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山/孤要登基+番外 作者:好大一卷卫生纸(下)【完结】(70)

2019-06-09  作者|标签:好大一卷卫生纸 强强 仙侠修真 宫廷侯爵

  “徐将军,醒醒!”

  “太子传召,命你即刻入宫!”

  “急诏不得延误!徐将军!”

  徐冉脑袋快要爆炸,一手握上刀柄,正要大喊——所有声音忽然静下来。

  她睁开眼,看见一个模糊的纤细人影。

  白色宫装长裙,倒影湖水中,像一株夜放的水仙花。

  温乐公主居高临下地说:

  “徐冉,是我。”

  徐将军没有反应。

  “哗啦——”

  一盆冷水当头浇来。

  温乐公主示意侍从退下:“清醒了吗?”

  徐冉抹了把脸,慢慢站起身:“什么事?”

  “已经没事了。”温乐摊开掌心,

  “一个时辰前的急报,燕然山下五十里发现尸骨堆,找到他的铁甲碎片和这个……你认得罢。礼政司的人来问皇兄,为顾将军追什么谥号,要不要安排国葬,皇兄发了好大脾气,提着剑,一个人往摘星台去了。”

  徐冉看清那样东西的时候,已听不见温乐的声音,风声、水声、所有声音瞬间消失,全身血液凝固。

  只剩顾雪绛的笑声肆意回响:“君子无故,玉不离身。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我一直系着。”

  半块玉佩。她从温乐手中接过,看见上面干涸的血迹。

  徐冉说:“这不可能。”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

  她跳下船头,游回岸边,用真元烘干衣服。

  夜已经很深了,长街空荡。徐冉走回官署,值夜的士卒正在打牌喝酒,看见她吓得连连行礼。她没责罚谁,召来几个军官,交代了些事情,什么时辰一定要换岗,哪里要加强巡防兵力。翻工作卷宗,又查问几句。当她做完这一切,已是四更天。

  然后回宅邸沐浴换衣服。卸下沉重发冠,束起马尾,背着两把刀,去牵马厩最好的马。

  烈马一声嘶鸣,扬蹄狂奔!

  声势如雷,直奔东城门!

  高大城阙灯火通明,马蹄临近城门十余丈,阙楼突然架起两排连弩,对准那道烟尘。

  有人喝问道:“来者何人!”

  徐冉不答。快马如风。

  城头,安国公主负手而立,不怒自威:

  “徐副统领喝醉了,送她回去。”

  话音未落,百余士兵从四面涌出,拈弓搭箭,列阵城门前。

  一道寒光划破夜空,徐冉勒马抽刀:“谁敢?!”

  “我让人跟着你,就是怕你一时冲动,做没有意义、葬送前程的傻事。皇都将领无诏令不得离京,你今日出了这座城门,视同叛贼!”安国公主顿了顿,声音放缓,“回头吧。”

  徐冉一手握缰绳,一手持刀。

  身前是重围,火把熊熊燃烧,弓箭密密麻麻。背后是大道。

  她仰头看了眼天色,黎明前夕,天幕沉沉。

  “确实一点意义也没有。我做的事情,总是没有意义。”

  安国以为她暗指假扮元帅,脸色微变。

  徐冉自言自语道:“求学,成绩不好,参军,功业未成,但我心态比较好,做什么都开心。我今天开开心心地去见朋友,除非死在半路,哪里乐意回头?”

  白鸬鹚手下人真不会办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送块玉回来算什么破事啊。

  紧绷弓弦之下,徐冉催动缰绳。

  “住手!”

  公主府私兵包围长街,让出一条通道,温乐疾步赶来。

  徐冉调转马头看着她。

  火光照亮小公主美丽的面容。

  她拿出一块令牌:“这是圣上赐我的金令,今天没人能拦你。出这道门容易,但你怎么回来?”

  徐冉笑了笑:“身无长物,如果以后再不见面,这只刀鞘,留给你做纪念。”

  温乐接过刀鞘,直直看着她,泪流满面。

  天光乍破,朝阳下,雄伟阙楼像只吞吐万象的巨兽。

  巨大的沉重城门打开,正对东边,朝阳初升,光辉万丈。

  徐冉横刀立马,一骑绝尘。

第128章 心有挂碍

  程千仞提剑往摘星台去。

  晚风中, 极乐池边御柳狂舞, 沿路琉璃灯不安的摇晃。

  都知道太子在正殿发了火,内廷宫人不敢近前。整座皇宫在他怒意下噤若寒蝉。

  程千仞只是厌烦那些官员一口一个“请殿下节哀”, 人人愁眉苦脸奔丧相, 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顾雪绛死了?

  开什么玩笑。

  苍穹之下, 摘星台还是那般巍峨,散发着淡淡光辉, 如在云霄天河, 高华不可逼视。

  他远远感受到禁制波动,却没有停下脚步, 圣上不肯露面, 大不了就闯上去。

  一剑斩破阵法, 一剑劈开台基,待玉山轰然倾颓,片片碎裂,看它还敢高高在上、俯瞰众生?

  这疯狂假想终究没有实现, 因为他看见了那道人影。

  对方翘着腿坐在台阶上玩竹杖。知道他会来, 就在这儿等他, 反倒使他一腔滔滔怒意无处着落。

  忽然间泄了气,慢慢走到阶前,生出些空茫和悲伤。

  “来了?”

  程千仞涩声道:“嗯。”

  老人站起身:“走罢。”

  “去哪里?”

  “带你坐升降机。”

  “……”

  升降机在摘星台内部,只是一块缓缓向上移动的地砖,一人站宽敞,两人站恰好, 三人站则勉强。

  他们踩上去,通往头顶深不可见的黑暗,四面墙壁发出轰隆隆闷响,程千仞听见沉重的齿轮咬合声,却看不到支持它运转的巨大机器和阵法。

  “都在墙里和下面。”老人点点竹杖,“再过五十年,要记得让人来修,梅先生活不到那时候,就找他徒弟。”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因为这里将来是你的。”

  程千仞刚想问那人徒弟是谁,转念一想,不正是邱北吗。‘炼器改变生活’,佩服。

  “再建大点吧,如果我想多带几个人上来……”

  老人笑笑:“站在最高处,一个人就够了。”

  程千仞一时无话。

  对方却变成唠叨长辈:“你的剑不错,有空多练剑,别瞎琢磨那些神魂术法。旁门左道,不值一学。”

  这种语气让他觉得别扭,他不是原主,没有旧日记忆,面对只见过三次的大爷,不可能像儿子面对父亲一般。

  幸好上方投照下微弱光线,石板摩擦声响起。他们到了。

  摘星台顶端景致,与上次大不同。

  今夜风沙甚猛,如厉鬼呜咽。夜空像一张黑色幕布笼罩四野,浓云背后,月光黯淡无力。

  程千仞身穿太子朝服,巨大袖袍在狂风中猎猎飞扬。

  老人抬头,叹道:“我年纪大了,看不清。你指一颗给我。”

  程千仞随他望去,真元覆于双目,似要望穿y-in云。片刻后,眼眸刺痛,视野因生理泪水模糊,不得不放弃。

  看都看不到,还想动用摘星台阵法寻人?未免太自不量力。又想起剑阁观云崖边,朝歌阙为他指星星,而如今物换星移……

  老人无所谓地摆手:“那便走罢。”

  冷风如刀,程千仞蓦然转头,紧盯着他:“我不走!”

  “不走?你想干嘛?”

  “想突破,想成圣成仙!想知道我从哪里来,我是怎么‘死’的!”

  他好像喝醉了,肆无忌惮大喊,脚踩皇都最高峰,对夜空倾吐所有欲望。

  老人扔下竹杖,席地而坐,平静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

  程千仞杵着吹了会儿风,便也坐下,两手撑头。

  y-in天看不见星星,低头却见,人间灯火璀璨如故。

  皇帝陛下问:“回来以后,住的舒服吗?”

  “挺好的。”

  “喜欢宫里吗?”

  程千仞皱眉想了想:“有时候早晨天气好,我站在太极殿门口,看百官排成两列进宫门,广场很大,人很渺小,像两行大雁飞在空中。要等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才走完半场。我进偏殿整整衣冠,再喝点茶,时间就差不多了。宫里很奇怪,经常感觉别人渺小,有时感觉自己最渺小。

  “晚上掌灯,内侍们拿着长竹竿,点了灯笼挂上去,到处都在发光。不管坐辇车还是走路,只要没吩咐,一定跟着很多人。人多、灯多,本来该热闹,我却觉得回廊漫长,屋檐压得人喘不过气。这地方很难产生归属感,你看怀清怀明,到现在还叫我山主。谈不上喜不喜欢,慢慢习惯吧。”

  幸好有逐流陪我。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

  林渡之打碎琉璃镜时,波旬正坐在菩提树的枝干间摘菩提果,听见动静,黑色羽翼扇动,倏忽落在佛子面前。

  “这么不小心,弄伤自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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