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番外 作者:花臂熊猫(上)【完结】(63)

2019-06-10  作者|标签:花臂熊猫

  蒋十安跪在地上,双手撑在张茂身体两侧,焦虑地抓挠沙发的布料:“你怎么了?”

  张茂低头看着他的脸。一想到大学四年又要看到这张脸,他就觉得恶心。怀孕时的恶心感涌上来,张茂皱着眉要走,蒋十安却害怕地拉住他:“你去哪?”“别碰我。”张茂甩着他的手,挣不开他的钳制令张茂怒火中烧,他想也没想,挥手。

  “啪!”

  张茂愣住了,蒋十安更是被打得坐在地上。那一巴掌根本不重,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力道,可蒋十安还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低下头用舌头顶着那面被打到的脸,抿着嘴说:“对不起。”他脱口而出的道歉,令张茂难堪,他也没想到就打到了蒋十安的脸。他不愿意打任何人,如果他这样一个被被人侮辱殴打的人又反过来去打别人,那算怎么回事呢?

  可他并不想去说自己不是故意的。看着蒋十安委屈地捂着脸坐在地上的样子,他的心里甚至难得地浮起一点快活,不过这么轻轻不小心地刮了一下,有这么严重么。他恶毒地想,你打我的时候,要重千倍百倍。张茂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他那无数个杀死蒋十安的梦,瑰丽的梦中景色会令他的大脑兴奋到连睡眠都无法继续,激动地从梦里醒来。这么轻的一巴掌,纵然是无意,纵然是无力,却终于靠近了美梦一点。

  不不不,张茂晃着脑袋制止自己危险的作恶想法。他不能这个样子,他对蒋十安死亡的愿望是一击即中,而不是学着他残忍的样子用长久的暴力回报。而且而且,现在蒋十安还对他有兴趣,或者还忌惮着他肚子里的东西,如果以后蒋十安又觉得他恶心了,现在这些得意的小报复,便会终究回馈到他自己身上。

  张茂竭力平息情绪,慢慢思考着下一步。

  没有父亲的供养,他仅靠自己的积蓄,不太可能重新再熬一年。而让蒋父供他上学这种想法,他怀着个野种已经够下贱了,难道还要仗着这个野种,让别人支付他复读的学费吗。张茂困顿了近一个月的思维渐渐解冻,他思索着如何安排自己余下的人生,令其不要如此残破。他甚至对这个录取接受的很快——他早知道老天从来不会优待他,从这件事儿上更是展示地淋漓尽致,他明明考的这么好了,却竟然落到了传媒大学的计算机系,真他妈好笑。

  不过计算机系也还可以,只要他认真学习,以后还可以再考其他的研究生,而且计算机系出来,他能去当程序员什么的,养活自己一个人总是可以。张茂这么想了一通,竟可悲地有些放心起来。

  只是:

  “我预产期,几号。”

  “12月24号。”蒋十安闷闷地说。

  来不及报到,张茂想着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书房搜索“申请延迟入学”的模板。

  蒋十安还坐在他背后的地板上,愣愣发呆。

  张茂生产的这天,是寒潮前回暖的一日。

  他还未足月,不过33周多,便发动了。有感觉的时候,张茂正坐在餐桌前吃饭,蒋十安拧在他旁边就是不走,非要让他多喝一碗汤进去。张茂烦的要命,越怀孕到后头,他的脾气就越大,抑制不住地要发怒。他勺子放在碗里舀着勺炖的烂烂的鱼翅,用胳膊肘子猛地使劲儿怼了蒋十安一下。他觉得下腹有些怪异的坠痛,却没在意,继续往嘴里送勺子。

  倒是蒋十安,女人似的尖叫了一下——他的手一直按在张茂的大腿内侧来回地搓,忽然感到s-hi漉漉的,他刚要笑张茂发s_ao,却迟钝地意识到,这个水量,不太对啊。

  蒋十安举起手看,整只手都是透明的液体,他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这是羊水。

  张茂的羊水破了,蒋十安几乎是昏厥地顺着椅子滑下去,强行掀起张茂的衣服下摆,他把脑袋哆嗦着埋下去看。张茂浅色的裤裆上,满满一大片浸s-hi的水渍,蒋十安立刻又爆出一声尖叫,胡乱喊着各种人的名字:“张茂!你要!你要!”“妈妈!妈妈!快来!”

  他从桌下飞快地钻出来,砰的一声,脑门撞到了餐桌的边沿,立刻肿起个大包。蒋十安一点没感觉,弯腰就把张茂抱了起来,他吓得腿软,却把张茂死死抱着,往上颠了几下。

  他妈妈从屋里冲出来,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给司机:“医院!去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张茂渐渐感到了痛,一点点不是很严重。他对终于要把这玩意儿挤出来而高兴,对于生产的痛苦他倒是很懵懂。能有多痛呢,张茂无关紧要地想,蒋十安抱着他的手臂持续地发着抖,真是窝囊,难道还能比肋骨断掉痛吗。他甚至坐在车上扬起一点嘲讽的笑,一阵一阵逐渐增强的疼痛不过令他的呼吸稍稍紊乱了一丁点。

  论忍耐疼痛,无人能出其右。

  张茂很快就在腰部被c-h-a上一支麻醉针,医生给他一个按钮,告知他如果感到疼痛了,就推一点麻药进去。张茂捏着按钮点头,很快药物生效,他的腰一下很快失去感觉。张茂靠在床上发呆,蒋十安强行坐在旁边捏着他的手打抖,他无法挣脱,只好带着点幸灾乐祸地看他渐渐煞白的脸色。

  也不知道我有什么高兴的,张茂想。

  病房里很静,毕竟是个双x_ing人分娩,蒋父找的是极其注重隐私的一家私立医院,并且从北京请来了很有经验的妇产科医生同助产士,此时都在套房外头的厅里坐着,陪蒋母说话。唯有连着张茂心电图的仪器,发出“滴滴”的机械波动声。

  蒋十安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说:“孩子小名我想好了,就叫……”

  “我知道叫什么。”张茂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感到一点疼痛了,于是推上一点麻药。下半身麻木却闷闷发痛的感觉令他心情极差,也给不了蒋十安什么好脸色,他这么粗暴的打断完,蒋十安立刻眼圈更红。但他还是继续说:“叫桃太郎。”

  “大名我也想好了,叫……”他还没说完,医生和助产士就走进来检查。

  “你这个开的挺快啊,”医生走过来掰开张茂的腿观看,抬头看看屏幕上的胎心图,“等会开到七指就能生了,不过我怕你这个孩子生出来太小,保温箱该是要住几个礼拜。”

  “啊?”蒋十安一下子蹦起来,“怎么我儿子就要住保温箱了?”

  “早产儿都要住保温箱。”医生耐心地解释着早产婴儿住保温箱是必须的,要住到足月才能抱出来,安抚激动的蒋十安。她说完后又观察了一会胎心,让助产士看着张茂,自己继续出去和蒋母聊天。

  有外人在,蒋十安就不敢说什么儿子名字的话了,嘴巴闭得像个蚌似的在旁边枯坐。就这么过了一个多小时,助产士忽然站起来检查张茂的下体:“行了,进产房吧。”

  坐在外头的医生立刻走进来,掀起蒙着的布一瞧,也点头叫护士把张茂往相连的产房推。一下子涌进来不少人,蒋十安瞬间就被推到了一边儿,他无助地想挤进人堆里拉着张茂的手,可张茂看也不看他的表情,让他憋了几小时的眼泪终于往外流。

  “我,我要进去!”蒋十安拽着一个护士大叫,“我也要进去!”

  “生孩子很吓人的,妈妈进去就好了。”蒋母走过来拉着他的手臂,蒋十安这时候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妈要是进去了,那蒋十安的小j-i巴和小逼不就被他妈妈都看到了?他抹着眼泪就要进去,护士只好带着他去消毒。

  蒋十安心急火燎地穿好手术服冲进产房,他妈妈被他关在外头不许进来,他飞奔到张茂的床前,一下子跪在地上。

  张茂仰着头正在用力,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忍。蒋十安绷不住地大哭起来:“张茂!张茂!”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为什么要发声,他只是想叫张茂的名字,是对他道歉自己一切的所作所为,也是感谢他给自己诞下一个生命——他再也不用害怕张茂离开之后只剩下自己了。

  他哭的渐渐眼前发黑,张茂却还没生出来,他满头都是汗,使力到浑身都在发着抖。蒋十安一边抽泣着握住他的手,一边摇晃脑袋对抗眼前一阵阵的雪花。

  忽然,他紧抓张茂的手指松开了,晕倒在地上。

  蒋十安再次清醒时,正被人推着轮椅离开产室,他朦胧的眼前出现了张茂下体往外挤着个黑色毛茸茸东西的样子,蒋十安挤着眼睛去看,意识到那是自己儿子的头顶!他一下子来了力气,从轮椅上扑下去,连滚带爬地扑到张茂大张的双腿之间,眼睛紧紧盯着那被撑到几乎透明的y-in道口,从那里头,他的儿子正被推挤出来。

  蒋十安在这一瞬间竟然感到了壮丽,他的眼泪哗啦啦往外流着,说不清是喜悦还是害怕还是激动,他疯狂地看着张茂的y-in道,两个护士来拉他都奈何不能他。

  张茂挣扎着生育的样子简直让他x_ing欲勃发,太过美丽,太过伟大。

  “哇——!”

  他的儿子响亮地哭起来了,蒋十安终于在这一刻,明白了张茂拥有子宫的意义——

  那里面,正诞生着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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