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看着三爷,道,“他还小,你还想他真的写出多好的字?你也忒挑剔了。”
“我只是说说我的看法。”三爷笑着捻起一颗葡萄吃了,“嗯,这葡萄不错,够甜,籽也小。”
“这是庄子上自己种的,自然是好的。”老爷抬头看了看头顶的葡萄架,“可惜咱们院子里的葡萄结出来的果实不是那么尽人意,看来也还是要找花匠师傅来看看。”
“这颗葡萄倒也不必真的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又不指望这个,只是这样的夏日遮遮阳就尽其用了。”三爷说。
老爷抬眼看他,“今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的府衙里清闲下来了?”
“这马上就月底了,文案处理得差不多,今儿他们约着出去喝酒,我推托了就回来了。”三爷伸手把老爷的头发抚顺。
“那不也是你衙里的人?虽说是小吏,可是你也该同他们一块儿热闹热闹,也是亲近,怎么就回家了?”老爷怪道。
三爷低头看了眼依旧趴在那里一笔一划地写字的君哥儿,才压低声音在老爷耳边说,“你可知道他们是要去哪儿喝酒?”
“哪里?”
“是玉露楼。”
三爷的呼吸吹拂在老爷耳朵上,老爷因为痒退开了些,却见三爷勾着嘴角,对自己笑得促狭——“你说我这是去还是不去?”
老爷挑眉,“你便是去了,我又能耐你何?”
三爷拉住老爷的手,“是啊,不能耐我何,想到半个月前,苍术去了那里谈生意,回来以后愣是把轮到人的机会给推了,连亲近都颇为嫌弃,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老爷斜了他一眼,“你若是真要去我也没有把你绑在家里的道理。”说着往里屋走去。
三爷跟着老爷进屋,进屋前给宝瑟使了个眼色,让她“看顾”着点君哥儿——其实就是让她看着君哥儿不要让他进屋。
“老爷这是恼了?”三爷走到老爷身后,看着老爷在那里拨冰块。
“我有什么好恼的?”老爷不动声色,把那些小冰块给舀出来。
三爷的手在老爷脸上抚过,“到底是不喜欢了。”
老爷转过身来和他对视,“那些烟花之地,你们真要去去多少回都没有什么使不得的……上次苍术的事,如若不是因为他瞒了我,我会给他不自在?他和我说了,那这件事就不算是什么事了。”
“苍术不与你说,不过是因为怕你知道了不高兴,”三爷道,“生意人去那里也多得是,以前他都是能推就推了,可是那次是个外族商人,派头大得很,挑了那个地方,他也多有些身不由己。”
老爷似笑非笑,“这倒怪了,平日你们可是没有看得顺眼的,怎么现在倒是替苍术说起话来了?莫不是真的有了什么‘利害相关’?”
三爷搂住老爷的腰,“什么利害相关?我们四个平日里说话也确实是你来我往的,不过我也不至于要落井下石。其他的事也就罢了,唯独对老爷你的心,可都是一致的。”
老爷把他脸推开,“你少在给我表情意了,我还不知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的还少吗?”
“这怎么就狼狈为奸了?”三爷一脸“冤屈”。
“好了,同你说正经的。”老爷抓住他的手臂,“昨儿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那个唐秋江?”
“你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老爷眯起眼。
“怎么会?”三爷轻佻地摸摸他的脸,“你的事对于我来说可是头一等的大事。”
“那说吧。”
第三章:看戏
老爷和四位爷上了湘莲阁的时候,几位姨奶奶都已经坐好了——这几位姨奶奶在之前老爷还在的时候,那真的是明争暗斗,不过现在彼此相处似乎还不错,至少像现在一起坐在一起还能说说笑笑。
“大哥哥。”傅雪卿和傅雪昭站了起来行礼。
“嗯,坐吧。”
几位姨奶奶也站起身来,老爷说,“几位姨奶奶都在坐吧,雪卿和雪昭也坐吧。”
“哥哥!”
老爷还未坐下,就听到了君哥儿的声音,转头看到余容和木丹一人一只手牵着君哥儿过来,君哥儿看到老爷就跑过来抓住老爷的衣角,笑得一脸灿烂。
最后君哥儿坐在了老爷腿上,同一桌的还有大爷、二爷、三爷和四爷。另一桌是几位姨娘和傅雪卿、傅雪昭这些女眷。
二爷拉了拉铃铛,那边的水榭上就开锣了。
“这是我从外头请来的芍药班,”老爷对另一桌的女眷说,“芍药班先前来咱们府里唱过堂会的,我记得那时,佟姨奶奶就说芍药班唱得好,所以这次还是请来了。”
穿着一身朱红的佟姨奶奶笑道,“老爷有心了,这芍药班我记得呢,里头有个小旦叫‘寸心’的,唱得确实不错,我记得还有一个唱小生的,叫什么来着,唐……唐……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是唐秋江吧。”三爷说,“这个唐秋江扮相俊美风流,在珞城的戏园子也是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