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笔记——艾奥莉拉【完结】(39)

2019-06-09  作者|标签:艾奥莉拉

只希望您放心,无论天父或己心把我带往何处,您教给我的倔强将伴随我到最后。

不要回信,我的地址随时会变。

海因茨

1945年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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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罐头收到了,不会透露我有多开心的。

海因茨

1946年3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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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您会为我在瑞士银行的存款骄傲的,它们如此之少,仅仅是我的俸禄节余。祝贺您的儿子没有多拿国社主义一针一线。

能请您用它支付海茵的学费吗?教育问题一直是我们家的火药桶,您宣称对儿子的教育取得全面失败,可他还跑来和您就孙子的教育问题进行磋商。送他去私立寄宿中学吧,我不会放弃监护权的,除非您宣布不接受这位纳粹战犯的钱财,以使他的险恶用心得逞。

不是因为我对警卫旗这种集体的狂热。寄宿中学的经历会让人终身受益。它更为平等,在这里结识的伙伴无论家庭门第,共同成长的经历足以铸造一生的友谊。您一贯开明,希望在教育问题上不要成为暴君。

兰斯贝格的一切都好,请相信我,对于无力改变的现状只能祈祷不是吗?至少我还有一支笔,几张纸,有足够的时间写信。有个考古学家曾告诉我,人类其实是食腐动物,这解释了在这么多的荣耀和风光过后,身负污名而失去自由的人为何能生存下去。

我旧日的朋友是否还会造访您?收到一些对您顺致问候的信,但不知道外面世道如何。把它们转交给您了,如果您认为不至尴尬,就告诉他们地址(让囚犯来说友谊长存这几个字,或许太厚颜无耻)。

收到舒尔茨叔叔的笔记本了,已经用它来写东西。即使磕磕巴巴的文字也能让人心平气和,虽然驱不散腹中空空——字面义和引申义。发现舒尔茨很像我的一位朋友,不是外形,一种隐然的气质。您在六年前的魏玛见过他,惊讶并高兴于你们相谈甚欢,如果他前来探访,请待之如旧。

想必您已获悉我的庭审结果,但想必在更早之前,您已经在纽伦堡的实况上明白美国的真正意旨和手段。不是聆听安魂曲的时候,我会再见到您。

海因茨

1946年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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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当然知道海茵只有6岁,可是读完小学不就该念中学了吗。我还记得他的生日快到了,您看该给他买点什么?

海因茨

1946年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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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要变成儿童教育学论战吗,也许海茵问题的分歧乃根源于我们父子俩本身的异见。而您从未有过与伴侣争论的机会,我则从未组建过家庭。父子俩都太自我了。

还是要重申我才是海茵的爸爸。好奇您在31岁时是否也对父亲角色自命不凡,实则毫无经验?凡事总有第一回,无论是生而为人或生为人父,相信生物的本能吧,这两者都不太需要指导。

真想取回被您剽夺了的命名权,我本来想给这个婴儿取名弗朗茨。

海因茨

1946年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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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您会得意忘形还是:我有点想您了。

在兰斯贝格的每天都斗志高昂。美国人自以为在出演《战争与和平》,我则领衔《傲慢与偏见》。唯一遗憾的是,也许他们会让我的名剧歇演,我则永无叫停他们那出闹剧的权利。

您在《太阳报》上看到的消息是真的,半年以来这里每周都要执行绞刑。有时街头小报才是历史的见证人。但我总有一种直觉,这种事轮不到我。非洲草原上的鬣狗害怕比自己更高的动物,人类也会害怕杀死比自己更有雄心的人的。

但是乐观的舒尔茨叔叔送给我的笔记本太薄了,也许日后我会向他索要更多的本子。

很高兴仍有旧军人探访您,但我不认识什么戴单片眼镜的瘦猴。也许他乔装了?那样的话您不必再见他。最危险的人绝不是佐尔格,而是这些冒冒失失的菜鸟间谍。细想之下,时至今日为何还有人关注我,乃至要顺藤摸瓜地找到您?也许我在外面的世界还有一段路要走。

预祝您一周后的生日,与您同在。

海因茨

1947年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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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您是否还留着我的一个深蓝色的文件盒子?如果它还在,请寄给我。那是舒尔茨叔叔给我的几份哥廷根物理所的论文。如果找不到了,能否请舒尔茨叔叔再寄一份?最新的更好,我还没有忘记当时所学。

海因茨

1947年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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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茨,

收到法兰克福的照片,看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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