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桓。
成才拉开寝室门，发现齐桓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他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到齐桓伸手去拿他手中的行李时，他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道：“我自己来。”齐桓没说什么，抢过他的行李走在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宿舍楼，成才心中五味陈杂。
一直到成才上了车，齐桓仍然什么都没说。
但在车子发动的一刹那，在马达嘈杂的发动声中，成才隐约听见齐桓对他说了一句话。
“加油吧。”
成才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的一切远去。
远处的齐桓向他挥了挥手。
八
袁朗办公室的房门上响起三声敲门声，随后来是一句中气十足的“报告！”
袁朗此刻正目不转睛地对着电脑屏幕处理文件，他旁边是刚刚被动抓来写演习报告的吴哲。
“进来！”
齐桓推开门，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然后给袁朗敬了个礼。
“人走了？”袁朗叼着烟，回过头看齐桓。
齐桓点了点头。
“我倒是挺吃惊，你居然会特意请假去送他…”袁朗话里有话地说。
齐桓被这话一激，开口道：“队长，我听许三多说你不是决定留下他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问他愿不愿意来。”袁朗面色不变地答道。
“……”齐桓气结：“您就这么A他？我看不如明说好。”
袁朗呼出一口气：“心知肚明就足够了，何必要挑明？他既然来了就要作好一切心理准备。”
“反正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队长你不如直说，也可以省下些汽油。看见他那样儿，我都觉得难受。”说罢，齐桓敬了个礼，就这么离开了办公室，不轻不重地关上了门。
袁朗回过头，正对上吴哲的一双眼睛。他并不吃惊。
“硕士同志，怎么了？”
“队长，成才……”吴哲的口气却是不急不缓的。
“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了。”
“我只是想问，你把成才退回去，不会又是考核的一部分吧？”
“……”袁朗有些愕然，但他随即恢复了平静。
“吴哲，我命令你把头转过去，一小时内完成报告，超时的话就来一次三七五负重往返。”
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这天，七○二团的大门口，有一个背着行李的战士站在那儿。他看向团部的目光，就好像远游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
终于，他迈开了脚步，向团大门走去。
“对不起，请您出示证件。”哨兵礼貌而坚决地拦住了他。
那士兵掏出了自己的军官证：“我以前是这里的士兵，现在是重新调回来，需要我找接领人吗？”
“好的。”
那士兵拿起笔，在登记本上写下了一行文字。
哨兵看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钢七连？高城？同志，你不知道七连整编的事吗？”
士兵明显不知道，他看起来像是被敲了一闷棍。
哨兵能听见他的喃喃自语：“…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同志，你要找高连长，他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若有事找他，就去一趟师侦营吧，反正也不远，高连长现在正在那里当副营长，听说有不少老七连兵也在那里。”
士兵定了定神，答道：“不用了，谢谢。那…请帮我联系一下王庆瑞王团长，他没调走吧？”他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团长倒是没有……不过你真的认识团长？”哨兵显然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士兵的话。
士兵笑了笑，苦笑。
“我当时调离七连，就是王团长和高连长联手下的死命令。”
“真是……一眨眼四年，你已经成熟了不少啊。”王团长忍不住感叹道。
“还是要谢谢团长和…连长，要不是你们推荐我去军校…”
“那也是我们看好你，想让你有更加好的发展。对了，小高他没告诉你七连整编的事？”
“…当时太幼稚了，明知道连长让我去军校是对我好，可我还是伤他的心，跟他犯倔…到了新地方也没跟连长联络，一拖就是四年…”
王团长叹了口气。
“小高那也是为你好…他现在调师侦营当副营了，你的不少老战友也在那里，你是不是考虑调过去？”
他深吸了口气。
“我还是要回七连。”
“……！可七连整编以后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现在是电子侦查－－”王团长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自朝地道：“我的倒是忘了你在军校学的就是这个了……不过你真的不去师侦营，要去钢七连？”
“连团长您都说那是钢七连，我为什么不回去？”
王团长苦笑道：“你还在为小高逼你离开七连去军校的事而生气吗？”
“我没有！”那士兵激动起来，“就因为我叫墨云，我是钢七连的第四千八百二十七个兵！”
“我当时是因为不想离开七连，跟连长赌气，可…后来，我才明白了自己当时有多幼稚…钢七连解散，连长心里肯定比我更难受，那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话血肉被剜个干净一样…可钢七连就是钢七连，他一直就在那里…我也是钢七连的一个兵，我也想为现在的七连做些什么…”
团长没有说话，墨云站在那里，固执地看着团长。
“行了…我就是拗不过你们这些钢七连的兵，”王团长笑道：“一个一个的骨头都跟铁打的似的！”
“什么？！”电话那头的高城扯开嗓子吼道，声音简直要刺穿了王团长的耳膜。
“小高，你跟我生气也没有用，墨云是自己要求回七连的…”
“他还真敢撇了他连长？我…”
“小高，你听我说…”
王团长又哄又劝，总算让电话那头的那只装甲老虎冷静下来。
“他也想为七连做点什么？呵，这小子好，我当时装真没看错他……”
王团长呼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你能理解他……”
“王叔，其实我也想跟你说个事儿。”
“跟我客气啥？说！”
“其实本来是想等墨云回来之后再跟您说的。我想问您要一个人！”
“谁？”王团长嘴上问着，心里却已经猜出了那个人是谁。
“成才！”
九
“班长，你可真厉害，那些枪手都不是你的对手！”刘大林咧着嘴，一边乐一边对身边的成才说。
这又是一个普通的草原之夜，草原五班的营地上又迎来了一批休整者。他们对五班班长，成才那早已成为神话的枪法仰慕已久，刚刚安扎下来，就有几个号称百发百中的枪手来向成才“请教”。他们的连长也不阻拦，倒是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成才也不推辞，架起他的专属狙击八一杠，在枪口吞吐的火舌之中定位自己的目标。很明显，这又是一次毫无悬念的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