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吃糖 作者:生为红蓝【完结】(19)

2019-06-10  作者|标签:生为红蓝

他杵在窗边大口大口的吸着呛人的烟雾,他一直都不会享受烟Cao和烈酒的滋味,黎叔曾嘲笑他糟蹋东西,他也的确是这样,好烟好酒对他而言一文不值,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得到那种自虐似的刺激。

靳寒的肩膀有些垮,他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碾住烟头用力一搓,火星在他指尖化作一缕青烟飘散。

他永远不可能释怀当年的事情,汹涌的杀意和仇恨在听见褚熙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从他胸中沸腾而起呼之欲出。

褚熙和褚家是一切都源起,靳寒嘴边绷出了清晰的咬筋,他将眼前的窗户拉合,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他清晰的看见了玻璃上倒映出的景象,他眉眼狰狞怒火中烧,可怖到极点的表情代表他压制了数年的仇怨。

靳寒独自在书房里静默着杵立了很久,直到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黎叔上来敲响房门告知他季澜在客厅里等睡着了,他才如梦初醒的出门下楼。

季澜蜷坐在地上的软垫里,脑袋倚着一边的沙发,细软乌黑的发丝遮去了连同泪痣在内的小半眉眼,靳球球首尾相贴窝在季澜怀里蜷缩成团,一人一猫连睡着的神态都是如出一辙的天真无邪。

往日里能让他心神安逸的景象在此时似乎丧失了以往的魔力,靳寒俯身将季澜抱起,尽管动作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但他身上那股还未消退的戾气却让人难以忽略。

他抱着季澜上楼,颠簸之间季澜倚在他肩颈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靳球球仍被季澜搂在怀里,它伴着季澜软糯的呜咽声开口叫唤,炸开的背毛随着他上楼的脚步反复蹭过他深蓝的衬衫袖口。

季澜困到意识模糊,他跟靳寒在外面逛了大半天,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即使下午睡过一个长长的午觉也无济于事,他挣扎着试图找回清醒,毕竟他更关心靳寒状态不对的这件事情。

然而他还是被靳寒按进了被窝里,松软的被褥将他裹挟其中,靳球球第一次得以跟他同床共枕,兴奋得连害怕靳寒都顾不上了,只知道兴冲冲的扎进这个前所未见的大号猫窝挨着他腻乎。

“睡觉,我冲个澡就来,你安心睡。”

季澜的头发软得像女孩,摸起来犹如上好的锦缎一样流畅顺滑,靳寒抚着他的发顶倾身予他一个晚安吻,熟悉的音色虽然带着一些莫名的低沉,但已经是竭力控制的结果了。

季澜被他安抚着陷入梦乡,他等到季澜呼吸平稳才起身去把身上留存的烟味冲洗干净,浴室里的顶灯暖黄灼热,水流反复冲刷着他身上那些淡色平整的旧伤,靳寒掬了一捧水用力搓洗面颊,直至将腮帮搓得发疼,他才抬腿迈出浴缸。

靳寒环着熟睡的季澜失眠了一整夜,靳球球在季澜枕边打着低微的小呼噜,毛绒绒的身子捂得季澜颈边发红,他拎着n_ai猫的后颈把它挪去床头,靳球球呜呜咽咽的拱蹭了一会,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窝在那边睡了。

他与褚熙的事情都是陈年旧事了,褚家收留他们孤儿寡母,他母亲死后他就一直在褚家生活,他曾以为自己很幸运,因为褚家待他非常好,他同褚熙一起长大,竹马成双无忧无虑,只要褚熙有的东西他一定也会有,他可以和褚熙念同一所的私立学校,学同样的乐器和礼仪。

他们几乎就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双胞胎,无论是家族的聚会还是商业x_ing质的酒会,褚家都会让他和褚熙一起出席,很多人都分不清他们究竟谁才是褚家正八经的小少爷。

懵懂的爱恋也是由此而始,没有人会拒绝美好的东西,褚熙是标准的美人胚子,自小就是眉清目秀精致可爱,娇宠一身的小少爷,古灵精怪开朗热情,骨子里还带着些狡黠和顽皮,情窦初开的靳寒没有逃过去,为此他几乎搭进自己的一条命。

久违的记忆闹得靳寒额角抽痛,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季澜拥紧,又将脑袋埋去季澜颈间,青年人温暖清雅的气息是他唯一的救命稻Cao。

靳寒皱紧眉头用力攥紧了季澜的衣摆,cao持枪械的指骨泛起明显的青白,他被褚家毁了半生,善意的皮囊下尽是食人血骨的恶魔,他的经历使他有充分的理由去做一个疯子。

屋里只能听见靳寒愈发粗重的呼吸声,睡梦中的季澜迷迷糊糊的伸手环住了他的后颈,偏凉的掌心自他脆弱的颈椎缓缓上移,然后呼噜了两下他硬茬似的头发。

季澜对靳寒的情绪变化一直很敏感,即使是熟睡也能觉察到,他下意识的摩挲着靳寒的发顶,他一直想这么做,以前不敢,现在才算是半梦半醒的得偿所愿。

靳寒因此才得以合眼入眠,季澜轻柔的安抚不足以让他放下汹涌的仇怨,但却可以让他暂时从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里脱身出来,他搂着季澜沉沉睡去,倘若没有被靳球球拉在他枕边的猫屎熏醒,他大概是可以睡一个久违的懒觉的。

靳球球浑然不觉的在枕面上用后腿努力刨坑,靳寒黑着一张脸将快被弄醒的季澜火速抱离现场。

猫这种生物有多可爱,猫屎这种东西就有多臭,在楼下忙活早饭的黎叔不仅皱着眉头不肯帮忙,而且还极其不讲义气的撇下围裙转头就拽着德钦出门了,俨然是一整天都不想回来,坚决不会帮靳寒收拾床铺。

家里除了黎叔之外没有第二个帮手,靳寒一贯不用常驻的家政,所以他只能把季澜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再硬着头皮自己屏气回去收拾。

他把床上东西统统扔了个精光,又打给杜戚打了个电话让她订套新的送过来,忙完这一摊狼藉之后,靳球球趴在他脚边叫唤着要下楼,他眯起眼睛把它拎起来咬牙切齿的瞪了一会,最终也不敢下手教训,只能悻悻的拿起手机又给杜戚追加了一条任务,让她找个猫吃完拉屎不臭的猫粮过来。

黎叔逃之夭夭,靳寒就只能自己给季澜做早饭,他的厨艺至今还是半斤八两,冰箱里有现成的挂面,靳寒刷锅烧水择菜下面,勉勉强强弄了点能入口的东西出来。

季澜睡眼惺忪的从沙发上起身蹒跚晃悠到厨房里,一早上的兵荒马乱没有影响他的睡眠,他摸索着用手臂环上靳寒的腰胯,在刚睡醒到彻底清醒的这段时间里,他完全离不了靳寒,所有的本能都是追着靳寒的气息走。

面香和靳寒身上那股一言难尽的寡淡气味混杂在一起,季澜稍稍蹙眉顺着靳寒转身抱他的动作拱进了靳寒的肩窝。

楼上还在通风换气,靳寒把洗漱的用具都拿到了厨房水槽边,季澜半睁着清亮澄澈的眸子老老实实的叼住了嘴边的牙刷,牙膏变成清凉的泡沫溢满齿间,他皱着鼻尖伸手去摸靳寒的裤腰,困惑又迷茫的开口问他是不是裤子脏了。

季澜屁股上挨了两下打才得以坐下吃饭,靳寒又气又恨的换了套衣服才下来陪他吃面,靳球球被靳寒扔进笼子里关了禁闭,季澜捧着面碗努力低头认真吃饭,然而怎么都绷不住嘴角的笑意。

靳寒煮得面是十足的家常气,最简单的咸味,再加两片清口的白菜叶子,荷包蛋歪歪扭扭的不成型,破破漏漏的蛋花在汤面上飘来飘去。

季澜特别买账的把面吃完汤喝光,靳寒系着围裙笨手笨脚的洗碗收拾,靳球球则委屈扒拉的趴在笼子里舔着自己的小爪子,目光幽怨的透过栏杆望向季澜。

杜戚再次大包小卷登门造访的时候季澜正窝在靳寒怀里跟他研究着中午怎么自力更生的用烤箱烤j-i翅吃,她前脚埋进门,靳寒和季澜就同时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杜戚脖子后面冒了点冷汗,她想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跑,然而已经晚了。

蜜汁j-i翅、香辣j-i翅、锡纸蔬菜、孜然土豆片、外加一袋烤面包、杜戚伺候完两个大人,还得任劳任怨的给靳球球准备生骨r_ou_,季澜倒是心地善良的想让她喝点水一起吃饭休息一下,然而靳寒则为了掩护自己不吃甜食的伟岸形象,愣是在她绞完生骨r_ou_之后就将她扫地出门。

午后靳寒抱着手提电脑在客厅办公,他一直没去公司,手上积攒了不少事情,德钦带给他的消息不算好,他要预防最坏的情况,所以必须开始处理囤积的事务。

季澜陪在他身边,新买的电脑在客厅里组装起来接好了网线,靳寒一忙季澜就不敢弄出动静,他带上耳机蹑手蹑脚的刷着网页,连游戏都不敢开,生怕敲键盘的动静太大打扰到靳寒。

公司那边靳寒总是要出面的,毕竟生意做得越大杂七杂八的事情就越多,左右黎叔和德钦今天肯定不会回来,他也不相信自己能做出来一顿像样的晚饭,于是大约两点左右,他把靳球球抓出来放进了猫包,又亲力亲为的背上粉红色双肩猫包带季澜出了门。

公司并不在商业区的中心,反倒是后成立的几个子公司占据着商业区里那几座摩天大楼,靳寒不喜欢太高的楼,所以给自己选了一个偏外围的地脚。

他从车库带着季澜直接做私人电梯到顶楼,踏出电梯的那一刻,来往忙碌的高管们险些被他这幅形象惊掉了下巴。

一切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季澜从十七岁开始就在这栋楼里奔波穿梭,靳寒平日主要在这一层办公,这里上到天花板下到地砖,都是他亲手反复整修布置的。

靳寒的办公室占了这层楼的三分之一,季澜在这间办公室上花费了不少心血,玻璃是特殊定制的,安全设备是都从国外弄回来的,保密x_ing堪比军方。

靳寒一路都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到进出过无数次的门前,靳寒握着他的食指去贴合小巧的液晶屏,季澜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不可置信的听见了门锁开合的声响。

“最多一个小时,你等我一会,弄完我们就去吃饭。”

靳寒带着季澜进屋卸下猫包,宽敞的室内足以让猫包里的靳球球肆意撒野,他长了个心眼,出门前特意带上了猫砂和猫砂盆。

他之前就让人将办公室彻底整改了,季澜的办公桌被他移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季澜的相关权限也被他提到了最高,这是个筹备已久的惊喜,他原想着等季澜正式回来上班了再告诉他,不过现在倒也算是合适。

“这边椅子硬,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去屋里。”

靳寒伸手去戳了戳季澜软乎乎的腮帮子,季澜惊喜到呆滞的神情实在是太过可爱,他忍不住环过季澜压在桌边多讨了两个吻,鸦黑深沉的眼眸里带着少见的笑意。

休息室是办公室里的隔间,他平常用来小憩补眠的地方,季澜跟他在这里胡来过很多次,他工作压力一大季澜就嚼着n_ai糖乖乖上门,熟悉的地方引得季澜面红耳赤,他以戏谑的目光目送季澜推门入内,焕然一新的布置与以往截然不同,季澜先是傻乎乎的回头看他,而后又怔怔的杵在门口看了许久,像是都不舍得抬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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