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英叹了一口气，嗫喏道：“我不知道。莫雨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是你该决定怎么办。”
“……”
见他半天不说话，莫雨终于点了点，像似做了一个决定。他说道：“我不逼你，毛毛。你下周就可以去接他们过来住。我正好要到邻市出趟差，要走七八天……至于那之后，你还有时间再好好想想。”
54 暴雨
???穆玄英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一向细心的他，打工的时候，甚至还犯了些小差错。
回到家里，既不想开电脑玩剑三，也不想休息，任由自己沮丧地躺在沙发上发呆。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穆玄英已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扭转局面。一向迁就他的莫雨，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一点都不肯让步。他顾及大舅的身体和情绪，不得不委屈了莫雨；他亦珍视莫雨为一辈子的亲人。如此，便陷入两难的困境之中。
他们就像一对寻常的夫妻，会因为双方的家庭而有这样或那样无法兼顾的事情。可正如莫雨所讲，他们始终与旁人不同，他们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有些事情得有一个限度。他左右为难的态度，也令莫雨伤心了吧。
穆玄英就这样静静地想了许久……直到窗外落日西沉，暮色只余一抹淡得几乎快要消失的晚霞飘零在远方。
“啊、已经这么晚了呀。”抬头看了眼挂钟，七点过了。
穆玄英这才觉出饿来。起身来到厨房，准备给自己做点简单的晚饭。打开冰箱，却愣住了，里面有好些保鲜盒盛好的菜。
想来是莫雨昨天出发前就为自己准备下的口粮。可惜昨天他陪外公和舅娘去附近一家粥坊用的晚餐，并没能及时发现莫雨的用心。
“呐……莫雨哥哥，真是温柔又贴心的人啊。”穆玄英开始想念莫雨。
以前莫雨也时常出差，可穆玄英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急切地想念。想他早点回家，想同他好好道歉，想告诉他他的在乎。
夜晚，穆玄英推开莫雨的房门，缓步走了进去。平日里，这间房总是略显杂乱一些，电脑会都开着，桌上会摆着各种投喂穆玄英的零食，床头会随意摆着一些杂志……而现在一切井然有序。长期被穆玄英霸占的笔记本电脑被莫雨带走了，书桌收拾得干净整齐。
穆玄英在莫雨的床上躺下来。
这里曾是自己的卧室。在莫雨入住之前，穆玄英一直住在这里。而现在，枕头上，床被上，满满的，都已是莫雨的味道。
“啊啊、真是好想你啊！”穆玄英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忽然，窗外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
“诶？”
——轰隆隆。
“打雷？”穆玄英打开窗户仔细听了一阵，又是一道闪电，果真是雷声。“真是奇了怪了，这都已经到了十一月，竟然还能打雷。”
雷只打了两声，便停了，过了不久，屋外哗哗地下起了雨。
穆玄英皱了皱眉头，去书房和自己的卧室把窗户都关上，又回到莫雨的房间。他摸出手机，给莫雨发了一个短信。
“雨哥，睡了吗？”
这样的天气令人不大舒服，穆玄英握着手机等莫雨的回复，却迟迟没有收到任何信息……
“或许，已经睡了吧。”穆玄英想。
但他仍旧睁着眼睛等了好一阵，直到确定莫雨不会回复了，才不大安稳地睡去。
这场秋雨下了一整晚，第二天也不见停。
穆玄英夜里睡得不好，早上就起得有些晚。匆匆洗漱完去学校上课，到了教室才发现，手机快没电了。昨天等莫雨的短信到很晚，也忘记了充电。
周五惯例只有两节课。穆玄英本来打算放学后去陪外公和舅娘到滨江路上走一走，因为外公说曾经这里只有渡轮才能过江，现在变化大了，几十年没来过城里头，听说了有跨江大桥，想去看看。可惜这场雨来得不巧，老人家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却不经摔。天雨路滑的，穆玄英不敢冒然带他出门。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图书馆自修，抬眼便瞧见箫新和秦陌迎面走来。
穆玄英许久没见他们，怪想念的。他笑着打趣道：“你们跑来历史系干嘛？哦~是不是又看上咱们系的妹子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来找你呢！”
“干嘛呢？”
“走，哥们儿，去打篮球呗，好久没一起大杀四方了！今天正好缺个后卫。”
“呃……”
“有约会啊？”
穆玄英摇头。
“没有那你急着走干什么？雨这么大，不如等小点儿再回家。”
穆玄英抬头望着天地间的雨，比早上出门时更大了些，几乎快是暴雨的架势，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停。空气中水雾很浓重，城市被它笼罩，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令人倍感压抑。
拗不过箫新二人，穆玄英便跟他们一块儿去了体育馆打篮球。他也想用挥洒汗水的方式，让近来低落的心情稍微变得好一点。
莫雨眉头深锁，怨念深重地看着手机的信号格……心里把这次行业会议的主办单位骂了十七八回！某某度假山庄，美其名曰与某AAAA自然风景区比邻，其实就是个鸟不拉屎的深山野林里的宾馆。这地方鬼畜得令人崩溃的是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发个短信出去全凭造化。
莫雨给穆玄英发了八条信息，显示成功发送一条，但是三天了，却没有收到穆玄英的任何回音。电话拨过去，占线。今天再打，已经提示关机了，气得莫雨只想摔手机。
他真心搞不明白，一群搞IT的精英，干嘛非得跑到一个信息通讯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来挑战自我？！
不过度假村奇迹般地有WIFI……只是很龟速。
莫雨连上QQ，却不见自家小孩上线，给他留言，等了一天，还是没有回复。最后，莫雨决定上剑三捉人。
可是这里的WIFI顶多能支持连上聊天软件不掉线，想要上剑三？
呵呵。
分分钟教莫雨怎么做人。
坚持不懈地连接、断线、连接……终于在读条卡了一分半钟后，莫小疯成功上线。
延迟3200……
前一秒莫小疯还在黑龙泽营地门口，下一秒人就飘到了NPC沈眠风面前和他大眼瞪小眼。
[哼哼哼]：老大？你怎么上来了？
[爱吃胡萝卜]：莫谷主，看样子你似乎很卡啊，怎么满地图飘呢！
[夏末]：哟，完了，已经飘去浩气盟营地了。
[帮会][哼哼哼]：老大啊，你很卡的样子啊。
莫雨能看到聊天滚屏，可画面仍旧定格在与沈眠风相互注视的感人画面上。
查看好友在线，莫雨微微皱眉，天狼不在线。
[帮会][莫小疯]：今天天狼上过线吗？
[帮会][凌月乘风]：几天没瞧见你家小朋友了。
[帮会][活久见]：你们该不会约好的吧？你三天没上，他也没上。
莫雨：……
看样子傻毛毛心情并不好。
莫雨倒也不是在逼他，离开几天，让彼此都冷静一下，好好想清楚。特别是穆玄英要能明白，即使两个人一起过日子，也不能一味地迁就。穆玄英想要存钱给大舅治病，莫雨能帮则帮一把；穆玄英逢年过节想回镜湖镇陪伴他们，甚至考虑了往后的赡养问题，莫雨也大大方方地放手让他去做。想对亲人好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凡事都要量力而行。穆玄英太过善良，总是先替别人着想，再为自己考量。所以遇到这样的问题，才会瞻前顾后，不知所措。
想到这里，莫雨又有些无奈。其实，傻毛毛是真正将他看作了家人，甚至觉得他们不分你我，才会做出这种傻乎乎的决定吧？
“哎……”莫雨叹了口气。
算了，毛毛毕竟才19岁，心思纯正无暇，如同一块璞玉，干净而透白。自己长他好几岁，在这个社会又摸爬滚打了十多年，阅历比他丰富得多，总该替他多打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