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 by galdis【完结】(4)

2019-06-08  作者|标签:


  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阿珊红红的眼,一脸的担心和怜惜。全身仍是酸痛,没有一丝力气,他虚弱地露出一个微笑。
  “……阿珊,帮我给学校请假好吗?”
  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
  阿珊心里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很年轻便来这里帮佣,照顾小童十年,隐隐之中已将他当作了自己半个孩子。
  童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泪滴。
  “……阿珊……别哭……阿珊……”
  童中间昏昏沉沉醒来几次,到下午时才完全睡醒。床单重新换过,身体很温暖清爽,穿着新的睡衣。
  第二天童是坐公车去的学校,若是要以那种不自然的步子走到学校,他一定会迟到。
  车上人不多,留着很多空位,童却一直站着。与高烧昏睡了两天的上次不同,这一次,他清醒地感受到了性……事所带给自己的痛苦。整整一天坐在坚硬的课椅上,稍稍一动便痛得冷汗遍布,体育课上只能请假,如厕更成了一种煎熬。
  在独自忍受着不能道出的痛苦时,童想着望翔下次来又会是什么时候呢?全身的不适都还在叫嚣着,但从小便深埋心底的情感,却是那样的纯粹和无法控制,带着飞蛾扑火般的盲目和依赖。
  但出乎他意料的,下午回家时便看到望翔坐在大厅里。注意到自己惊讶的表情,望翔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童慢慢地红了脸,心里某个角落挣扎着,陷落了。
  望翔开始频繁来这里。或早或晚,有时在凌晨回来,一直折腾童到黎明;有时又在下午,童放学一回家便似等得不耐烦般扯开他的校服。
  童青涩的身体被迫接受了夜夜的疯狂,虽然青紫的痕迹一直没有褪去过,虽然在激烈的情……事中童常常是到中途便昏了过去,但日复一日过去,稚嫩的身体也渐渐学习着习惯,在不知不觉中过早地开放了。
  望翔发现这一点后,有时会恶意地折磨他。纯熟地挑起少年的情……欲,持续地加以刺激,却又扼住oo的释放,看着童赤/裸的身体在手下辗转**,泪流满面地凄切哀求;看着那个纯洁的清秀孩子染上□的色彩,仿佛听到天使翅膀被折断的声音。
  望翔不常和童说话,常常是以粗暴的吻开始,再以情……欲过后慵懒地睡去结束。童是个安静而柔顺的孩子,望翔不愿说话,他自己也不会聒噪。有时望翔会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他慢慢爬到浴室,然后听得隐隐的水声。
  即使是这样,童也睡得非常不安稳,无意识的**,细碎的低泣,有时身子还会不断地颤抖。望翔会十分厌烦地摇醒他,看着被粗鲁弄醒的孩子睁开迷蒙的眼睛,然后胆怯而紧张地向自己道歉。
  在□过后,望翔不会再碰触童的身体。童几次无意识地贴近他,都被粗暴地推开,从此他就静静地只蜷在床边睡去。在KingSize的床上,望翔几乎可以当他不存在。
  如果是以另外的身份相识,童真的是一个不会让人讨厌的孩子。望翔在清晨偶尔看着童清秀的睡脸时,这种念头也会一闪而过。看着胡乱扔在地上的卡通睡衣,纵是冷硬如铁的心也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忍。只是事情已然走到这一步,而他暂时也没有结束的打算。
  铺在面前的考勤表上那密密麻麻的红叉,让A班的班导师再次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林童频繁的缺席已经到了校长都不得不过问的地步了。从上月开始,本是个认真好学的孩子,却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不要说作业根本无法完成,就是上学也无法保证。刚开始还打开电话请假,到后来常常连着五六天不来上课,请假都也免了。
  间中偶尔来上课的时间,却也是精神恍惚,坐立不安的样子。也把他叫来办公室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但本来乖巧温和的童一反常态,不是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干脆沉默不发一言。
  她再叹口气,摇了摇头。林童性格温顺有礼,成绩也是顶尖的,学校一直寄予非常大的希望。现在这样持续缺课的情况一定不能再继续下去。
  想到这里的她将桌上的资料收起来,决定下午去一次家访。
  本早应去家访,那毕竟是了解问题最直接的办法。但或许从私心里,她并不是很想去所以才拖到现在。
  林童的家庭很复杂,无父无母,被领养却又没有改姓,保持着原来的名字。领养人李望翔是世金的总裁。世金是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并未上市,却有许多传奇。坊间传说世金原是黑道背景,警方也控告过其洗黑钱,最后却不了了之。李望翔三十五岁,未曾娶妻,在社交界并不活跃,甚至称得上几分神秘;加之对世金种种或真或假的猜测,更使得其人扑朔迷离。实是很难想象自己以班导师的身份坐在这个黑社会老大(她相信他是黑道出身更甚于清白商人)面前说“你家小孩最近表现不好”或是“望家长多多督促其学业”之类的话。
  她在下午六点多钟来到学生联络薄上所写的地址,这是一幢精致的三层洋楼。佣人引自己到客厅,端上咖啡和小点心,道:“先生和少爷在楼上,请稍等。”
  不多时,一个男人从楼上走下来。她看第一眼,纵是早有成见却也忍不住在心中暗赞。正当盛年的李望翔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彪悍暴戾,而显得十分英俊,气质狂放又不失斯文。单只外表,已是人中龙凤。
  “你好,敝姓何,是林童的班导师。”
  “李望翔。”他简短道,握了握她伸出的手。
  她说明来意,李望翔却笑了起来,从衣袋里拿出烟来,看了看她。
  “可以吗?”
  “呃……请便。”
  深深吐出一口烟雾,李望翔舒适地向后靠进沙发里,对她道:
  “老师留下吃晚饭吧,亲自问问他如何?”
  不待她回答,又转头对佣人道:“阿珊,叫童下来吃饭。”
  佣人道一声“是”,上了楼去。
  她动了动嘴唇,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在这个男人面前,尽失主动。
  晚餐很快就准备好,各类菜式摆了满桌,十分丰盛。临到开菜,童才出现在楼梯口。她看上去,惊讶于童竟穿着睡衣,一脸慵倦,似是刚起床,其时却已近黄昏。
  童看到班导师在客厅,也是大吃一惊,怯怯地向望翔看一眼,见他按熄了烟蒂,道:“你班导师来家访。”
  语气平淡,又似带一丝嘲讽。
  童坐到李望翔身旁,对她恭敬道:“何老师。”
  “林童,你又很长时间没来上课,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她顿了顿,“家里有事耽搁了?”
  “没……没有……”
  童低下头,慢慢地拨着饭。
  在心里叹口气,她早明白从童那儿根本问不出什么。一向乖巧温顺的林童不知为何,在这个问题上总是支支吾吾。而作为家长的李望翔,她抬头看那个男人,不愠不火的态度,却又淡淡地拒人千里之外。
  一顿晚餐吃完,李望翔告一声罪,叫童跟自己上了楼。等到佣人收拾了桌子离开,两人也没有从楼上下来。
  又坐着等了会儿,整个大厅竟只余了自己一人,连佣人也不知去了何处。初夏的天慢慢黑下来,她有些愠怒起这种“待客之道”来,再坐了会儿,实在无法忍受地站起来,走上楼去。
  安静的楼层间,隐隐传来一种细碎的**声。她觉得诧异地循声寻去,最后在一扇门外停住脚步。门没有关,虚掩着一条缝,她略略用手推开。而下一秒,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吃惊地捂住嘴,不敢置信地后退一步,再一步……终于逃也似地跑下楼。
  房内,床上纠缠着的身影停了下来,望翔听得门外隐约的声响,唇边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贴进身下已经被折……磨得神智模糊的孩子耳边,含着他小巧的耳垂,“你以后不用去上学了。”
  童清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昨天连续着的激烈情……事让他精疲力尽,到吃迟来的午饭时才忽然想起来访的班导师。阿珊也不是很清楚,她昨晚收拾完碗筷便被打发去买东西,回来时何老师已不在。
  整件事都像是一场梦般,没有什么真实感。唯一的作用似乎是让望翔想起了童还是一名学生,还需每日上学;于是他干脆地下了禁令。
  在阿珊看来,这个先生愈加专横而不可理喻。童的反应只是一愣,便平淡地低下了头,没有争辩什么。
  童不再去上学,整日在家只是等着望翔。虽然性格恬淡,但终日无所事事让等待变得热切,那种心里只想着一个人,盼着他的来到。孤寂而单调的独处,让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显得更加温暖和美好。尽管望翔情绪变化很大,喜怒无常,对童也算不得温柔体贴。但童还是深深地爱着那个男人,渴望着他偶尔给予自己的温暖,日复一日,愈加深切而无法自拔。
  一日云散雨尽,望翔靠在床头,身侧的童静静保持着刚才脱力俯下的姿势。交欢日久,望翔便也知道童禁受不住时常会陷入半昏迷状态,良久才能恢复。初时他还会担心是否弄坏他,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但这次时间似乎特别久,望翔转头向那个静静躺在一边的孩子。苍白的小脸上残留着泪痕,单薄的胸膛轻微地起伏,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吧。虽这样想,但望翔试探着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终是俯身过去,抚上他微凉的小脸。
  童的睫毛忽地动了动,望翔一愣,忙收回手来,不再看他。童恍惚地睁开眼,好一会儿才似回过神来,迷蒙的眼中渐渐有了焦点。全身都带着纵……欲后的颓靡感,没有一点力气,但皮肤和O处的汗水与◎◎让他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不洗的话不行,童模模糊糊地想着,以前有过因为太累而无力清洗的时候,结果肚子一连痛了好几天。
  身边传来“悉悉窣窣”的的声音,是童慢慢地爬下床,因为要小心不扯动痛处而使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在下床的时候腿却忽然一软,失去重心的跌了下去。
  “啊……”
  传来小小的惊呼,后面却像被截断一样戛然而止。
  望翔转头看时,那白白的一团身影已经消失在床下。他套上睡衣走过去,童躺在地毯上,估计跌得不轻,显出痛苦的神色却说不出话来。
  下个床都会出状况,李望翔皱了皱眉。但孩子那虚弱的模样却让他心中莫名地一软,俯身抱起了童。
  “……望……望翔……”
  忽然从冰冷的地板上被抱起,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童感到手足无措,望着上方恋人英俊的脸,苍白的脸上渐渐浮上红晕。
  在浴缸里放上热水,李望翔让童双腿张开地趴俯在里面,感觉到伸入的手指,虽然知道这只是在清洗,童却无法自抑地羞得满脸通红。
  等望翔半认真半戏弄地清洗完毕,童已经被热气和羞涩薰得几乎脱力。在水色中摇晃的印满爱……欲痕迹的皮肤,细长的四肢,清秀的小脸红通通的,眼睛迷蒙羞涩地不敢看前面,睫毛柔顺地垂下。从未认真地看过童,这时的他却仿佛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美丽。望翔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看着孩子抬起头来,略微吃惊又羞涩地看着自己,终于失神地俯身吻上他的唇。
  细细品尝孩子稚嫩甘美的唇舌,忘情纠缠,早已不是初次接吻,却是第一次这样温柔和流连。童闭上眼,双手挽上望翔的颈项,身体像是浮在空中,心里慢慢渗进了什么东西,暧暧而又甜蜜的麻痹感觉……
  忽然,望翔猛地推开童。猝不及防的童身体撞上冰凉的瓷砖墙,发出短促的惊呼。面前的望翔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般,凶狠地瞪着自己。
  为什么会抱起他?为什么会吻他?为什么会帮他清洗身体?为什么会对他有不忍?……
  望翔混乱地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理由来解释刚才的一连串行为。面前无辜而胆怯地看着自己的孩子,瘦弱苍白。而刚才却会觉得他美?
  望翔直起身,不发一语地走出浴室。童虽不明所以,但也知道他在生气,急急从浴缸中爬出来。
  “……望翔……”
  望翔在穿衣服,脸色不豫,看也不看童一眼。童□的身体上满是水珠,衣服也顾不及穿,去拉望翔的手,“……怎么……”
  望翔一把推开他,抓起外衣便向门口走。
  “望翔……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身后传来童带着哭音的道歉,望翔狠狠地甩上门,隔断了那怯弱请求的声音。
  童跌坐在地毯上,看着绝然而去的身影,一直哭了很久。凌乱的床铺,地上散乱着自己被脱下的衣物,浴室里热水还在不停地流,发出“哗哗”的声音。他不知自己刚才是做了什么,让本是少有的温柔爱恋,变成现在的局面。
  这是第一次,望翔没有在情……事后留下过夜。
  童在忐忑中过了几天,所幸这一回,望翔并没有忘记他太久。一周后的深夜,童从床上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楼下客厅传来声响,隐隐中竟夹着女人的笑声。
  大厅里灯火通明,童在楼梯口望下去,仿佛一瞬间被扼住了呼吸,胸中那洋溢的期盼和喜悦,凝固般慢慢变冷,变硬,僵住了他本是准备马上奔下楼的双脚。
  “呵呵呵……”
  一袭火红性感皮装的女子笑得放肆而张狂,优雅妆饰的姣好面容上眼神迷蒙,用涂着紫色丹寇的手指将细带的高跟鞋随意地丢在地上。望翔显也是喝了酒,领带有些凌乱。
  望翔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拉着那女子便往楼上走。那女子已大半醉了,只是颠狂地笑着,纠缠着他不肯乖乖听话。望翔干脆放开她手,自己往楼梯处走。那女子却又贴上来,笑着拉下他颈项,妖艳的红唇覆上他的,两人紧紧拥吻在一起。
  童愣愣地后退一步,背后触到冰凉,才发现原来已贴近墙壁。呆呆看着楼下那幕亲昵**的画面,大脑中却似乎“嗡嗡”的一片,麻木了那一波波涌上的心痛。
  望翔虽然没有妻子,但自然不可能没有交往的女性。只是从小到大,童从没有见过望翔交往的女人,或者说,是望翔从没有让童看见过。盲目地爱慕着他,深深陷入自己所编织的情愫中,在与望翔有了肉体关系后,更是渐渐遗忘了世上其它。
  仿佛有什么美丽而一直相信的膜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连同那颗怀着胆怯希望的心,一起被撕裂开来……
  女子的娇笑声渐渐近前,童愣愣地看着已上楼的两人,想离去已来不及,张开嘴唇却无法发出声音。似乎被望翔看向自己的眼神灼痛,童向后瑟缩了一下。
  “这个孩子是谁啊?”女子贴在望翔身上,娇笑着问,酒精让她的声音显得有些含混。
  望翔看一眼面前穿着睡衣的童,冷冷道:“不用管他。”
  “呵呵……”女子笑起来,虽知道李望翔没有儿子,但仍很想打趣地问他是否是他私生子。但仅是“想”而已,这个男人行事心狠手辣又喜怒无常,她毕竟是风月中的熟手,虽已伶酊却不会做出愚蠢的事。
  望翔一脚踢开主卧室的门,抱着女子进去了。
  童仍是呆呆的站在楼梯口,似已忘记了任何的动作。直到从那未关的门内传来衣帛撕开的声音,混杂着女子**的**。童猛然像被炙痛般,惊慌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匆匆上床,将自己紧紧地裹在薄被里。
  在春寒中被凉透的四肢,敞开许久的薄被也感不到一丝温暖。童蜷起身体,不知是寒冷还是心痛让单薄的身体不断地颤抖。虽然关上门,却似乎还可以听到女子的笑声,**声,都隐约地浮在耳边,挥之不去。
  望翔在和她□吗?在那张和自己一起用过的床上。望翔在脱下她的衣服吗?用那双脱下自己衣服的手。望翔在吻她吗?用吻过自己的唇。望翔在抚摸她吗?用抚摸过自己的手指……
  童流下泪来,无法自抑地,任泪水湿透了被角,口中尝到那种咸涩的心痛。
  “望翔……望翔……”
  用颤抖的声音反复说着那个名字,那个似乎能支持着他,带给他力量的名字。但童每说出一声,泪水就越加汹涌,心痛弥漫,似是浸入骨髓,撕裂身体。无法停下来,胸口郁结的怆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片刻的舒解,但同时,又似有一把刀在慢慢割着自己的身体,每说出一声,每深入一寸。
  无法解脱的爱恋,残忍的双刃剑。带来短暂的欢乐,也将稚嫩的心推入永劫不复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童隐约听到门把转动,哭得有些脱力的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被子被猛地掀开,一个熟悉而炽热的身体压了下来。
  “?!”
  童的脸被扳过来,紧接着便是狂暴而激烈的深吻。
  望翔……
  童闭上眼,顺从地承受身上狂野而急切的的男人,双手挽上他的颈项。
  炙热的抚摸,急促的喘息,互相脱着对方的衣服,似乎永不厌倦的接吻。承受了两个人激烈动作的小床不堪重负地发出轻微的“嘎呀”声,却根本没有人去注意到。
  紧紧拥抱着他,感受到他的体温,他的身体,他喘息的声音,他汗湿的发端……他的一切一切。舍不得放手,舍不得时光在慢慢前行,舍不得在他怀中只有自己的感觉,舍不得两人紧紧相连,仿佛合二为一,今生今世再不会分开的错觉。
  独自一个人啜泣的孤寂心痛,在脑海中慢慢模糊,漫天只有此刻激烈的疼痛并快乐的眩目色彩。童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留住,望翔没有丢下自己,没有去拥抱别人,全心爱着自己的这一刻,可以永远停住。
  “祖荣……”
  到达顶峰时,童听到望翔在耳边低哑地呢喃道。
  祖荣……
  祖荣……
  仿佛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
  身上高大的身体在情……事过后,懒懒地挪到一边,酒精和激烈交……合让望翔很快就发出轻微鼾声。童在黑暗中,默默地流下泪水,滑下眼角,滴在枕头上。
  小床让两人赤……裸的身体贴得很近。望翔不喜欢自己靠着他睡的,但是这张床睡两个人太小了,所以……不是自己不听话,不是自己故意惹他生气……童轻轻地贴近恋人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珍惜着那温暖的气息,慢慢地闭上哭得红肿的眼睛。
  次日,望翔的情绪极其糟糕。童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他起身,急匆匆地走出去,门发出巨大的响声。但马上又冲了回来,一把将童从被子里提出来。
  “那个女人呢?”
  童莫名其妙地被追问,红肿的眼睛还又热又痛,一头雾水地看着望翔盛怒的脸,露出无辜而茫然的神情。
  “啧!妈的!”望翔难得的骂出粗口,把兀自搞不清状况的童扔回床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童呆呆坐在床上,半晌仍未回过神来,直到听到花园中响起的汽车发动声才猛地惊醒,在地上找到散乱的睡衣穿上,慢慢走出去。
  在门外愣了会儿,终是横下心,推开主卧室虚掩的门。床铺虽稍显凌乱,却没有人睡在上面。童莫名地放下心来,忽又想想刚才望翔问自己“那个女人呢”,自然是不在这里了。那份放开的心不禁又慢慢凝在了原处。
  童转过身,忽看到墙边的镜子上用口红写上了一行字:“自行放弃服务,夜资不退哦!”后面画了几个心形符号。字写得龙飞凤舞,甚是粗糙。童细细读了两遍,终于慢慢从脸上浮起笑靥。
  回忆起望翔刚才离去的模样,忽然觉得似乎有几分可爱的气急败坏来。
  吃过早餐,童躺在沙发上,让阿珊用热毛巾覆住红肿的双眼。
  “弄成这样,怎么出去见人……”阿珊絮絮叨叨地在耳边说个不停,童心情大好,只笑着道歉。
  阿珊见童反常的愉悦,迟疑道:“昨晚……先生是不是带了女人回来?”
  阿珊是常年请的佣人,在一楼有自己房间。只是听到客厅声响,料想情况**,不便出现。
  “嗯……”童想了想又道:“不过她没有过夜,后来自己走了。”
  “啊?”阿珊倒是吃了一惊,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童闭上眼睛,毛巾的热气蒸得眼皮发烫,却十分受用。回想昨夜的点滴,小小的心中悄悄泛起些甜意。
  祖荣……
  望翔的呢喃忽然在脑海中响起。童的心生生地颤一下,任那种麻涩的凉意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这样就足够了……童一遍遍对自己说,让心中不甘和痛苦的炙热慢慢冷却。习惯了这种温凉的感觉,因为人会越来越贪心,得到后反而会想要更多,永远摆脱不了痛苦的循环。所以,这样就足够了,已经足够了。
  还不到上班的高峰时段,繁华的街道难得的褪去了拥挤不堪的面目。放下车窗,任清晨的风尽情吹过,李望翔从一睁眼便无法自抑的恼羞终于慢慢平复。薇薇不是第一天出来做,既为红牌自然懂得这一行的规则,不该说的也不会到处嚼舌根。召了□回家却半途跑到隔壁房间 ,与别人颠龙倒凤,这种离谱的糗事他应该也不用担心会在坊间传开来。
  但自己那种气急败坏的恼怒又是为了什么呢?或许……是那种感觉,又是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
  他自小便习惯掌控一切,在福利院是一群小鬼的老大,大了之后打架、行事他都是毫无例外的首领。这是一个金钱和暴力的世界,无论多大的事,多复杂的人,其实规律简单。他的头脑清晰,行动果断,迅速地打下了属于自己的小小天空。直到遇见林祖荣,一直无所畏惧,掌控一切的自己头一次失去了方向。周围的世界变得混沌,被感情俘虏的李望翔再看不见前方清晰延伸的大道。他无法超然,患得患失,时喜时悲,被那个人牵动心弦,搞得昏头转向却还愚蠢的甘之如饴,终至来日大祸。
  惨痛教训已让他明白软弱人心的危险,但这次又是从何时起开始失控的?一周前为童清洗身体,不自禁地温柔相吻,找不到理由的心情,让警铃大作;而昨夜和薇薇在床上莫名的烦躁,最后却抱住了那个在被子里独自哭泣的孩子。
  心奇妙地平静下来,热切的感情,熟悉的气息,模模糊糊中,仿佛怀中的还是那个清秀恬淡的男人,有着温柔笑容的男人,祖荣…… ……
  望翔闭了闭眼,或许真的太小看了童。觉得他不是绝色美人,仅仅能够入眼而已;觉得他不是心智伶俐,显得笨拙怯弱;觉得他自小单纯无害,弄不出什么花样……还是,冥冥之中真有所谓天意。
  这场游戏,究竟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望翔思虑万千,到办公室时,已觉得有些疲惫了。原以为自己来得早,推开门,刘大志却已到了。
  “飞机误点六个小时,到港已是凌晨,便干脆在这儿睡了会。”大志解释道。
  望翔点点头。刘大志在世金中地位超然,是望翔唯一的心腹,也是当初混帮派时期唯一活下来的兄弟。他比望翔年纪稍大一些,也还未结婚,虽置了房产却少有回去。望翔明白那种感觉,自己起码还有个温顺的孩子守在屋中,而无人在守候的偌大房间里空寂黑暗 ,没有一丝温暖和声响,谁会愿意呆在那样的家中?
  “有什么事吗?”大志给自己冲一杯咖啡,似是随意道:“你脸色不太好。”
  大志是一直反对领养童的,他自始自终不断提醒望翔那个孩子的危险。但望翔想了想,道:“没什么。……倒是你,不吃早饭吗?待会胃痛起来可别哭丧着脸。”
  刘大志笑笑,淡然道:“老毛病了。再小心也是要痛,不如不管。”顿了顿,他正色道:“上次那个事情你也太冲动了些,虽说是谈不拢也不必把人干掉。现在毕竟不比以前,惹到命案终究是麻烦……”
  “那个泰国佬贪得要死,干脆送他一程。你不是说都摆平了吗?”望翔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的话。
  “大致上应该都没问题了,但是那个老大手下几个兄弟好像有些不满。虽说可能性不大,但你最近还是多小心一点。”
  望翔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岔开话题:“他那些兄弟我又不是没见过,搞得出什么名堂。倒是又麻烦你了,和警察政府打交道想起来我就头痛,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顿了顿,他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大志,道:“我听秘书说你最近都在搞房地产,还成立了一个分公司,整天泡在里面。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我一直在考虑,把世金漂白。”刘大志神情严肃:“毒品和军火风险太大,一个搞不好便永不翻身。在黑道上打打杀杀了半这么多年,我们也有了些本钱,以现在的环境,就算正正当当地做生意,也能养活下半辈子了。”
  望翔沉吟半晌,淡然道:“真有必要完全退出?像洗钱就没什么大风险。”
  “……这只是我的想法,你是世金的总裁,最后还是要你决定。”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望翔笑笑,对大志道:“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这些事情驾轻就熟。那时你就是学校的优秀生,我们都以为你会继续成为大学高材生、社会精英,谁知道却跑来一起混了帮派……”
  刘大志淡淡笑了笑,似也是想起了那段青春年少,却没有说话。
  下午望翔到家时,天色还很早。没看到童的身影,倒是有几分诧异,他不用去学校了还能跑到哪里?
  “少爷出去买几本书。”阿珊见望翔脸色不豫,知他在生气,不敢再多言。
  这一等便是许久。阿珊见童天天在家很是孤单,便建议他去买几本书解闷,却哪里想到今天望翔回来得如此早…… 正思虑间,便见到童小小的身影从院外急急奔来,想是看到了车库里停放的车。
  “望……望翔,对不起……我去买书了……”汗湿了头发的童喘着气解释。阿珊料想望翔经过这一番长等,必是心情恶劣,便有几分担心地去看他神情,却没想到原本带着恼怒的望翔在看到童时,却意外地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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