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苏饼看到林筝的眼角湿润了。
“那样我们就能看着他走了……”
林筝低喃,苏饼拉了拉他的袖子,“上去吧。”
清晨的风和着晨光扑撒微凉泛黄的雪,推着两人一步步向高家宅子,负责开门的大叔也不在,门就这么虚掩着,别墅的大门却是关着的,苏饼看林筝失魂的样子,自己按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条缝,麻嫂的脸露了出来。
“小筝。”麻嫂的脸上满满的全是泪痕,眼睛也是红肿的,眼眶上犹挂着泪滴。
“小筝,小梵,小梵,没有了,走了,走了……”麻嫂像是忍了很久,突然拉着他的手哭了起来。
“我,知道,带我去看看。”
推开那熟悉的虚掩的门,见到跪坐在床边的皓阳,和安静的躺在白色被子下的熟悉的人,林筝和苏饼隐忍很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急……”林筝说得断断续续,无数个音符像是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憋得要窒息一般。
苏饼也是一样,望着高梵那熟悉的只像是在熟睡的脸,一瞬间几乎想伸出手推推他,然后像平时一样吼一句:“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
可是理智告诉自己,已经不可能了,什么都不可能了,就连他得魂魄都明明来跟自己告别过了。
他看到皓阳,安静的跪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高梵,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跟旁边悲痛欲绝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区别。
“啪!”响亮的声音回响在房间里,苏饼吃惊望着扬着手的高家阿姨,因为年纪的原因,苏饼总狠不下心把她想象成高梵的母亲。
“高梵都走了,你就真的一滴眼泪都没有么?!小梵他明明那么喜欢你!你们明明表现得那么好!”
林筝愣愣的看着泪流满面的阿姨,和被打却依旧平静的皓阳。
“小梵真是看错你了!真是狠心!”
“阿姨,不要,皓阳他也很难过。”苏饼拉下那依旧举着的双手。
“你看他哪里有一点难过的样子!”高阿姨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够了。别吵了,让小梵安静的走吧。”说话的是高爸爸,
“你们都出去,我想单独跟小梵呆一会。”
林筝拉起皓阳,起来的时候看到他腿颤了一下,麻嫂扶着挺着大肚子的高阿姨出去。
“好了,小梵,就剩我们了,好好说点男子汉之间的话吧。”
“小梵,你怎么就走的那么快?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不好受啊,这种滋味你可千万不要知道。”
“小梵,我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啊,总是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高远舟坐在床边,望着自己儿子的脸,轻轻的絮叨。
“你妈走的时候我难过,没想到你也走得这么快,你妈回来了,你也能回来么?”
“你会不会也投胎到你妈肚子里,再跟我们在一起?”
说到这他一手撑住额头,弯下了腰,“我又在做梦了。”
“小梵,过奈何桥的时候孟婆汤少喝点,记得再回这座城……啊……也许你不想回这……”
门外的皓阳靠着墙,静静的听着,良久,目光突然转动,视线似是凭空追随着什么,林筝看他得样子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抓住他的胳膊。
“你在看什么,是高梵么?”
皓阳没有说话,表情甚至有点严肃,视线一直注视着一个方向。
“是什么啊!是高梵对吧?对吧?”
林筝激动的询问着,得不到皓阳的回应,就冲着他视线的方向奔了过去,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看不见。
“高梵,你在这里对吧?别走啊!”最后那声几乎是用吼得,苏饼突然忍不住落泪,因为他看着高梵就站在痛哭的林筝面前,轻轻的用手摸了一下他的头,然后轻轻的挥了挥手,消失掉了。
是怎样的一种惋惜啊,那一瞬间,林筝的痛苦他似乎能领悟。
“为什么!为什么就我看不到!”
“你们不要吵了,我想让高梵静静的走。”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高远舟轻声低斥。
苏饼赶紧跑到跪坐在地上的林筝旁边,慢慢的拉起了他。
“高梵走的时候是笑的。你就不要在最后都走得不开心了,去休息一下吧。”
苏饼觉得林筝暂时不适合再呆在这个伤心的地方,跟麻嫂打了个招呼就带他回不远的林家了。
第二天的时候麻嫂打来电话,林筝听见她在电话里说是皓阳昨天晚上之后就不见了,高阿姨非常生气,说他真是无情,人一死就立马走了云云。
“好的,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好高叔叔和阿姨吧。”林筝冷着脸挂了电话。
“怎么了?”
“皓阳不见了。”
“走了?”
“高阿姨说他不负责人。”
“不,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去追高梵了。”
“对!他肯定是知道高梵新生的地方了!”
电话里没有温度的女声打断了他们想立刻找到皓阳的想法。
沉默了一会儿。苏饼打破了沉默,“林筝,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还是先好好的休息一下,稳定一下情绪吧。我相信皓阳,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既然他暂时没说,我们也不必追问。”
“可这高梵!他没有了!都是拜他所赐!他要是不喜欢高梵,他就不会死!你相信他?你凭什么相信他?!就因为他追了你几世不放?!还是你根本就又爱上他了?!”
苏饼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了,呆在原地震惊了很久,“林筝,你怎么了?你知道我根本不会那样的……”
林筝愣愣的,显然也是被自己刚才的表现吓到了,“我怎么会……对不起,苏饼,我不是故意的……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对不起……”
苏饼走上前,轻轻的揽过他,“我知道,你只是太伤心了,我知道。”
结局
高梵葬礼的那天,皓阳终于出现了,一个人靠在远处的墙后,还是被苏饼无意之中给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