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倾余生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上)【完结】(57)

2019-06-11  作者|标签:总有刁民想害朕

  黎纲甄平看得又心疼又心焦,张口欲劝,却被萧景琰一个眼色止住了。他一言不发的扶着梅长苏又走了两圈,直到感觉他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倚在了自己臂上,才道:“差不多了吧?”

  梅长苏抿着唇点点头,被他扶回榻上。不过走了这么片刻,双腿已酸痛不堪。萧景琰扯过条薄巾搭在他腿上,隔着薄巾缓缓给他揉捏。

  梅长苏垂眸不语,着实有些懊恼,从前寒疾发作要人搀着才能走路都没像如今这般艰难,毒解了怎么反倒更加病弱似的?老皇病重,所有朝政大事都压在太子肩头。萧景琰劳心劳力,也不知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这次自北境归来就发觉他瘦了许多,可自己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为他分担一二。

  黎甄二人觑着宗主脸色,在旁大气都不敢出。萧景琰看他一眼,淡淡道:“你病了十多年,才三天就想恢复如常?从前挨林帅一顿军棍尚且得十多天走不利索呢。”

  梅长苏一愕,随即也释然的摇头叹道:“我是急着想为殿下分忧,不想殿下不领情。那就算了——我正好多消消停停地休息些时日。”

  萧景琰手上不停,犹自轻重得宜的给他按摩着双腿,口中嗤道:“你肯消停休息,那真是我们大家的福气了——也不知刚才是谁闹着再不让下床就要自尽的?”

  梅长苏脸皮一热,他不过偶尔在下属面前耍次赖,怎么就叫这水牛给碰个正着?想到将来还不知要被他以此取笑多久,忍不住磨了磨牙。

  萧景琰忍笑见好就收:“想看什么书?我去替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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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养居殿中。

  静妃手捧药盏,长裙曳在冰冷的石板上,悄无声息地无声穿过重重帘幔,来到最里一重的龙床边。

  龙床上躺着当朝的九五至尊,满头白发乱Cao般散在枕上,双目无神的睁着望着帐顶。半张的口中流下一缕涎水,顺着嘴角没入枕头。

  空气中充斥着熏香、药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衰败的气息。春色和阳光遗忘了这个角落,任它继续y-in暗的凝滞着,好像一潭污浊的死水。

  静妃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示意高湛扶病人起身,柔声道:“陛下,该吃药了。”

  萧选浑浑噩噩地吃下去半碗药,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忽然转了转,似是有了几分清明,期待的落在静妃脸上。

  他如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连人都不大认得了。朝臣和嫔妃们在他刚刚病倒时还探视得很勤,后来渐渐越来越少。最近一段时间,除去守在他身边服侍的静妃,就只有太子和纪王爷来过。

  太子事忙,每日来请安后跟他母妃说几句话便匆匆离去;纪王,他那不成器的小弟,只会坐在他床边抹眼睛,嘟囔着“皇兄你安心养病”。

  只有静妃会在他略微清醒时跟他说些朝中的事情。用她那特有的,温柔徐缓的声调告诉他四境援军捷报频传,告诉他大梁胜了,一切都好。偶尔还会和他说一点宫外命妇们带来的有趣消息,比如谁家的猫儿生了五只小猫,四只都是雪白却偏有一只黑;比如某日横塘边游春的人太多,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妇被挤下了水,却被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翁给救了上来。

  家长里短,j-i零狗碎,仿佛寻常人家一对老来为伴的夫妻。

  这些事换做萧选身体康健时他定然不屑一顾,也没人敢跟他念叨,可如今这却几乎是他的全世界。

  几天前静妃告诉他,苏哲从北境回来了,只是病得很重。

  萧选这时就想问问,苏哲……那个孩子,好起来了么?

  他怕自己这清明转瞬即逝,着急用全身唯一还能动弹的头去顶身后的壁板,口中“啊啊”的叫。静妃望着他:“陛下是有事吩咐臣妾?”

  萧选早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有些歪斜的嘴巴努力做出一个口型——“殊”。他深怕静妃不解,拼命嘬起嘴唇吹气,发出的却是“出、出”的音调。

  可静妃懂了。她放下药碗轻声道:“前几日景琰说,苏先生已经醒来,身上的寒毒也解了。假以时日,定能康复如常人。”

  “景琰还说,苏先生已答应留下来辅佐他。有这样文韬武略的麒麟之才入朝辅佐,实在是我大梁社稷之福。”

  萧选口中发出几个不知何意的音节,僵硬扭曲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古怪的弧度,放佛是一个笑容。但没人能确定。接着他的眼珠便慢慢从静妃脸上转回一成不变的帐顶,很久都没有再移动,或发出任何声息。

  第二天早晨,金钟苍凉悲切的声响回荡在城阙上空时,梅长苏正在甄平的搀扶下慢慢行走。听到钟声停步抬头——隔着重重围墙与屋舍,他看不到禁宫的红墙金瓦。只见晴朗的蓝天上浮着几缕云絮,一只雀儿被钟声惊起,翅尖的羽毛沾着阳光一掠而过。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知道真正属于萧景琰的时代,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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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祐七年春,上大行。

  三十天孝礼,太子寸步不能离开宫掖,自然也无法再驾临苏宅。不但他不能来,所有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想来探视的官员也都不便在这敏感的交替时刻登门了,纷纷安静蛰伏着等待新朝。

  梅长苏左右无事,正好专心一意的调养锻炼身体。

  孝礼之后,萧景琰就会正式登基称帝。他虽还是白身,但他估摸着,这登基大典萧景琰定然是想要他去的。

  他自己也想去。

  大典起落叩拜要折腾一整天,他不想到时昏倒在奉天殿,所以痛改前非地对晏大夫言听计从,几乎到了晏大夫叫他坐着他绝不站着,叫他吃药他绝不喝汤的地步。弄得老大夫忍不住捻须长叹,原本打算过几日就去云游的也不提了,看样子是决定再照料这个忽然转x_ing变得格外省心的病人一段。

  有两个国医圣手在宅中照拂着,江左盟又财雄势大,各种珍贵稀有的药材流水价的从廊州总舵和各地分舵送来,尽着他们的宗主当饭吃,只怕就是皇家的太医院也不能有这般手笔气派,再加上病人自己尽力配合,梅长苏恢复得倒是比预想中快。

  随着天气一天天的暖和起来,他腿上的力气也一天天回复着,待到三十日将尽,他已能不用人搀扶借力而自己如常行走了。

  整个苏宅沉浸在宗主康复的喜悦和欣慰中,每个人都是满面红光,说话带笑。自打梅长苏可以下地那天,晏大夫松口说能吃些清淡的汤水流食了,吉婶儿灶房里的火就几乎没熄过。可梅长苏脾胃虚弱,一个人又能吃得下多少。三十天下来倒是以飞流为首的众弟兄们都多少添了些体重。

  唯一一个不大开心的人是蔺少阁主。

  少阁主本想着梅长苏毒解了人醒了,自己也可好好放松休息一番,过几天白日赏春色,夜晚赏美人的好日子。

  熟料飞流不知怎么回事,只要他一出门就跟在他身后。蔺晨虽然很喜欢小飞流同他亲近,可有时他要去的地方实在不宜带孩子。于是赶也赶过,吓也吓过,好说歹说,但飞流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怎么都不肯离开。

  蔺晨生了气要抓他时他便施展轻功逃跑,待蔺晨偃旗息鼓不追了他又回头跟着。蔺晨轻功当然不见得比他差,可他出门不是为了追着个少年飞檐走壁满大街乱窜的啊。

  成何体统?!

  回去找梅长苏告状,梅长苏压根不管:“飞流在宅子里闷得久了,想跟着你出去玩,我有什么法子?”

  蔺晨无计可施,只好随他去了——爱跟就跟着吧。横竖飞流真的成了风流别来怪他。

  说虽如此说,到底当着这幼弟一般的少年还是有所顾忌,只是带着他游山谒庙,两人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

  直到蔺晨在清凉寺邂逅了他在螺市街的旧识行云姑娘。然后蔺晨还没来得及和人家姑娘寒暄完,一向不与陌生人交谈的飞流忽然凑近前对行云道:“姐姐,生,小宝宝。”

  蔺晨和行云都是一脸愕然,但不等他反应过来,飞流已指着他继续道:“和他生。”

  后来许多年蔺晨都没再去过螺市街,并且一想起行云当时看向他的表情,就想用佩剑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但当时他只能着急到磕巴的跟姑娘打躬作揖地解释:“不是、他不是那个意思……舍弟年幼不懂事,绝没有轻辱之意,你别见怪,别见怪。”

  要知行云和宫羽一样,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而且她的歌喉也和宫羽的琴音一样,京中多少富贵为聆一曲而一掷千金。飞流上来就叫人家生小宝宝,可说是极大的不尊重了。

  幸好行云身在欢场,识人的眼光不差,片刻后就看出飞流神情懵懂,一双大眼睛更是单纯得不染纤尘,知道他刚才说的只是孩子话。当下抿唇一笑,对蔺晨道:“蔺少爷还是快些成家吧,看令弟都着急想抱小侄子了。”

  蔺晨面红耳赤,无言以对,讪讪地跟行云告别之后拎着飞流回了苏宅,气势汹汹的直闯梅长苏的房间。

  飞流虽不知他为何生气,但确凿的知道他在生气,进门时趁他去和苏哥哥嚷嚷,使个巧劲挣脱他手跑了。

  蔺晨更气,挥着扇子直嚷道梅长苏跟前:“姓梅的,你管不管?!你到底管不管了?”

  梅长苏正靠在榻上看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管什么?”

  “……”蔺晨自觉难以启齿,可不说又实在气不过,咽了咽压低声音怒道,“他刚才在街上,莫名其妙地叫人家一姑娘和我生、生小宝宝!你说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教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梅长苏翻了一页书,淡淡道:“胡乱叫人生小宝宝这事,可不是我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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