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倾余生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上)【完结】(32)

2019-06-11  作者|标签:总有刁民想害朕

  为赤焰军翻案,为祁王兄雪冤,这是十多年来一直沉甸甸压在萧景琰心口的头等大事。可是此时听了这番话,他却只是目眦欲裂地瞪视着眼前的人。他已经五内如焚胸中犹如江海翻腾,他怎么还能如此冷静、如此若无其事?

  “你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片刻后,他沉沉的开口。

  梅长苏终于抬起头来直视他:“不全是。还有……对、不住。”

  他踯躅瞻顾良久,举着刀的手终于还是落下了,果然血r_ou_模糊,果然痛彻心扉。

  “对不住?”萧景琰像是听到了一个滑稽的笑话,“要成亲的是我,你说什么对不住?”

  梅长苏的视线又垂了下去。萧景琰从没像此刻般恨透他这个表情。

  “我只问你一句,既然早在九安山你就已经替我选好了王妃,那么这段时日,我们之间……算什么?你到底把我当做什么?”

  “算什么?”梅长苏讷讷地重复,“殿下就当……是一场荒唐的梦吧。”

  只不过这场梦,他是睁着双眼做的。

  “……你又在骗我,”萧景琰定定看了他半天,“我不信你舍得下。我不信你真能……”

  “到此地步,殿下不如就信了吧……”梅长苏转头看着窗外金晃晃的阳光,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世间至苦,莫过于情难自禁,又身不由己。殿下何必……硬要执着?”

  萧景琰看着他如古井无波的侧颜,忽然想起最后在苏宅过的那一夜,他是如何痴缠不休得好似又中了那碎骨之毒一般。连自己到了极处要抽身而出都被他抬腿勾住。“没关系……就……”软语犹在耳边,那时他眼角明明有泪痕,自己却以为那不过是快慰所致,全没想到……

  那么这么久以来,他是用怎样的心情和自己亲近缠绵,一次又一次的放任自己将他压在身下?

  “长苏!”他忽然再也按捺不住,双手握了他的手,急迫道,“我可以跟父皇说,刚刚封为太子要学的事情很多,暂时无意成家,父皇说不定会……”

  梅长苏微微摇头,低声道:“殿下还记得……故靖王妃吗?”

  “……怎么?”萧景琰蹙眉不解,不明白他为何忽然提起那个故去多年的女子。夫妻一场,他当然记得她。可她的面容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已变得模糊,只记得那是一个格外纤细柔弱的女子,x_ing子文静,面对他时总是怯生生的。在他们短暂的婚姻中,她似乎始终将他当做君主而非丈夫,尊敬有余,却谈不上半点亲昵。

  他那时一心扑在弓马行伍之间,本也无意儿女私情。她既不和他亲近,他也乐得意的像未成婚时一样,成日只和林殊在军中厮混。

  “故靖王妃乃是祁王殿下为你挑选的,她父亲也是祁王一派……”梅长苏低低咳嗽起来,没有再说下去。萧景琰却已明白过来——当年赤焰案发,他岳丈一家也受到牵连,他从东海赶回来时已经满门男丁抄斩,女子皆没入官中为奴。虽然祸不及已嫁之女,但他的正妃大惊大悲之下一病不起,本就身体孱弱的她,甚至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你的意思是,我坚持不肯娶妻,会让父皇有所误会?”萧景琰想了想,又摇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父皇未必还记得……”

  梅长苏轻轻打断了他:“咱们这位皇上的心x_ing,你还不清楚吗?赤焰案乃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一块碰不得的逆鳞,他是绝不会忘记的。”

  他唇边扬起个讥诮的笑:“何况就算他真忘了,也会有旁的人让他想起——殿下这么些年来在赤焰军一案上从未松过口,又一直未曾再娶正妃,不知多少有心人会在背后说你心恋旧情,忘不了祁王一脉的亡妻……”

  “忘不了她,就是忘不了祁王。因为她而独守十数年,到了今天仍不肯立太子妃,那定然是心中有怨气,对赤焰军和祁王的案子还是不忿不平——殿下想想,若是皇上生了这样的念头,他会怎么做?”

  萧景琰当然知道父亲会怎么做。江山黎明在他父皇眼中向来都远不及皇权重要,自己刚刚登上太子之位,父皇大概正在审视自己是不是够老实本分,有没有心切难耐的想取他而代之,若是自己这时为了一个死去的祁王旧人违拗他的意思,那废太子恐怕都是轻的。

  可明明是他的错。明明是他轻信谗言,毒杀亲子、制造了一出弥天冤案。为何自己非要为了这样的国君、这样的父亲,舍弃真心相爱的人?

  “管他会生出什么念头,”萧景琰只觉得胸口愤懑得要炸开,只想豁出去什么都不再管了,“大不了再将我贬谪出京,我正好和你逍遥江湖去!”

  “那赤焰案不翻了吗?”梅长苏静静凝眸看他,“祁王和林家上下的冤屈,不昭雪了吗?还有大梁数万万百姓……殿下也不管了吗?”

  萧景琰猛地用力攥紧他手,嘶声道:“那你要我怎样?”

  “我要你做你该做的事,”梅长苏使劲抽回了自己手,“我早就说过,雪冤之路必有牺牲和取舍,现在就是殿下取舍的时候了。”

  萧景琰呆呆站在那,愣了许久许久,最后喃喃道:“所以……又要我舍弃你吗?”

  “不是你舍弃我,是我……”

  是我为了林家舍弃了你。

  “……这也是我的选择,”梅长苏极力克制着声音的抖动,“我不愿大梁再落入昏君之手,才会从一开始就选择扶持殿下。还望殿下……别令我失望。”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不肯,谁也不能将我绑了去成亲,”萧景琰又沉默了许久,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现在才知道,果然是我没脑子——何须谁来绑?我自己就会乖乖就范……”

  梅长苏嘴唇微颤,低声道:“赤焰一案中屈死的冤魂英烈,都会感激殿下高义。

  萧景琰不堪忍受似的闭了闭眼睛,忽然张臂紧紧抱住了他。

  梅长苏不再说话,任由他勒着自己,清楚这应该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拥抱。更清楚无论抱得再紧,也终究是要放手的。

  不知过了多久,萧景琰终于松开了他,突兀地问:“那你今后……怎么打算?”

  “待万事俱定,自然就该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

  “一定要走?”萧景琰的语气几乎是小心翼翼的,“你心怀天下,原该留在朝中一展抱负的。你放心……从今后你我退回应有的君臣位置,我不会再、再逼你什么。”

  梅长苏惨然一笑:“我自然信得过殿下,可我……信不过自己。我若是心志足够坚定,一开始就不会与殿下有半分僭越之举,又岂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

  “你……”萧景琰张口想要反驳,梅长苏却退开一步,对他深深一礼,语气已然恢复了恭谨疏离:“事已至此,多言何益。苏某叨扰多时,也该告退了。”

  萧景琰咬牙克制住想要伸手拉他的冲动,他说得对,事已至此,拉拉扯扯欲断不断除了让彼此更痛苦更为难,还有什么益处?

  梅长苏转身欲走,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苏某有个不情之请……”

  萧景琰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的酸楚:“你说。”

  “我想跟殿下讨了佛牙去,不知殿下肯不肯割爱?”梅长苏看看门外,不见飞流和灰狼的身影,“殿下今非昔比,怕是也没空多陪它。将来登基迁入大内,就更加不便了。倒不如让它跟我回去,飞流也可多个玩伴。”

  “它跟你回去也好,”萧景琰木然点头,“就当是……”

  就当是什么,他没再说下去,只举步向外:“我叫战英带上它送你们回去。”

  正是正午骄阳当空的时候,梅长苏一步踏出东宫太子书房的门,被强烈刺目的阳光兜头罩住,举目只觉四下里都泛着白光。顿时头晕目眩,胸中欲呕,脚步都有些不稳了。

  萧景琰走在前头脚步匆匆,仿佛要逃开什么似的,并没发现他的异状,只焦躁地四下搜寻列战英的身影。左右扫了两圈不见人,对旁边的亲兵道:“战英人呢?去把他给我找来!”

  那亲兵答应了刚要走,飞流忽然从旁边侧门处跑了过来,怀中抱着的赫然正是佛牙。

  “不醒!”飞流奔到近前,将佛牙直朝梅长苏怀中送,“都不醒!”

  梅长苏指尖微微发抖,拂过灰狼不再蓬松温暖的皮毛,托起它的头看了看它紧闭的双眼,再看看跟着跑过来的列战英的脸色……

  烈阳中仿佛有光斑在绕着他旋转飞舞,他再也忍耐不住,举袖掩口,呕出一大口鲜血。

  “苏哥哥!”

  飞流惊叫,萧景琰也俯下身来,手指都碰到了他的衣袖,却又迟疑着停住。梅长苏不着痕迹地挪动臂膀避开,勉力定神,摸了摸满面惶然地少年头发:“苏哥哥没事。佛牙……去更好玩的地方了。飞流替苏哥哥送送它吧。”

  说完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没再回头看任何人,蹒跚着一步一步走出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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