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城同人)幻世情殇 作者:夜澜星淡(下)【完结】(54)

2019-06-13  作者|标签:夜澜星淡 前世今生 虐恋情深 年下

  有道是“春恨秋悲皆自惹”。世人常常吝于推己及人,却更善于以己度人。自以为是地把他人团捏成想当然的模样,兀自深信不疑地决定着他人的忠j-ian黑白,却不肯对这无根无据的臆想做丝毫质疑与辩证。可是,亲眼所见都未必是真,何况肆意妄想?

  思想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也可以画地为牢寸步难行。迷途者看不见天大地大,将自己困于心牢,只执著着一时得失,大概所匮乏的就是坦诚鄙陋的勇气。

  这也许和心x_ing有关。越是刻薄寡恩的,越会用嚣张跋扈掩盖自己的悲惨和失败,反倒将路越走越窄,逼得自己铤而走险。但凡心志坚定的,都懂得忍辱负重,藏拙养晦,对人对事也不会特别尖锐。心中自有天宽地阔,即便弹丸蕞尔之牢,又如何将你一颗心也囚住?

  装腔作势谁都会,举重若轻未必能。

  最佳的境界大概就是张弛有度,收放得宜,随意而不随x_ing了吧!

  可是,罹天烬此时已然心力交瘁,也想不到此间种种关节。他被困于自己的妄想中,苦不堪言,举步维艰。

  “启……启禀殿下,我王……中……中军大帐有请……”帐外又来了个不知死活的传声筒。这传声筒许是怕极了,只在帐外唯唯诺诺,连帐子都不敢入。

  “滚!”罹天烬哪有耐x_ing听他奏完,当即喝断,捏起酒盏一饮而尽,却味同嚼蜡。

  “这……可是……恩……”外面的传声筒竟真的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二百五,此时此刻还不溜之大吉,竟还彳亍帐外支支吾吾。

  罹天烬额角青筋暴跳,活似一个即将达到临界点的□□桶。

  怪就怪你爹娘把你生得缺根筋,今天就拿你开刀祭旗!

  “当!”的一声,酒盏摔在桌上。罹天烬抬手一抓。

  “哎哟,我的妈呀!”随着一声凄厉的哭爹喊娘,一团烟火裹着个活物直愣八叉拖将了进来。那活物瞬间被罹天烬扼住了下颚,像一只被捏住蟹脐的大螃蟹,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却全无杀伤力。

  罹天烬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品级颇高的大螃蟹。只见骠骑将军自视鱼r_ou_般扁着个嘴,死闭着眼板上待宰。眼角纹挤成两个漩涡,活能夹死苍蝇,时不时还涕泪交流一番。那粘稠的液体都垂到了罹天烬的手上。

  心里不祥地一咯噔,罹天烬撇撇嘴,松开手,嫌弃地在螃蟹战袍上抹了几把,依然觉得恶心巴拉,顺手抄起旁边的汗巾,擦了又擦,直是要退掉手上一层油皮才肯作罢。

  那骠骑将军瘫在地上,和成了一团稀泥,半天没还阳。

  “父王有何要事,竟遣将军纡尊降贵亲来传召?”罹天烬满脸厌恶作呕,绵里藏针地嘲弄道。

  骠骑将军颤巍巍着两条腿,站了起来,却晃得七荤八素。强作镇定,深吸了两口气,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殿……殿下,昨日擒获了冰族j-ian细。王……王要在中军大帐……三……三堂会审……请……请……请殿下同审。”

  “哦?”深感意外,罹天烬面色一凛,心道,冰族自诩正人君子,从不屑于偷j-i摸狗、歪门邪道之举,什么时候这些个脑子里塞满冰坨的榆木疙瘩也开了窍?

  一念及此,他玩味地一挑嘴角似笑非笑。可惜罹天烬生就一张棺材脸,即便一脸的唇红齿白,绝色无双,笑起来竟也皮笑r_ou_不笑,活像欠债还钱,欠人还命的讨债鬼。

  偷眼斜觑着罹天烬的骠骑将军顿时汗流浃背,竟再也站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以为x_ing命不保,嘴皮子反倒满街溜了起来:“殿下饶命,末将奉王命请殿下列席同审。那碧绾青与冰族暗通款曲,内外勾结,早有不臣之心。然,此人狡猾j-ian诈,诡计多端,我王……”

  “你说谁?!!”一声暴喝打断了连珠炮似的抢白。

  “碧……碧……碧绾青……”骠骑将军结结巴巴答道。

  “哗啦——”一道红色虚影猛然暴起,碰翻了酒案,一桌酒菜掀了个满堂彩。霎时,凭空,狂风大作,帐帘呼啦啦扬上了天。

  “殿……”骠骑将军蒙了圈,抬头去找罹天烬。可是,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罹天烬已然顾不得不久之前给自己下的禁足令了。此时此刻,他简直要被碧绾青活活气死!

  什么“一绾青丝”股肱之才,经纬之能!即便“身在曹营心在汉”,如何连明哲保身都做不到!既然力不能及,又为何以身犯险,万一有个好歹,叫我如何……如何……

  如何向星旧交代?!

  罹天烬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赶紧就坡下驴。于是,他擦了擦额角虚汗,再也不做他想,理直气壮地去救碧绾青了。

  来得匆忙,门禁侍卫没来得及通报,罹天烬已经闯入大帐。中军大帐披甲执锐、严正肃穆,处处透着雷厉杀伐。数日之前的锣鼓喧天、喜气祥和一扫而空,徒留酒过空杯似是天大的讽刺般自立于长案上。

  只见大帐中央,碧绾青依旧云淡风轻地坐在轮椅上,脸上风雅之色恍若抚琴弄曲。浓密眼帘半睁半合,倒有“闲敲棋子落灯花”的闲适。可是身上却里三层外三层敷了几道绳索和封锁幻力的火链。

  周围凶神恶煞、虎豹豺狼,一双双茹毛饮血的视线贪婪地缠附在他身上,他竟老僧入定似的没抬一下眼。罹天烬风风火火而来,他也只是不露声色地虚瞟了一下,一触即收。

  看到碧绾青如此全须全尾、气定神闲,罹天烬心下稍安,定了定神,便几步走到火燚身前,欠身一礼。火燚点了点头,面如寒霜,脸拉得奇长,一双鹰眸凝成一线,分外犀利。罹天烬也不多言,转身坐于预留之位上,一双眼睛也紧紧盯在了中央那袭月白长衫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逢诸公卿,谁不道,人才难得……只可惜……”火燚沉声一叹,深深看了碧绾青一眼,端起面前酒盏,摇了两摇,“便如这美酒,酿者有心,品者无意,亦是人生一大憾事……”

  大帐中满满当当的刀枪剑戟,密密麻麻的赤甲战袍,火燚这一番人生感悟竟如泥牛入海,全无回音。谁也拿不准火王对碧绾青是杀,是保,是试,是探。这似是而非的感叹,让肃杀的公堂大帐多了几分玩味。

  “哈哈哈……”突然,碧绾青朗声大笑。笑声回荡于大帐内,却让在场者无不汗毛倒竖。

  “恩将仇报的贼杀才,休得张狂!”火燚身侧的年轻副将此时忍不住怒叱道,“我火族待你如亲如友,敬若上宾,你竟以怨报德、狼心狗肺,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事,还敢哗笑公堂!你可还把我王放在眼里!”

  碧绾青嘴角含笑,眼里却冷若冰霜,不咸不淡,不卑不亢,轻声再笑:“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副将被当面打了脸,堵得脸红脖子粗,立刻转身抱拳,对火燚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请我王将碧绾青腰斩于阵前,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若真将碧绾青不分青红皂白腰斩于阵前,岂不伤了天下士子之心?从今后,谁还敢投身我族门下?”罹天烬兀自冷冷说道,连眼皮也没抬。

  “这……”副将干咳了两声,识趣地退了回去。

  火燚闻言一挑眉,别有深意地斜睨着罹天烬,倒有几分激赏之色。

  “可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今日不处置碧绾青,无异于引狼入室、割r_ou_饲虎,我火族军将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火燚不知是何用意,竟对二人争执不置一词,反倒追问起罹天烬。

  罹天烬不无意外地抬起头,敛息正色道:“孰是孰非,恐怕只是一面之辞,若父王信得过我,不如交于我审他一二?”

  火燚如有实质地看进罹天烬眼里,审视了片刻,轻轻颔首。

  得到火燚首肯,罹天烬不慌不忙撩袍起身,一步一步踱近碧绾青,环其身,绕其行,三匝之后,负手立于碧绾青面前:“绾青公子当世俊杰,人才了得,想来不是莽撞唐突之人……”

  罹天烬意有所指的开场白,直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于火燚听来,这是在给碧绾青挖坑,旨在于无声处设伏。但在碧绾青听来,倒是十分之温良恭谦、善解人意,颇有几分求哄的味道。于是,一句话便搞得大帐之内各路人等神色各异,各怀鬼胎,气氛也更加不知所谓起来。

  顿了顿,罹天烬继续说道:“如此难堪之窘境,实非我族之愿。委屈公子了……”说着,罹天烬顺手搭在碧绾青肩上。一道温和的气流淙淙而过。“哗啦”一声,碧绾青身上的锁链悉数散落在地。碧绾青一脸的七情不见,只是低头揉了揉尚有捆缚瘀痕的手腕。

  可是这一番作为却着实触怒了激进将领的敏感神经。众将之中几个身形已然蠢蠢欲动。便连火燚身侧副将也眉头一拧,欲上前阻止。可是抬起来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已被火燚一抬手挡了回去。顿时,躁动止于眉宇间。

  罹天烬未曾有半分踌躇,大大方方一解到底,然后又绕着碧绾青踱着步,斟酌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今日之事若没有个交代,恐怕谁也过不去这个坎儿……不知绾青公子,可有话要说?”

  “哎……‘白首相知犹按剑,人情翻覆似波澜。’如今这杯弓蛇影,Cao木借兵,哪里还容得下我一言半语?”碧绾青神色淡淡,叹息着说,“罢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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