快点摆桌子吃饭!"她朝景文说:"还以为你们不回来呢,你看外面的天。"
景文转头看窗外,不知道什麽时候天色阴了下来,阴云仿佛就在楼群的正上方不停的压迫下来,已经起了风,吹的窗台上花盆里的花簌簌的摆动不停。
"看样是要下大雨了。"贺妈妈把汤放下:"你们俩!别闹了,关窗户,吃饭。"
贺瑞博把花盆抱进屋,要关上窗户的时候,忽然外面几乎已经全黑的天空被一道闪电撕裂,刺眼的闪光耀的屋里一片亮白,贺瑞博顾不上再管花盆,转过身来捂住了景文的耳朵。
雷声轰隆隆的滚过,玻璃都被震的直颤。尽管耳朵被捂住,景文还是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闷雷一直响个不停,电光忽远忽近,贺家三口和景文围著桌子吃饭。
大雨终於落了下来。
"景文啊,看来这雨恐怕一时不会停。要不你和家里说一声,今晚在这儿住吧。"贺瑞敏给他夹了一块笋:"打个电吧?"
景文垂著头,额前的头发滑下来,挡住灯光:"不用打,我父母都不在家。下这麽大的雨阿姨肯定也不在。"他抬起头来,脸上带著一个很淡的笑:"嗯,晚上我要在这儿打地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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