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同人)幻世情殇 作者:夜澜星淡(下)【完结】(48)

2019-06-13  作者|标签:夜澜星淡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年下

  男人深吸了两口烟,伸手一弹,烟蒂滑过一道弧线飞了出去。星火之光还没落地,他已经在眨眼间来到了少年身边。

  “啧啧……逞能吧,山中无老虎,猫也来称大王……”男人有些心力憔悴地无奈。

  他单手一划,银光闪过,少年又变回了猫身。弯下腰捡起半死不活的黑猫,顺着猫毛,他眺望着满目烟火繁华的不夜城,喃喃说道:“看来,又要不消停了……”

  月黑风高,更深露重。

  浓郁夜色掩映下,一辆黑色Lamborghini □□entador悄然无声地滑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泊在了巷口。

  车门一掀,夹着凌晨的第一缕微凉,风衣男子闪身钻了进去。随即,黑色Lamborghini便沿着霓虹闪烁间的暗影,融入苍茫夜色中。

  风衣男子仰在座椅上,一手抵在额角,垂眸无言。周围三千红尘山洪般从他身边席卷而过,随后又没入身后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灯影彩光勾画在他苍白的脸上,倒是给他平添了几分暖色。

  就着灯光仔细来看,原来他说不出的年轻,顶多二十岁左右。那五官,何止是眉目舒朗,搁在俊男美女扎堆的演艺圈里也必是鹤立j-i群的鲜r_ou_男神。只是那幽深的眸光却与这大好青春如此不相称,似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深渊,那是谁也窥伺不到的黑暗,埋藏着沧海桑田、万丈浮屠。

  司机是个不苟言笑的青年,大概三十岁上下,三更半夜也带着一副大框墨镜。一身工艺考究的西装,恰到好处地熨贴出一幅堪称养眼的身材。他瞥了一眼风衣男子怀中裹着的黑猫,毕恭毕敬却又近乎冷漠地问道:“老板,小黑……”

  “没事儿……被噬魂兽摄了魂,明天就能醒……”风衣男以同样公事公办的语调回答道。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继而略有威压地吩咐道:“受害者已经折了。叫‘清道夫’立刻处理。”

  “是。”墨镜男低眉顺眼应道,随即在眼镜框上按了一下。墨色镜片上红色光点一闪即灭,片刻,蹦出两个字“收到”。

  办完公事,犹豫了一下,墨镜男继续问道:“老板,最近噬魂兽猎食频繁,不但吸食魂力,还抽取凡人生魂,是不是太胆大妄为、丧心病狂了?”

  噬魂兽一介区区小魔,平常以凡人魂力为饵食。但凡被抽取了魂力的人,顶多半死不活上一个月,尚不会危及生命,然而,如果被抽取了生魂,那便是万劫不复,连转世投胎都找不到门。

  “要变天了……现在露出来的不过是一截狐狸尾巴……”风衣男放下抵额的手,顺手抚摸怀里还没还阳的黑猫,眯眼思索了一会儿道,“九层之台起于垒土……这搭台唱戏的人藏得很深……”

  “那我们……”墨镜男喃喃道。

  “不急……是骡子是马先让他们拉出来溜溜,看看他们想作什么妖……”风衣男稳坐钓鱼台的语气十分令人信服。一时间车内安静下来。

  风衣男子看向车外,他们已经驶上了环城高架。天地同幕,流光溢彩,恍若置身璀璨星河。他习惯x_ing地摩挲起左手中指上的一枚戒指。

  那是一枚光华璀璨的戒指,黑暗中竟隐隐泛着五彩霞光。

  指腹沿着熟悉的纹路逡巡而过,仿佛隔着千重万重支离破碎的时空浮影,抚摸在记忆深处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思绪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温柔包裹而来,他不挡也不躲,任自己浮萍蓬Cao般随波逐流,沉入时光的海底。

  不知什么时候,眼前的灯红酒绿都消失在莽莽雪原上。终年飞雪的森林深处,飘来清越婉转的笛声。雪玉霜华,一瀑飞敛,微熹之光打在那人静谧如诗的侧影上,恍惚成一泓清浅的流年似水。手指轻理发丝的触感,一路拨动心弦。初雪的清冽被自己拥了个满怀,那人轻抚着自己的背说:“怎么不挡一挡,病了就不好了……”

  ……

  “老板……老板……老板?”

  墨镜男疑惑的呼唤终于把他拉回灯红酒绿的现实。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把所有泛滥的思绪统统锁进心头最软的温柔乡。低下头,他轻轻吻在那枚戒指上,闭上眼睛,似是又吻在了那人的指尖。

  “老板,刚才‘夜枭’传来消息,玉皇雪山山脉发现神力波动……您看要不要派人探查一下……”墨镜男见他回过神来,于是自顾自地汇报起来。

  “玉皇雪山……”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抬起头来,眼里似乎闪过一星流光,“吩咐下去,明天一早备好直升机,我要亲自去一趟。”

  沉吟了片刻,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玄色镶金边的名片,递给旁边的人:“赤封,你拿着这张名片,去找一个人,就说该是他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这个名叫赤封的男人,还开着车,只能单手接过名片。名片上只用一种特殊的复古字体,写了两个字:萧恒。

  萧恒,一个不世出的商业奇才,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却只能纵使相逢不相识,因为他向来幕后cao控,善于暗箱cao作、背后捣鬼,从不走到镁光灯下、名利台前。商场上你方唱罢我登场,哪有常胜的将军,可是他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看似不温不火、中规中矩,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个颜值和资产都飞升了的男人,除了几个不同寻常的“跟班”之外,却总是独来独往,孑然一身,似乎连个亲朋好友都乏善可陈。

  此时此刻,他坐在这辆跑车的副驾上,穿行在充斥着俗世繁华的珠光宝气间,却几乎是无动于衷、古水无波的。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连他也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久到地老天荒的誓言似乎正在实现,他记得那个人会唤他——释。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是什么商业奇才,也不是什么高端精英,他也曾傻白甜过,如今依旧痴傻得紧,只是,他活得够长,比所有人都长。作为一个真正的神,他有着许多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不死之身,累积了可以睥睨天下的财富智慧。千万年的时光于他来讲,不过“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可是这一切,不过是个沉重的负累。那看似青春洋溢、灼灼韶华的躯壳里,实则埋藏着一颗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灵魂。可是这大千世界,滚滚红尘,纵然土崩瓦解,灰飞烟灭,他也绝不会放手。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人活一把念想。而坚如磐石扎在他心尖上的念,已然成为牢不可破的羁绊。

  悲欢离合,人间常态,富贵荣华,过眼云烟。想来,大多数人的甜,总不过只有一瞬,而一眼望不到头的,却是漫漫长夜的苦。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知苦处,哪得甘甜?为了那瞬息之中的甜,漫长艰辛的苦等,他甘之如饴。因为,那是他与那个人最漫长也最浪漫的约会。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梦中无日月,世上已千年。午夜梦回,离索惆怅,相思无益,未妨轻狂。秋池的水涨了一茬又一茬,于晨风夕月,着阶柳庭花,奈何,潇潇暮雨,旭日迟迟。

  这场迷局注定路漫漫其修远兮,他不知道谁在摆弄自己与那个人的命运,但他清楚的记得,这穿肠之毒,唯等可破。

  “无限轮回,宿命之劫,可有解?”

  “至死方生,唯等可破。”

  每个人的轮回,如一个自成一体的“球”。因果一体,首尾相接,纵然心为形役,世世百相,无不是挣扎在同一个死循环里,永远逃不出宿命的结局。这便是“无限轮回”的意义。

  上古之神所说的破解之道,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破死局,换轮回,方可逃出升天。摆脱r_ou_身束缚,以神魂之形才能脱离原来的那个“球”(轮回),换一个本无交集的“球”投生。在这个新的“球”上,自然也不会陷入原来的宿命。只是新的轮回里,本无换命之人的命格,此人也就自然而然成了不受约束和保护的外来户,何时投生,投生何处,甚至于能不能投生,只能凭天意使然。至于此策是否走得通,“等”便是唯一可行之径。

  当年“一泪石”中除了存有弥苍神魂,还留下了一个水镜。水镜是时空栈道的入口。它为卡索和樱空释开凿了一个通向新世界、新轮回的通道。

  上古之神弥苍平定诸神叛乱、加固神域结界后,又将身体还给了樱空释。樱空释由此也得到了弥苍的全部记忆,如愿以偿地切身感受了一把自己与卡索前世今生所有的爱恨情仇。他带着卡索的神魂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新的轮回,同时为了实现自己对星旧的承诺,也将星轨的神魂带入了新世。从此,他开始跋涉在这条不能回头的等待之路上。

  人生无根蒂,漂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如此一等,便是一场遥遥无期的相约。

  一开始,他急功近利,犹恐错过,怕从此南辕北辙,再到相逢又几时。于是他疯子一般四处追逐,但凡寻得一个貌似卡索的,便纠缠不休,不依不饶。如此疯癫了不知岁月几何,终是徒劳无功,他一度心灰意冷,郁郁寡欢,甚至避世深山,与世隔绝。

  时间磨砺心智,痛苦修身养x_ing。他终不甘困死在方寸一隅。许多年后,他终于走出内心荒芜,再一次回归俗尘。这一次,他千方百计地融入这个世界。他想那个人如果在,也会欣然于岁月静好。

  可是,凡尘本来就是一部没有理由的劫祸。他像一个旅人,行走在永不停歇的飞沙走石中,冷眼旁观着世界颠三倒四、大起大落,无可奈何着周围的y-in晴圆缺、悲欢离合。他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即便是看似无所不能的神,也有那么多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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