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莫忧离(包子)下+番外——风起雨后【完结】(2)

2019-06-09  作者|标签:风起雨后

第三十二章

南清言好像一直奋力挣扎的小舟,在汹涌澎湃的海浪中左右摇摆,若隐若现,渺小的存在好像再有一个浪头就能够打翻,让它永远沉没海底,做一处暗礁,海浪翻滚地越发激烈,它只能顺着海浪翻腾的方向行驶,尽力保持船体的平衡。

突然,一波巨大的浪花将它抛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南清言的感官就在这一刻定格,他抽出着射出自己的精华,全身肌肉僵持着无法开解,嘴巴没有力气张开,长时间没有足量空气进入的肺部显得针扎似的疼痛,却没有能量扩张自己的肋骨,只能继续压榨贮存在肺叶里的氧气,他被动地接受着邱岩的求索,不再回应,过度的兴奋由欢愉变作痛苦,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南清言却感觉自己眼中白光更胜,直至把自己整个吞没。

他是谁?他在哪里?当眼前白光消散,南清言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是一片长势喜人的玉米地,绿色的茎秆上已经结穗,一个个被黄绿色叶子包裹着的玉米在边缘是波状的狭长绿叶下躲藏着,上面还有垂着棕褐色的穗。

这样的丰收确实能给人带来喜悦,但南清言高兴不起来,他死了吗,刚才他的手掌轻而易举地穿过玉米的茎干,自己和玉米都没有异样,如果自己不是出现在一个玉米的梦里,那他现在很可能已经灵魂出窍了,南清言扯扯嘴角,发出苦笑,他曾设想过自己的死法,却从没有把纵欲过度考虑在里面。

天上的阴云越压越低,天色也越来越暗,好像要直接倾覆在地上,波状边缘的细叶没有一点颤动,证明现在连最细微的风都没有,即使南清言感觉不到,他也知道此刻的空气有多么压抑。

黑云压城城欲摧,无来由地,南清言想起诗鬼的这一句诗。

是在酝酿一场暴雨吗,可惜了一片即将收获的玉米,南清言漫无目的地在这片玉米地中飘荡,远处的云幕忽地雪亮,一道闪电果断而凌厉地劈开了沉重的气氛,沟通了天地,雷声马上就要到了。

而南清言此刻却被一个匆忙赶路的行人吸引,身着玉色宽袖皂色圆领长衫,皂条软巾垂带,头发被一根同色的发带束在脑后,身后背一竹篓,疾步走在田埂上。

他已经飘到那人跟前,却被那人的相貌惊呆,与他别无二致的粉红胎记,相似的眉眼,同样的瘦削,他甚至觉得这就是他自己,或者是他的前世,说不清楚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归属感,或许,自己要在这世重新活一遍?

故事并没有随着南清言的愣神而暂停,雷声如期而至,响彻天地,南清言和那个疾步的行人同时打了个寒战,他们环抱双臂,左右张望着的样子如出一辙,天更暗了,豆大的雨滴从云中砸落,将松软的土层砸出一个个小坑,又被紧接着滴落的雨水砸平,变得泥泞。

行人的玉色长衫下摆已经被泥点溅染,开出一朵朵大小不一的泥花,梳得整齐的发也变得凌乱,雨水顺着散落下来的发丝淌进长衫,更显狼狈,所幸竹篓里的书卷已经用油布裹好,不用害怕被雨水打坏。

雨越下越大,风也随着雨势的增大而起,一道接一道的闪电自高空劈下,将黯黑的土地在刹那间照的雪亮,又在刹那间恢复,只是这黯黑和雪亮的交替时间渐渐变短,让行人投在地上的影像在表演一场机械舞。

风势不减,雨势不衰,行人瘦削的身形在巨大的阻力中蹒跚前行,而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原本厚实的乌云层慢慢张开一个细口,露出几点白光,好像老天爷刚刚睡醒还半眯着的眸子。

老天爷开眼了?南清言讶异地瞅着那一角,他到底是死了还是在做梦,如此不着边际,又如此真实,他难以置信地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呆呆地望着那只“眼睛”一动不动。

那真的是一只眼睛,不是南清言眼花,他清楚地看到那里面的黑色“瞳仁”在“眼眶”里转了一转,最后紧紧盯住一处不再动弹,然后,那一道道毫无章法的闪电,像受了那只眼睛的指挥一样,精确地劈向那处,被碳化的玉米茎干发出特有的焦香。

这时,从那处焦黑中窜出一道银白色的光影,它移动的速度可以和闪电媲美,利落的转身和跳跃让它轻而易举地跃进行人背着的竹篓,而埋头赶路的行人并没有感觉到突然增加的重量,反而因为频发的电闪雷鸣而加快自己的步伐。

直到那个光影落进竹篓,南清言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影子,而是一只通体银白的狐狸,它卧在油布上面,一张动物的面皮诡异地露出人类的表情,正讥讽地斜着眼,瞟那处乌云的裂口。

疯了疯了,南清言居然又觉得自己是那只狐狸,他怎么会是那只惹得老天开眼用雷劈的狐狸呢,他坚信能惹出这种自然奇观的狐狸一定不是好狐狸,指不定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才让万雷得而诛之。真不知道它和那个行人后来怎么样了。

南清言本不想继续跟着他们,他向来是个趋利避害的人,对于那只狐狸的招雷体质,南清言巴不得永远不再见,可当他再一回神,南清言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片玉米地,远到甚至连一片玉米叶子都瞧不到,天也变得晴朗。

只是怎么回事,这又是哪里。炊烟从屋后袅袅而出,矮小的篱笆围出了一个不大的院子,一个石桌两个石墩摆在一处,旁边就是高大的李树,伸展的枝叶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正是一片纳凉的好去处,院子那栋单间的瓦房显得有些年头,虽然不似茅草屋那样寒酸,却也没有真正瓦房的气派。

“哎呀,你别闹了,快来吃饭了。”南清言心里的疑惑还没有解开,就听见屋内的说话声,怎么声音和他这么相像?南清言疑惑的凑近那瓦房上的窗。

就是刚刚在玉米地旁边的土道上碰上的行人,他坐在一张小桌子前,上面摆了两个素菜和一大一小两只碗,而他却正试图将卧在他头顶不肯下来的小银狐扯下来,可终究没能成功。

想必刚才的话语也出自这个行人之口,那只狐狸就赖定他了吗,行人肯定还不知道其实狐狸是个祸害吧,南清言略一思忖,决定继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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