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禩传(四V八)下——睡死了的猫【完结】(56)

2019-06-09  作者|标签:睡死了的猫

这段时间,许是从记事以来最轻松快乐的时光。一大家子人不再被繁文缛节所约束,倒像是寻常百姓家中一般嬉笑玩乐、鸡毛蒜皮。他只有每日胤禩催着他上朝的时候,才能想起来自己竟是当今的圣上。多数的时候,他不再是勤政爱民的雍正帝,不是当年苦心经营的雍亲王。只是禩儿的爱人,胤禟、胤誐、胤祥、胤祯的兄长,以及小孩子的长辈。

白日里陪着禩儿吟诗下棋,到京畿打猎,在院子中晒晒太阳。夜里,或相拥而眠,或云雨不断。十指却是始终紧扣,不离分毫。

胤禛抬起一双空荡荡的手相互握了握,似是想要模拟与那人十指相扣,又似是想要留住指间那人留下大的香气。却是左手握住了右手,结果只能更加孤单。

今日身上穿的并不是寻常常服,而是胤禩一针一线为自己缝制而成的一件内以云绫锦作袍,外以浮光锦加蝉翼纱为褂的一身长袍马褂。

胤禩自幼便习男子寻常事务,哪里接触过女红?这在江南做了几年绸缎生意,技术却是已经赶上了宫中御裁缝,针脚细密,纳边儿整齐。

胤禛摸着手感上乘的布料,心中更加失落起来。这些年自己到底错过了多少?错过了禩儿的鬓角长出了几根白发,错过了禩儿学习女红被针刺坏了手指,错过了禩儿的儿孙成长的过程,错过了本来可以相守的几载春秋。

就连一大宅子人笑着以江南那边发生的各种趣事拿来讨论,自己也只能坐在一旁微笑听着。那是他们经历的,那是禩儿经历的,唯独却没有自己。仿若自己只是他们的过客,除了自己,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龙辇吱吱呀呀的向宫外行去,辇内的人已经是泪流满面。胤禛自嘲年纪大了眼窝子太浅,连点儿泪水都藏不住,流泪不要钱一般的冒出来。

眼泪滴滴答答落在袍褂上,他赶紧拿了辇内准备的锦帕将它吸走。这是禩儿为自己做的衣服,若是被泪打湿了浸坏了,自己可是要心疼死了。

“万岁爷,廉亲王府到了。”魏珠在辇外轻声提醒道。

胤禛抬起头,整理了一下仪容,抬腿走向辇外。

自胤禩走后,胤禛已是不止一次过来廉亲王府上行走,有时候是摸摸那人睡过的睡榻火炕,有时候是在书房里翻看一眼那人读过的书籍,有时候是坐坐那人蜷过的贵妃榻。想象自己就是那个人,或是那人就陪在自己身边。

虽是已经过了许久,可胤禛仿佛还能在空气中嗅到那人留下的气息,皂角和着书香的好闻气味,以及每次欢爱过后,独有的麝香味道。

魏珠把酒菜摆在桌子上之后,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禩儿,两个小木碗你倒是一个也不给我留下,全部都带到江南去了。这几日也是说走就走,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我是贪心,留恋着你在身边的温暖。有你在身边,莫说是早朝,便是天塌下来我也不想理会。你这会子可是该到了江南吧?你是有那一众兄弟陪伴,连惠太妃也被我给你送了去。可是我呢,一个人在这里孤孤单单,形单影只。你也忒是狠心了。”他倒了一杯葡萄酒饮罢说道。

随即他又拿起另一个杯子一边轻啄了一小口,一边说道:“四哥,我都是为了你,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这是你一辈子的心血,岂可因为儿女私情便荒废了?”

他复又拿起第一个杯子斟满酒一饮而尽:“禩儿,你也忒是清醒理智,大煞风景啊。我年纪也是大了,恋家缠爱人是人之常情。在爱情面前,天子与庶民都是一样的。”

“你我十年之约已是不远,其后便可永远相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不希望你给自己留下遗憾,给子孙留下遗憾。”他又拿起第二个酒杯,似胤禩往常轻啄一口,苦笑道。

“可我想你啊!”胤禛再次将第一杯酒悉数灌入。

言罢,他将酒杯放下,再也说不下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一般的孤寂安静。

胸口仿若千斤巨石堵住,喉头也似是被棉花灌水塞住一般,只有眼泪像没了阻隔流而不止。

思念,早已经将这屋子填满,装不下一般往窗外挤去。

第197章:国丧

思念,早已经将这屋子填满,装不下一般往窗外挤去。

雍正十三年八月下旬,江南一家御赐国姓爱新觉罗的富贾本是和和气气开开心心的在家谈心,突然传来雍正帝暴崩,弘历登基,举国国丧的消息。

因为圣上暴崩,所以各种死因版本都有。什么被当年受冤的吕留良之女吕四娘取了首级,什么中毒死的,中风死的,越说越离奇。

本是坐在藤椅上看永类练剑的胤禩掉了手中的扇子,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后几个人。

“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四哥弄出来的幌子?”他立刻问道。

他虽是强作镇定,可是整个人都颤抖的厉害,脸色煞白,双唇也立刻没了血色。

没有人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这消息也是他们自京城留下的眼线那里传来的,真假除了尚不知是否还在人世的胤禛知晓,其他人谁又能晓得呢?

“八哥,别担心。以四哥身边的一众高手,怎么可能有人能加害他?”胤祯上前劝慰道。

胤禩摇头,担心说道:“不对,当年我离开之时,便发现有人在他的扇面上给他下了种慢性毒药,这么多年四哥也没查出来到底是谁下的毒。万一真是被害了呢?”

“八哥,你在这里怎么自己吓自己也得不出个什么结论,你静下来。别四哥还未等赶到你面前,你倒是先急出什么病来。”胤禟也是上前劝道。

胤禩‘噌’的一下自藤椅上站起来,急道:“不行,我得回京一趟。真真假假我也要去弄个清楚。这么让我干等着简直是要了我的命。”

他急着向前走,却似乎是连怎么迈步都忘记了,左脚绊了右脚,‘扑通’一下便趴在了地上。

“爷爷!”永类离得近,赶紧跪下将他扶起来。

胤禩抬起头,下唇和右脸已经肿了起来。眼泪也是不住外涌,和着蹭在脸上的灰尘,整个人显得灰头土脸的。

他呆呆的坐在那里,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已经跟着死了。

四哥不会不给自己送来消息就设计驾崩,绝对不会!那结果只有一个,不管自己肯不肯相信。

他呆呆愣愣的任人将他扶进房中,便再也未曾出来。整日里滴水不进,话也不说,谁也不理。只是拿出所有四哥送给自己的东西,不停的摩挲,不停的自言自语。

“十四爷,外边有人拜访。”家中小厮不敢去八爷房中报告,只好拦住院中准备祭礼的胤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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