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吃糖 作者:生为红蓝【完结】(35)

2019-06-10  作者|标签:生为红蓝

季澜所经历的蜕变不是光靠爱情就能做到的,他见过太多被养在笼中的鸟雀,体贴备至贤良淑德,可季澜不是这样的,季澜绝对不是一个只会温柔体贴的情人,

断筋挫骨也好,头破血流也罢,季澜竭尽全力的熬了十年,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自己能跟靳寒契合,这不是仅靠痴情就能做到的,那种永远都恰到好处的温润背后注定是漫长的过程,世间没有天生无暇的东西,季澜是被后天打磨出来的璞玉,而在这段艰辛的打磨过程中,甚至都没有能工巧匠的指点帮忙。

他欣赏季澜温润背后的韧x_ing,欣赏季澜身上那种与痴情共存的理x_ing,天壤之别的两个人想要走到一起,必有一方要承担个中苦楚,严皓一度将自己视作了季澜的知心人,他猜自己可能是唯一一个理解季澜到底走得多苦的人,因为在他看来,靳寒永远都是一副疏离淡漠的要死不死的冷漠模样。

他是想解救季澜的,这份冲动源于他对季澜的私情,但也跟私情无关,哪怕是他没有对季澜动心,他也会想办法劝季澜离开泥潭,他天x_ing如此,过于优渥的家庭环境给了他比正常人更加泛滥的同情心,以至于他极度的乐施好善。

他以为坚韧勤奋的季澜不是他见惯的那种毫无志向的笼中鸟,他以为他朝着季澜伸出的手是带着光明和希望的,他习惯x_ing的将他自己那套东西带去了季澜身上,尽管他跟季澜之间是以他的自作多情为主,但他是真的喜欢季澜,喜欢到可以在之前那次气急败坏的逃离之后再次厚着脸皮贴上来。

可结果还是和上次一样,即使他已经把自己的私心掩藏了起来,他也还是再一次的被季澜拒之门外。

他真的是永远也不能理解季澜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明白季澜为什么明明已经主动离开了靳寒那个杂碎,却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季澜有条不紊的打理好那一群嗷呜乱叫满地乱窜的小动物们,虽然他同样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东西,但他已经不能再做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了。

他二哥生了场大病,家里的生意有一大半都被迫搁浅停滞,他姐姐一个人cao劳不过来,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年过花甲的父亲重新劳心劳力,他必须担起来应有的责任,这是他逃不掉的东西。

他是真的希望可以得到季澜的助力,他需要被人支撑着走下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羡慕靳寒,他也想有季澜在身边帮他,季澜身上有一种平和且强大的力量,尽管他没有切身体验过,但他相信这种力量足以支撑他走过一切。

可他注定是不会得到他期盼已久的东西了,他用力攥紧了手里的玻璃杯,匀称光滑的骨节隐隐泛白,他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求不得这三个字本应和他没有半点关联。

差一刻钟十点的时候,他接到了公司里打来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良久的沉默,他放下手机饮尽了杯子里冰凉涩苦的咖啡,起身离去的动作还算潇洒干练,勉强给自己保留了一点所谓的尊严。

严皓走后,季澜照常工作,他没有理会街对面那个人的存在,甚至都没再往窗外看一眼,他以太阳刺眼为由将窗边的挂帘尽数放下,阳光只能透过缝隙照进室内,但毕竟他才是那个最吸引客源的存在,所以小老板只能由着他。

每到周五店里都会格外忙碌,从小老板魔爪下挣脱出来的美短一直粘着他要安慰求关注,大概是洗过澡之后心情实在太差,天x_ing骄纵矫情的美短硬是一整天都不想接客,无论客人怎么用零食引诱,它都赖在季澜怀里不肯出来。

猫咪旷工的后果就是季澜得担负起靠美貌接客的重任,好在小老板早就给店里立上了不许拍摄员工和客人的大牌子,这才让季澜侥幸逃脱了各式各样的摄像头。

小老板严格限制了接触区的进入人数,看似财迷的小老板在某些事情上有着不可退让的底线,店里所有的小动物,无论是品种好价钱贵赛级雪貂的还是从街边上捡来的流浪猫都被一视同仁照顾的很好。

某些心直口快的客人对着几只田园猫指指点点的时候,小老板还会愤愤不平的过来捂住猫咪的耳朵给客人呛声怼回去。

季澜不习惯和陌生人走得太近,但小老板毕竟是给他发工资的人,所以他勉强用所谓的职业道德约束了一下自己,尽可能的和小老板保持了和平相处的友好态度。

大概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同类吸引的某种定律,季澜用了三天时间确认小老板是个彻头彻尾的gay,而且是那种可以隔着男客人衣服看出来肌r_ou_轮廓并且结合各种细节从而推断出某方面能力的阅历丰富的资深0号。

小老板显然是对严皓这种既有精英范又单纯阳光的世家子格外感兴趣,他整整一天都没怎么正经干活,一直试图黏着季澜把严皓的家底打听出来。

季澜真的不是吝于回答,他对严皓的了解都是停留在工作需要的层面上,他言简意赅回答的越少,小老板就越好奇,最终他被烦得忍无可忍,只能把怀里的美短举起来结结实实的按了小老板一脸。

季澜下午忙着组装店里新到的猫爬架,小老板被他怼过之后也不敢再烦他,只能委委屈屈的打消了去勾搭严皓的念头,并在脑子里十分戏精的脑补了一出严皓藏娇不成千里追妻惨被拒,季澜欲迎还拒挣脱金笼艰难度日的狗血大戏。

整个周五就算是这样闹哄哄的过去了,季澜九点半左右准备收拾东西下班,并和其他员工一样强行忽视了趴在柜台上冒黑气的小老板。

夜晚的商圈还是灯火通明,九点半不算晚,周边的商场还在营业,街头车马喧嚣人来人往,仍旧是一番热闹繁华的景象。

季澜系上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才推门出去,他不习惯在人前把锁骨露出来,这两枚扣子还是在小老板哭天喊地的要求下才不得不解开的。

靳寒的车停在车门口的马路上,黑色低调的轿车根本不起眼,季澜却一眼就看见了,路灯将他的身影拉成斜长的滑稽模样,他停下脚步和降下车窗的靳寒对上目光,心脏倏地漏掉了半拍。

兴许是回归正常生活的年头太久,又兴许是这些年被黎叔和季澜照顾的太好,不过短短一天而已,靳寒脸上就有了被太阳晒曝皮的痕迹,这算是间接坐实了他在店外偷窥罪行。

空气清新剂的浓郁味道争先恐后的从车窗里往外溢,季澜闻到这股味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是靳寒把严皓绑进车里碎尸了,放那么多清新剂是为了去除异味。

靳寒的气色很差,季澜之前还以为是黎叔为了让他心软才故意那么传话的,事实上黎叔说得还算中肯,靳寒现在这副眼底青黑浓重的模样,当真算是游走在猝死边缘的典型病例了。

胡子和头发还算妥帖,从面上结痂不久的小血口来看,靳寒应该是早上出门前才剃了胡子,而且他最近抽烟抽得很厉害,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食指和无名指之间已经有了明显的昏黄色。

只是一个对视而已,季澜已经能把靳寒这些天的情况猜得七七八八,可心疼和心软是两回事,他固然不想让靳寒露出这副弃犬一样的惨像,但这些事情和他没关系,就像那些他无力触碰的往事一样,与他无关,更不是他的错。

靳寒是来道别的,季澜往前迈步的动作稍稍一滞,他掩饰不了自己的惊愕和诧异,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靳寒是来跟他说结束的。

“不是你像的那样,我是去欧洲,之前……之前托黎叔联系的专家,我明早就走,如果一切进展顺利的话,我会回来陪你过年。”

靳寒下车的动作有点踉跄,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常的饮食起居的了,在把褚熙移交国际刑警之后他才第一次有了长达四小时左右的连续睡眠。

他在想念季澜的同时开始痛恨自己,愧疚终于代替了怨恨,他是在某个夜晚幡然醒悟的,他在季澜的屋子和自己的屋子之间反复来去,直到脚步踉跄着跌坐在楼梯上。

他倚着楼梯口点了支烟,走廊尽头的窗户漏进来几束月光,他想象不到季澜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将这段楼梯反复走了十年,他以前对季澜绝对不算体贴,他连个合格的床伴都算不上,他想象不出来季澜在那些年里是怎么从他床上下来再蹑手蹑脚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这一段不算长也不算陡的楼梯明明足以消磨掉所有的热情。

“我不敢说我想明白了,但是我会去解决这个问题,我的毛病我会去治,你等等我,季澜,你就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好吗?”靳寒的身形有些佝偻,他以几近恳求的姿态和语气在季澜面前垮着肩颈低下了头。

他是有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是背着累累血债和满腔仇恨,他有理由去陷入一个焦躁不安喜怒无常的病态,可这一切在季澜面前是立不住脚的。

他痛恨褚家对他的所作所为,所以他把自己变成了褚家那种反复多疑冷酷无情的模样,然后把无辜的季澜变成了当年的自己,并且堂而皇之的由受害者变成了cao刀的加害者,最可笑的是他还理直气壮了十年。

他本没有勇气再出现在季澜面前,是黎叔提醒他一定要来告个别,不然季澜会以为他无故消失而且还会被严皓近水楼台先得了去。

尽管他已经决定去接受正常的心理治疗,但他仍然不敢把一个承诺当成可以挽回季澜的筹码,他知道他只有真正变回一个正常人才有资格重新出现在季澜面前,在此之前,无论他说得多么天花烂坠,季澜都有权将他踩回路边的烂泥里。

车流穿梭,行人喧嚣,属于外界的声音泛滥成灾,靳寒没有听到他想要的回复,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怜悯同情,季澜与他擦肩而过,他独自一人在昏黄的路灯下缓缓蹲坐下来,最终只能狼狈又难堪的掩去自己狰狞扭曲的五官。

大约是十几分钟之后,就在他快要倚着车门昏厥过去的时候,有一个陌生人匆匆朝他跑来,手里还拎了一个纸袋子。

小老板挑剔之极的蹲下身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勉勉强强把他跟白日里的严皓画上了一个约等号。

“诺,先生,有人给你点的外卖,大杯热可可,还有啊,你说现在的人真是仗着自己好看就不讲理,还没入职一个月,就开始跟我要年假了。”

第27章

地球离了谁都能转,生活没有了谁都能继续下去。

季澜明白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所以靳寒的离去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负面的影响,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是在离开靳宅之后才第一次感觉到了生活原来可以慵懒轻松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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