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风居士杂记/魂飞湮灭明风篇 作者:古玉闻香【完结】(4)

2019-06-12  作者|标签:古玉闻香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那男子又笑起来,暧昧地搂住宣明的腰:“先生不邀我进去?”

宣明把自己受伤的左脸转给他看,不慌不忙地道:“公子的喜好倒也是特别,只不过在下最近算命收的钱比以前多了些,公子怕是要破费了。”

男子低声笑起来,心情似乎愉悦之极:“你说个数,等下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宣明跟这男人的关系倒也奇怪,这人在外面喜欢调戏抹黑他,越是毁他清白便越是高兴,来到房间里时,却又很有默契地不打扰。

这屋里有张躺椅,这人一来就躺下来睡觉。

宣明心道你家里连张床也没有么,需要花钱跑来他这里睡?他收了钱又不用干活,当然不会蠢笨到抱怨,这人在闭目养神的时候,宣明便自顾自地写书、看书,忙里偷闲。

不小心在书桌上趴着打了个盹,醒来时却见到这男人已经醒了,正站在他身边看他刚写好的东西,嘴角勾着,似乎看得极是有兴味。

宣明挑了挑眉毛:“公子喜欢我写的东西?”

“写得还不错,只不过你阅历浅了些,事情虽然描述清楚了,道理却还没有看透彻。”男人弯下腰来,“你这里所写的徒弟死后,冤魂缠着师父,也不只是因为师徒之情。”

宣明低下头:“难不成还有情爱么?”

“非也,乃是执念。”男子转头看着他,“这师父定然有事情瞒着没有说,甚至是难以启齿。如果他果真跟这徒弟有私情,只怕早已经殉情而死了。这师父怕是做了什么愧疚之事,又或者许下了什么没有实现的承诺。”

宣明怔了一下,低着头不说话。

男子又笑着说:“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男子微微挑了眉毛:“才十九?看你说话的口气倒像是二十四五。”

宣明淡淡地说:“我少年老成。”

男子笑着说:“不是未老先衰吧。”

宣明猛然间抬头看他一眼:“你呢,你多大?”

“你猜。”

“二十七?”

“再猜。”

“二十八?”

“小点。”

“二十六?”

“再小点。”

“二十四?”

“其实我也记不清楚了呢。”

宣明:“……”

男子笑着在躺椅上平躺下来,声音忽然又有些不正经:“你怎么才十九?想着就有种让人想要疼惜的感觉。”

宣明:“……”

转瞬又夜色袭来,今天似乎过得有些快。那男人走出去的时候,宣明站在门口,暖烟早已经忍不住扑上来,在他怀里哭得肝肠寸断:“先生、先生受委屈了,都是暖烟没用,呜呜呜……暖烟不能保护先生……”

宣明道:“我什么事也没有,你不用哭。”

暖烟攥住拳头,眼泪断了线似的地滚落下来:“先生为了赚钱受委屈……”

宣明见劝说无法,只好哄骗道:“我为了赚钱做这些事,说出去难听,今后别在旁人面前说起,知道么?”

暖烟抹着眼泪点头:“知道,说出去丢人,一个字也不说。”

男人转头看着宣明,眉眼间都是笑意,似乎要忍不住大笑出声。宣明扫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满意了没,还不走?

男人满面春风地上了马,临走前转头向宣明道:“今日先生款待周到,足够我回味十天半月,不胜感激,到时再来叨扰。”

与这男人越来越熟,宣明虽算出来并无恶意,也禁不住觉得有些古怪了。

这天宣明坐在床沿,一勺一勺地喂被子里骨瘦如柴的师父喝药。简平颤颤地抬手,摸着宣明消瘦的面颊,手上的厚茧让宣明有点微刺:“辛苦你。”

宣明没瞎的眼睛有些酸,冷静地说:“师父别在意,弟子不辛苦。”

简平又红了眼睛,转头望着窗外,似乎又陷入回忆之中:“风扬小时候就x_ing情冷淡些,你反而乖巧,现在却是面冷心也冷了。”

宣明没说话,只是把简平的被子盖上,说道:“师父继续睡,我和暖烟去铺子了。”

简平近日来夜里睡不好,时常眼痛流泪,天不好的时候周身疼痛,都是早年被风扬关在水牢里落下的病根。简平的阳寿本来过百,因帮王莽逆天改命耗损三十年,还有七十岁的阳寿。今年是他的大劫,如果过不了风扬这一关,任神仙降临也救不了他的命。

天命有数,但也在人为,若简平不想求生,就算有上百年的阳寿也没用。

宣明至今都不相信两人之间有私情,简平为人古板守礼,又有师徒那道不能逾越的鸿沟,即便真的有些不合伦理的感情,照他的x_ing格也只能藏在心底。

事到如今,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师父能否渡过此劫,宣明完全帮不上忙。

倒是那男子成了他算命铺子的常客,不但十天半月来一次,偶尔路过时,也会不请自来地进门来指指点点,s_ao扰他一番。

这天宣明正在为一个哭哭啼啼的中年妇人算命,那男子一袭墨绿深衣,春风满面地走进来,也不等宣明招呼,自动自发地在旁边坐下。

宣明抬眼看他那副自诩风流的模样就觉得他欠cao,低头莫名其妙地想,如果自己不是瘸了腿身体不好——

“先生,我儿子现在如何?”妇人眼里含着泪。

宣明立刻回过神来,扬手抛起铜钱,往返六次,看着玉盘里的卦象道:“令郎在军中无事,身体康健,夫人不必担心。”

妇人连忙千恩万谢地走了。

暖烟连忙出门吆喝:“下一位,下一位请进来——”

“砰”得一声,身后的门猝不及防地关上。暖烟站在门口怔了一下,恼怒大叫道:“你开门,快点开门,别欺负先生!”话未说完,声音却逐渐变远,像是被人抱着走了开去。

男子若无其事地笑着坐在躺椅上:“我想在这里打个盹。”

宣明把玉盘和铜板收拾起来,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外面不少人等着算命,公子若是想在这里睡觉,也要出去排队。”

那男子像是没听见似的,向门口喊了一声:“我有急事找先生算命,在场的人各送一吊钱,让他们一个时辰之后再来。”

说完不管不顾地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宣明:“……”

男人睡觉也不好好睡,不多时又半坐起来,笑着说:“你每日除了算命就是照顾师父,至多不过是写书,也不出去逛逛,不闷么?”

“不闷。” 宣明低着头写字。

“这次在写什么?” 男人起身来在他身边,弯下腰来,随手拨了拨宣明的头发。

宣明有些不自在,暗中坐远了些,把竹简盖住:“这个不能看。”

“哦?关乎你的私事?” 男人的桃花眼弯起来。

宣明没有答话,只坐直了道:“你要是不想睡,我把外面的人叫进来算命了。”

男人看了他一眼,回躺椅上仰面卧着。

宣明看着书简一直等他睡醒起来,才把他送到门口:“我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公子的名讳,是不是一直要这么继续下去?”

他倒是也不介意,只不过他在城中打听过此人,大家只知道他是外地来的,似乎有些背景,却没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细。

这男人不告诉他,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只是心里确实有些不安。

男人安静片刻道:“我的封邑不在此地。”

既然说到封邑,此人免不了的是个王侯将相,宣明微微点了点头:“该称呼公子侯爷?”

男人皱了皱眉,笑着说:“先生待人实在疏远了些,我倒不介意公子直接唤我的字。”

“公子的字是——?”

男人的手摸上宣明左脸山的疤痕,轻声笑着说:“夫子的夫,君王的君。”

宣明笑了笑:“公子真是有才。”

男人闻言嘴角更弯,眉眼间都是笑意,说道:“幸好你身有残疾,我是不是该谢谢当初折磨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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