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不语，只是冷哼了一声。
胤禩倒是没有天真的认为此事会就此过去。皇阿玛早已对自己有了戒备之心，以为自己仍然怀有希冀大宝之心。虽为天子胸怀，却又岂肯允许儿子的威望渐渐有超越自己之势？不过皇阿玛越是如此，自己心中却越是高兴，无论过程是怎样的，毕竟把皇阿玛的视线从与太子素来交好的四哥身上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任谁都知道八贝勒这次是难逃一劫了。
胤禛也是坐不住的，整日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行卧不安，却是也没有任何办法。
胤禩却是比谁都镇定，安静的等待皇阿玛下一次找自己的麻烦。
第167章：演戏
胤禩却是比谁都镇定，安静的等待皇阿玛下一次找自己的麻烦。
其后，康熙倒是没有罢黜胤禩的内务府总管事，仍是把许多事务都给他来处理。
九月二十八日，胤禩奉旨查原内务府总管、废太子胤礽的奶公凌普的家产后到养心殿内回奏。
“凌普贪婪巨富，众人皆知。所查财物未能尽数，如此欺君罔上，朕必斩其首级！胤禩到处妄博虚名，人皆称之。不过是又一个胤礽罢了。今后如再有一人称道胤禩之好，朕必斩之！朕乃天子，此权又岂可假借他人！”
康熙看着殿下一众皇子，冷面说道。
说的阶下一众皇子心惊胆寒，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胤禩倒是如事不关己一般微笑着颔首而立。脸色竟是比往日红润许多，却绝不是羞恼所致。
“你们都下去吧，胤禩留下！”康熙环视了一圈，说道。
胤禩哪里料到康熙会主动让自己留下，心中倒是有些吃惊，却仍是低眉顺眼的等在那里。
“朕都如此说你了，怎么不见你辩白一二句？你倒是当真认了这罪名了？”康熙冷冷看着胤禩，语气却是比方才缓和了许多。
胤禩抬头看了一眼康熙，又垂下眼帘：“皇阿玛做什么决定都是有您的理由的，儿臣又岂敢揣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儿臣也是有做的不当的地方。”
“好一个清者自清，你当真是觉得朕错怪你了？”康熙不怒反笑。
胤禩低头：“儿臣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康熙把茶碗子盖给丢在了地上，“你胤禩可是个胆大的孩子！罔我还如此偏爱你！平日里柔柔弱弱的，看着也是懂事的紧，竟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太子这事我倒是不信是你做出来的，可是平日里你的做派也的确令人生疑。”
胤禩抬了头，道：“皇阿玛，我们几人平日里虽是喜聚集在一块，却是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倒是太子，做的事情可是多的举不胜数。”
“这话是何意思？”康熙听到‘太子’，眼神变黯，问道。
胤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儿臣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想瞒皇阿玛什么了。老十十岁的时候被太子陷害巫蛊之术被我预先发觉；十四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也被他差人下了药，若不是我们发现的早，十四弟可能早已夭折；老九多多少少也是经历了一些。还有四哥，弘盼的死和太子也脱不了干系。就连我和四哥当年去山西剿匪也是差一点被他派去的人夺了性命。我们几个不过是任其自我灭亡，并未对他施行报复。皇阿玛，您八岁登基，肯定也是多少知晓众皇子之间尔虞我诈之事，我们不过是想在余年里可以平平安安的度过。难道这也错了吗？”
康熙闻言眉头骤然蹙紧，沉声问道：“你此言当真？”
“皇阿玛，儿臣此刻已是俎上鱼肉，还能说些什么欺君罔上的胡话吗？”胤禩苦笑着回答。
康熙沉默了许久，道：“当时为什么都不与朕坦言？”
“皇阿玛，太子乃您最爱的孝诚仁皇后唯一留下的血脉，自幼我们便知您对他偏爱有加。若是当时我们跑过来说这些，您能当真吗？即使是现在，您若是让我拿出他害我们兄弟几个的证据，儿臣也是拿不出来。”胤禩垂了首，声音越发的无奈了起来。
康熙一直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多加偏爱的八子，心中多有感慨。
帝王家的凶险自己岂是不知？可是既然托生在了皇家里，就要有随时被害的觉悟。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道理俗归俗了些，可是却说的极为在理。优胜劣汰，自己尚是如此度过来的，自己的儿子又岂能太过柔弱。
皇八子胤禩得人心，头脑也是生的聪明，心怀仁慈，虽然子嗣还是个问题，却也可以作为皇储的理想继承者。
“你有想过要做皇帝吗？”康熙突然问道。
胤禩一怔，旋即答道：“任何一个皇子都会想过吧。”
康熙不置可否，突然笑道：“你这孩子，果然是块切不碎，煮不透的滚刀肉。”
胤禩也是对康熙笑笑不语。
康熙盯着他看了许久：“若是朕让你与朕合演一场大戏，酬劳定是你想要的，你可愿意？”
胤禩也是抬起头与康熙对视了许久，回答道：“皇阿玛想要儿臣做什么，说一声便是。儿臣毋需什么酬劳，也定会配合皇阿玛。只求皇阿玛能饶九弟、十弟、十四弟周全。”
康熙笑了笑：“朕与你的约定，便是连胤禟他们也不许告诉。”
胤禩应言了之后便退了下去。
“皇阿玛找你谈了什么？”等在外边的胤禟等人凑了上来，赶紧问道。
胤禩微笑答道：“谈什么，不还是谈那些吗？”
“皇阿玛也真是老糊涂了。仅凭了胤褆的一句话便信了你图谋不轨？便是不相干之人也不会如此轻率吧？”胤祯冷冷说道，“看来也真是该换个人做皇帝了。”
胤禩赶紧捂了他的嘴：“你不要命了！这是在宫里！”
“我不过是想看看八哥除了这一脸假死了的微笑，还有没有其他的表情。”胤祯掰开他的手，定定的看着胤禩说道。
胤禩眼神闪了闪，笑着回答道：“我平日里也是这副笑容，此刻你倒是受不了了？”
胤祯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冷冷说道：“八哥，我是掏心窝子，命都可以换给你的兄弟。你若是心中还有我十四这个兄弟，便什么都不要瞒我。”
说完转身离开。
留下身后笑容有些苍白的胤禩和若有所思的胤禟还有那个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胤誐。
胤禩在回程的路上，思及康熙最后的那个笑容，心中略微胆寒。帝王家，却是连半点温情也不存在的。
自己哪里是配合皇阿玛演一场大戏？自己不过是皇阿玛这场大戏中的一颗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