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蝉儿,好不好?”
季川听到那带着恳求与哀伤的问句,感觉双腿都不再是自己的发软,可望向他的眼睛,明明是犀利阴狠的人物,因了他那极美的眼和里面不易察觉的脆
弱,又让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当个替身,除了不再是自己这点,也有好吃好喝,这王爷又如此有权势,得了宠,自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干什么非要执迷不悟。
他才不是因为自己不规则不正常的心跳,也不是因为这王爷表现的这番竟然有些可爱的哀求。
他骨子里就是个怕事的个性,遇到了如此好的事情,自然不会拒绝。
想通了这点,季川也不再犹豫,把头窝在那人的胸膛里轻轻的点了头。
感觉到季川的同意,游羽脸上泛出如偿所愿的笑来,更紧更用力的抱住了季川。
他抱得是蝉儿,才不是那个真名叫什么川的刻薄小倌,是离开了他好久好久,遍寻不见的爱人。
如今他终于又得到了他。
不能忘记的时光,离别如此轻易,而再见如此艰难。
他终于又得到了他。
第八章
季川住进了间极精致秀雅的院子,离着王爷住的地方很近,近到只隔着一道围墙。
屋里摆着笔墨纸砚,都是上好的,季川有些受宠若惊。
“蝉少爷,这笔墨都是您以前喜欢用的,您看看都合不合手?”王总管依旧吊着他那半尖不脆的嗓子,垂着眼睛恭恭敬敬的立在旁边,好像季川从来都不是前日里那个被自己拦在院子外面的卑贱奴才。
“不合手。”季川淡淡应了声,“大概是因为我现在看你极不顺眼,你最好到外面站一站,跪一跪,也许着笔墨就合手了。”
他早就记着着总管的仇,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势,当然要好好整他一整。
“蝉少爷,您以前都是善良和善的性子。”王总管虽然老了,眼睛挑起来的时候还是气魄摄人,“如今这种言语,一不小心让王爷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季川浑身打了个寒颤,讪讪甩下了手中的毛笔,朝外走了两步,站了站,又笑了出来。
“那我就去告诉王爷,王总管你总说蝉儿我是假的,这样好不好?”
他又踱到王总管面前,“不然季川陪着你老,去向王爷说,季川我做不了蝉儿,还请王爷另请高明,怎么样?”
“理由要是想要,总是多得很,您说王爷是信总管您的话,还是信蝉儿的话?”
自从游羽下了令,自己如今的身份是蝉公子,就许诺过自己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
或许说,由着往日那个蝉儿的性子。
季川一直盯着他,直到王总管不算胖的身上衣服瑟瑟的抖动,额头上也终于渗出汗来,才满意的收回目光,一边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这种打哈欠的方式是王总管给他的那本厚厚的本子上写的,蝉儿习惯的动作。
季川如今之所以这样动作,不过是他的余光看见门外面游羽正走进来。
等到外面通报了消息,季川掐着时间慢慢转过头,露出一个温柔缱绻的笑来。
那本子上记下的,蝉儿从来都是温柔内敛,动静含情。
他是小倌,于是也可以算做半个戏子,从来都要在客人面前扮出他们喜欢的样子,动作不多不少,情绪恰到好处。如今又恰好有本叙述详尽的笔记当作参考,更是如虎添翼,怎么也能扮作八九不离十。
“蝉儿……”游羽果然恍神片刻,走上前捧住季川的脸轻柔的亲吻。
先是鼻尖,又滑过脸庞,在嘴唇上流连着,半晌卷出带着水气的舌,缠住季川的。
季川静静的站着,他记起书上写的,游羽吻着蝉儿的时候,他总是半含羞涩的闭着眼,等到吻得深入了,就受惊般的轻喘出声音。
真是个惹人怜爱的有趣人物,怪不得牵绊着王爷的心神这么久,这么深。
两人吻着吻着就不知怎的移动到了床边上。
微微睁开闭着的眼打量四周,刚才还在帮他收拾屋子的众人早就识相的退了出去,只余下窗户敞着,半空里露出几截柳枝,在那里无依无靠的随风荡。
由着那人帮自己脱了衣裳,季川被慢慢推倒在床上。
倚在不知什么时候被摆在床头的软枕上。
季川在心里满足的叹了口气。
他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被如此温柔的对待过,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从来都是一副迫不及待要宣泄的样子,眼里冒出恐怖的兽性的光,手指间的力气都带着粗暴,嘴里喷出的热气像是要吞噬一切。
红月阁,那里的性事赤裸裸的带着铜臭,只要出了钱,人就不再算是人,只是个买来的道具。
他不堪屈辱,又不得不折服,任着自己被和自己有着同样部位的人兴奋的侵犯。
而今。
而今他被他吻着,手指交缠,皮肤接触有温热而令人产生迷醉的错觉,带着水气的吻游遍全身,连披散开的头发也没有错过,季川不自觉的就叹了气。
“蝉儿?”
季川眨眨眼,有些清醒过来,是了,他如今是蝉儿,那个温柔可爱的少年,他要做的只是迷茫而不知所措的接纳,哪里来的兴致缅怀伤感。
这么想着,眼里就浮上些迷茫与不知所措。
游羽盯着他的眼满足的笑,浮在空气里,浮在云上。浮出一片氤氲的梦来。
手指在后方缓慢的按压,末了连沾着药膏伸进来的手指都太过不可思议的轻柔。
疼还是有的,只是从未如此可以轻易接受。
光是被那人吻着,抚摸着,用手指玩笑似的挑逗着,季川就早已浑身软做一团,往日里的硬气统统都被抛在一边,以前游羽待自己的不好的种种也都被忘到九霄里,季川感觉自己和蝉儿溶在了一起,这样就可以放下全部的内疚承接上方的全部感情。
等到感觉到游羽终于全部进入了自己的身体,季川憋住已经浮在嗓子口那声长长的呻吟,手指也和床单纠缠在一起,好不去主动搂住上方那人的身体。双腿绷直的发麻,他想缠在那人劲瘦有力的腰上,可他不能。
蝉儿从来不这样做的。
季川沉浸在情欲里,意识剥离的差不多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那本书的内容。
他怎么能忘呢?今天中午他吃的酒酿,几天里身上穿的柔软淡雅的衣裳,走在路上仆人们诚惶诚恐的神情,都是因为蝉儿才拥有的。
他奢求了许久的东西,自然要用全部的精力守住。
这种舒服致极的时刻却又不得不保持的清醒,折磨得季川像是要裂成两半,快感反而却越发激烈,累积着想要冲出来。
游羽在自己上方,动作激烈中带着不死不休的温柔,季川终于痉挛着射了出来,昏睡前最后的意识是那俊美始终如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