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吃糖 作者:生为红蓝【完结】(33)

2019-06-10  作者|标签:生为红蓝

“我多管闲事,顺手帮他查了点事情,他爸当年给褚家办事,为人处世脑子轴脾气冲,用现在的话讲,估计是有点躁狂症的意思。褚家一手遮天,他爸满腔热血做了个挡箭牌,死了以后,褚家明面上是体恤人情,照顾靳寒娘俩,但事实上,是怕他妈手里留存着什么对褚家不利的证据。”

“靳寒他妈妈心细,手上确实有点小证据,但是这女人后来疯了,不知道是被弄疯的还是积郁成疾,总之靳寒一直是褚家养着,他什么都不知道,和他爸一样,忠心耿耿的给褚家小少爷当替死鬼。”

黎叔呼出一大团缥缈的水雾,狼吞虎咽完的靳球球好奇的支楞起耳朵歪着脑袋盯着他看,黎叔弯腰将猫抱到自己膝上lū 了两下,再开口时神色里少了点带着怜悯所致的怆然。

“褚家倒台的时候,和褚家合作过的道上人要绑褚熙做筹码,讨回自己的钱,靳寒傻愣愣的冒充褚熙,满心以为褚家会来救他,但是褚熙早被人送出国了,褚家忙着转移财产保全东山再起的希望,谁也没去管他。他妈倒是疯疯癫癫的逃出来找他了,可惜没走多远,就让路上的车给撞死了。”

黎叔说到这的时候,季澜已经把面吃得差不多了,他搂着靳球球起身去厨房又端了一碗蒸水蛋出来,平滑柔嫩的水蛋里藏着原本给球球买的基围虾和鳕蟹r_ou_,他往季澜手里塞了个勺子,然后又气定神闲的坐回桌边继续开口。

“靳寒身上的毛病就是这么留下来的,兴许是他爸妈给了他一点犯病的基因,再加上他这些经历,他在我这的前几年,简直就是颗雷,我几个兄弟看他年岁小想稍微照顾他一点,他也不领情,不吃别人东西,不让别人碰都算好的,他一犯浑就跟个疯狗一样。”

黎叔边说边挽起袖口,他小臂上有一圈浅色的伤疤,看上去像是被人咬的,“这一口咬得见骨头,我半夜出去溜一圈,路过他帐篷顺手想给他盖个被子,结果他连咬带掰,直接把我手腕折了。”

“狂犬病的狼崽子,我们都那么叫他,他大一点之后出去扯旗单干,除了我之外,也就是德钦跟他不打不相识,你别看德钦底子比他好,但靳寒真拼命的时候,德钦不下死手治不了他。”

“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正常,虽然没有明讲过,可是长了眼的都看出来他自己其实不想保持这种状态。我偶尔会管他,不让他搞太过激的事情,报仇这种东西,远没有那么爽快,哪怕成功了也改变不了过去,我知道这种滋味,也混累了,所以他打算回内地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一起回来了。”

季澜吃水蛋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干脆不吃了,而是在用勺子把那碗原本就软乎乎的东西彻底搅成浆糊。

黎叔放下靳球球挪开凳子起身,从门口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崭新的面案,然后又回厨房把醒好的面团和一小盆r_ou_馅拿出来统统摆上了餐桌才继续平静的开口叙述。

“刚回来那会,褚家其实已经被整治干净了,除了一个出国的褚熙之外,其他的大鱼全都死的死判的判,他没有寻仇发泄的对象,能料理的只是一些小杂鱼。我怕他头脑发热真把自己逼疯了,就建议他好生培养自己的势力,说不准以后能有机会跟更上层的人去解决恩仇。至于接你进家,也是我跟他提的,我跟他说,要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日后养成靠得住的心腹,。”

黎叔拿了根筷子拨馅,他打算给季澜包点馄饨备着,他看着季澜长大成人,自然知道季澜那点上不得台面的厨艺,他知道季澜这会短时间内不会回去,所以他怕季澜自己把自己饿死。

“你俩处境相似,褚家养他,他养你,你没背叛他,除了小时候偷衣服那次之外也没搞过什么小动作。忠诚、体贴、人还好看,说实话,我几年前就觉得你俩该成了,后来他一直犯轴我也管不了他,德钦都和我说要把他脑袋撬开看看。”

“这次德钦处境危险,事情急,他来不及跟你细讲,出于对你的保护而言,他做得事情在理,但是我和你想的一样,他既然要死撑着不说,你也没必要忍,你对他仁至义尽,他所有的痛苦和y-in影,都不是你给他的,你没必要给他当垃圾桶。”

黎叔是个骨头很硬的人,在他生命里,他从来没有把爱情放在首位,他一直替季澜不平,他固然同情也理解靳寒的经历,但他和靳寒相差无几,他从未以此为由去对德钦索求什么特殊的关照。

“你该做的都做了,他自己走不出来,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想不开也好,犯病也好,让他自己去折腾,有病的人既然惯不好,那就只能对他狠一点了。”

季澜倏地撇下了手里的勺子,勺柄碰上碗壁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抬头狠狠瞪了絮絮叨叨的黎叔,语重心长的老男人手上动作未停,目光相接的时候,黎叔还伸过满是面粉的手掐了掐他的脸。

“我说的是实话,靳寒他可怜,但是你更可怜,你就算跟江家那个小少爷跑了都行,好歹人家一直真心实意对你好,靳寒是在你出事之后才开窍的,而且没开窍两天,就又变成以前那个欠揍样了,所以,他不配,至少他现在这个样子,不配。”

黎叔在季澜这一共絮絮叨叨的待了小半天,最后给季澜留下了一冰箱吃的,包括几十个r_ou_馅小馄饨、一盆炸过之后又浸到调味汁里面的酥鱼、半只鳕蟹、一袋牛r_ou_干、一盒三文鱼松和一小坛现腌的嫩黄瓜。

季澜抱着靳球球送他出门,结果靳球球勾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后来还是季澜捏住靳球球的后颈r_ou_把它硬拎了回来。

黎叔走后,季澜一直在客厅待着,午后的阳光刺目,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在沙发上蜷缩了很久,乱糟糟的脑海里全是年幼的满身是血的靳寒。

又半小时后,与季澜相隔十一个时区的南美海岛,德钦在半梦半醒之间摸到了床边响个不停的手机,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划过屏幕接了电话,结果一头雾水的被电话那头的季澜一连骂了十几声小太监。

第25章

季澜心里大概也是住着一个小恶魔的,黎叔跟他说过的话让他闷闷不乐了好几天,他不愿意独自窝在小公寓里伤感发愁,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的给德钦发了邮件。

他在邮件里声情并茂的编造了一番,并且温馨无愧的把小太监这个说法的来历扣在了黎叔的头上,他还给德钦详细解释了一下这个说法的主要含义是旨在嘲讽男x_ing功能不过关且低于广大男同胞的平均线。

德钦和黎叔那头j-i飞狗跳了,季澜才稍稍好过了一点,他就像一个顽劣不讲理的孩童,幼稚的抱着一种我过得不好你们也别想过好的心态。

黎叔对此倒是没有什么表示,他毫无愧疚之情的把冰箱里的食物打扫一空,一周之后,当他再次为下厨这件事情发愁的时候,黎叔又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他的公寓门口,只不过黎叔这次把季涩涩这只猫也一并给带来了。

靳球球和季涩涩都是在杜戚的山庄里出生的,所以它俩都能适应和同类一起生活,补全了疫苗的季涩涩初来乍到,靳球球隔着猫笼子跟它小眼瞪大眼的对视了一番。

论年龄,靳球球还要比季涩涩大一点,但缅因猫天生的血统优势在那摆着,身为哥哥的靳球球比季涩涩小了不止两圈,兴许是靳球球身上全是属于季澜的气味,季涩涩对它并没有什么敌意,半小时后,季澜试探着打开了笼子门,两只猫立刻一见如故,极为熟络的抱着彼此翻滚到了一起互相舔毛。

一灰一橘两只猫在家里上蹿下跳玩得开心,季澜趴在桌子上头也不抬的写着便签,他这一周的睡眠都不太好,一闭上眼就是少年时历经劫难的靳寒,他没见过靳寒年少时的样子,但他却能清晰的想象出来那种遍体鳞伤的景象。

睡眠不足的后果自然是思维滞缓混乱,他现在需要cao心的还不止靳球球一只猫,季澜选了最笨的一种办法,他把所有要做的事情全都写成便签贴在墙上,虽然看上去凄惨艰辛了一点,但这是最负责可靠的一种方式。

黎叔照例给他留下了足够的口粮,他们依旧没有交谈太多,黎叔只是在临走前多说了两句嘴,告诉他电视上报道的新闻是真的,靳寒的确已经将褚熙和其他牵扯这件事情的人完完整整的移交给了国际刑警。

似乎所有事情都是有一个时限的,就像前几天看到新闻时那样,季澜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在意了,褚熙是一个不能被抹去的存在,无论褚熙日后受到什么样的审判,落得什么样的处罚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不在乎褚熙的结局,因为烙印在靳寒记忆里的那些伤疤不会随着褚熙的入狱或者死亡而消失干净。

他只是一个无辜的被牵连的人,将痛苦转移到他身上的行凶者是靳寒,就算褚熙恶有恶报惨死街头又能怎么样,只要靳寒没有从往事中清醒过来,他就永远也无法逃离这个漩涡。

季澜没有那么乐观,他知道在黎叔和其他人看来,这是靳寒在好转的一个讯号,靳寒放弃了私了,放弃了想要手刃褚熙的夙愿,他知道靳寒这一步一定是在苦苦挣扎之后走出去的,但他却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安慰或是希望。

事实上,这个消息带给他的只有困惑和忧虑,困惑于靳寒以后会不会后悔,忧虑于他所坚持的东西是否是在伤害靳寒。

靳寒和褚家之间毕竟是连带着父母那一辈的仇怨,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他不知道这种圣母到一定程度的处理手段对靳寒到底是好是坏。

所以季澜过得并不好,黎叔走后,他消沉了几天,整个人像是被活生生的劈成了两半,一边仍在理x_ing的计较着过往十年里无疾而终的付出,另一边则开始在感x_ing的驱使下怨恨着自身的执拗与矫情。

几天之后,家里的猫粮快要告罄,季澜这才后知后觉的从这种泥潭一样的自怨自艾中挣扎出来,他已经远离人世太久了,他必须重新融进正常人的生活,最起码他也要养活自己和这两只猫。

工作不是那么好找的,季澜没有社会上认可的学历,也没有什么辉煌精彩的工作履历,他甚至连一个正常的简历都做不出来,因为除了在靳氏的工作之外,他没有任何工作或学习的经验。

拥挤繁忙的人才市场里,各色各异的应聘者和他擦肩而过,季澜坐在路边的树荫下低头看着地上那几只和人类一样忙碌的蚂蚁,他用雪糕棍戳了戳其中一只个头大的蚂蚁,木棍顶端残留的糖水立刻吸引了蚂蚁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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