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逆命而行 下【完结】(8)

2019-06-14  作者|标签:

麟跪在地上,低着头,声音没有一丝畏惧。

司城箜站在一片墙壁之前,背对着地上的人,他缓缓转身,看向麟,你还真是忠心。

属下背叛谷主之意,请谷主赐死!

好啊。司城箜点点头,猛然隔空一掌挥向麟。

唔!

一道身影冲出,正面承受了这全力一掌,竟是徽!

麟还跪在地上,直到徽倒在他的面前,他才回神。

司城箜见此只冷笑一声,似嘲笑一般,但不知是在嘲笑他人,还是自己,最后终是挥挥衣袖,低沉道:滚出去。

麟一怔,看着竟放过他们的谷主,终是扶起徽退了出去,一出密室的房门,徽一口血溢出嘴角。

麟皱眉,为何救我?

徽看向麟,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点隐忍,他扯动嘴角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密室之中,一袭紫衣无风自动,司城箜面向墙壁而立,四周的庞然之气缓缓而升,深邃的眸子看着墙上的刻字,那是二十七年前,子巫仙人留下的。

孤星欲折天;命起雷鸣,迷途灵魂得生,避之;

愆三年,帝无星降世,绝武苟活;

逆行,武林,必血雨腥风。

他司城箜风华一世,从未信过什么天命,而偏偏就犯了孤星,注定了有此一劫。

他自问,他做错了吗?

不,他没错。

他是司城箜,是这天下武林的第一人,他不曾否定自己,也不会否认自己。

错与对,更从不是旁人说了算。

怎道,一丝浅痛划过早就没有任何感觉的心头,让他英眉一蹙,只留一抹暗光覆于深眸。

第一百三十六章:随君天涯】

一个月后,北方小镇。

咿咿呀呀~

姑娘哼着戏腔在河边洗衣裳,刘海已经有些汗湿了,可这小手搓的欢快。

啪!

呀啊啊啊!

原本哼着的小曲一下变了调,竟成了惊吓之声,姑娘被吓得坐到地上,瞪大双眼看着自己正洗的衣衫上蹦着的一条活鱼。

那鱼很大,张着嘴噼里啪啦在衣衫上翻滚。

哈哈哈

旁边传来了一人的大笑声,姑娘看向来人,嗔怒:梁缘!

梁缘还在笑,捂着肚子笑。

姑娘怒着小脸,跺着脚跑到梁缘身边,你干嘛老跟我过不去!

诶?梁缘伸出手表示不赞同,我可没这意思。

你没这意思你干嘛用鱼吓我!

那都要怪你胆子小,我是好心把鱼送你。梁缘撇撇嘴,谁知道这好心却没好报

你!姑娘跺脚,撅着小嘴儿,每次吵架都是她吃败仗,可她偏偏又说不过梁缘,最后只能双眼一瞪,谁稀罕你的鱼!

姑娘跑回河边,用木棍将鱼给挑进了河里,继续洗她的衣裳。

梁缘眼看着花银子买来的鱼被无情的扔了,他气,你这丑女,不要也就算了,干嘛给放了?

丑女?姑娘木棍一甩,站起来就吼,你眼睛是瞎的吗?我哪里丑了?

哼,哪里都丑,这里,这里,这里梁缘说着,手指还上下比划,比划到姑娘胸前的时候突然就停了,因为他看到姑娘双眼一下就红了。

呜梁缘你这王八蛋!姑娘呜咽两声,将洗到一半儿的衣裳装进盆子里,抱着就跑了。

你,我梁缘一着急,看着跑走的姑娘一时竟没了话语,亏他还是这十里八地有名儿的三寸不烂之舌,这舌啊都快被自己咬断了。

这姑娘叫杏儿,是跟着戏班子后来这小镇的,其实就是梁缘他故意的,人家杏儿天生一张小脸儿谁见了不说好看?就他梁缘非说她丑,这不,从河边回来之后,杏儿就气鼓鼓的一张小脸儿问干娘,干娘,我很丑吗?

诶呀你看你这孩子,竟是胡说,到底是谁惹着你了?

还不是那个梁缘!

梁缘?不能啊,那小伙子可有心着呢,上次我去集市差点被人骗了,还是他帮我说的话,这不,刚才还给我送来几条鱼。干娘说完,指了指一旁的水桶。

姑娘一气,干娘,你被他骗了!

看着离开的孩子,妇人纳闷:诶你看你这丫头,今儿这是怎么了?

叩叩!

听到敲门声,妇人甩了甩手上的水,应声去开门,这一开门就看到一高一矮、一黑衣一白衣两个男子,那黑衣男子穿着披风,连戴着帽兜,身后背一柄长剑,露出的双眸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而那白衣男子清秀文雅,一双大眼说不上的干净。

两位是?

白衣男子淡笑作揖,夫人,在下有事前来拜访。

快请进。妇人见来人文质彬彬又客气,赶紧往里请,这院子脏乱,请到前厅落座。

好。白衣男子应声随妇人到了前厅,听闻夫人这戏班子是从南方过来的?

妇人为两人倒茶,是啊,前年才到这小镇的。

夫人准备在此久居吗?

这若没什么大事,应该就不会走了。

白衣男子站起身,从黑衣男子手中拿过一个小箱子,恭敬的递到妇人手中,他淡道:夫人,我此次前来,是来提亲的。

提亲?妇人本打算接过箱子的,可一听来人这么说,手又收了回去。

为令媛,杏儿。

妇人一听这话,上下打量起白衣男子,这男子清秀,白面大眼,怎么看都不是轻浮之徒,断不会拿这种事情当玩笑,但是她并未听杏儿提起过这样一位男子。

你与我家杏儿是什么时候相识的?公子又是哪家的?

白芷顿了顿,哦,不是,我是替药铺梁家来提亲,我师弟梁缘与令媛情投意合,且双方已到了适婚年纪,所以才前来叨扰。

梁缘那

这婚事本该由媒婆来说,今日破例,我着实为我那不懂事的师弟着急,所以,便来上门提亲。

不不,公子谦虚了,梁缘是个好孩子,平日里没少帮我们。

白衣男子笑笑,如沐春风,那这婚事

我看那,我家杏儿也与那梁缘有几分缘分,回头我说说,若杏儿满意,这婚事,可行。妇人高兴,想来也是真心喜欢梁缘。

白衣男子将手中的小箱子推到妇人手中,作揖:这是一点小意思,之后还请夫人多多善言。

妇人笑笑,你看,这怎么好意思

那我就先告辞了,剩下的,就交由您了。

白衣男子说完就跟着黑衣男子走了,妇人将两人送到门外又一番客套,见人走了,大门一关,妇人脸上可就乐开了花,他早就觉得梁缘那小伙子不错,贴心又会来事儿,没想到他与杏儿如此情投意合,虽然杏儿嘴里说不喜欢梁缘,但是她可是过来人,那丫头怎么想的,她做娘的怎能不知道?

妇人匆忙回了屋子,打开了白衣人留下的小箱子,这一打开,就见白花花的银子摞了两层。

她知道梁缘是开药铺的,也去过几次,没想到那看起来寒酸的药铺竟然也拿得出这么多的银子,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不敢相信,她心里落了数,倒是杏儿嫁过去也定不会吃苦了 。

妇人将提亲一事告诉杏儿的时候,杏儿差点没吓傻,嘴里说着谁要嫁给那个骗子,但是一张小脸儿还是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娇羞的不成样子,妇人一看这事儿十有八九是成了,没几天喜滋滋的上梁家药铺回信儿去了,可这事儿一说,梁缘一脸呆然,直到妇人说,送聘礼的人一身白衣,称自己是梁缘的师兄的时候,梁缘才明白,是白芷回来了。

但是,这面,终是没见着。

梁缘是什么人那,他顺水推舟的本事不是吹的,他本就喜欢杏儿,所以这桩亲事一定是成了,不仅省了聘礼银子,还知道了白芷师兄尚活,那么,就没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了。

******

自从司城谷那一日出来之后,白芷和无印就一直居无定所,尽管走到哪里都可能碰上仇家,但是两人依然过的很好,从南到北,促成一桩婚事也算了了白芷的心愿,他还是不能回去和梁师傅叙叙旧,只是远远看了几眼而已。

两人在离开这个小镇的那天晚上,白芷带无印回了一趟老家,无印说他对后院那棵银杏树有些印象,白芷笑说,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他与他之间,产生了羁绊。

白芷给爹娘烧了一些纸,告诉他们,接下来他要去很远的地方,大概有段时日不能回来看二老了,然后他看到无印死死的盯着一旁的小坟,眉头深锁。

那时候,我以为你被我们家牵连枉死,曾内疚了好久。白芷淡笑,如今的他,没了家没了仇恨,却学会了笑。

黑眸一暗,盯着石碑上的四个字:家弟小黑。

啊,这个啊,小时候我曾想你是我弟弟就好了,就擅自写上去的,可如今却成了事实。白芷说的淡,你说我是不是可以去算命了?

有力的大掌一下将白芷拉起身,挑起他的下颚,你可悔?

悔啊,唔!

白芷的轻声换来那人的手下一紧,他抚上那人的大掌,轻声:我只后悔,没早一点察觉自己的心意。

黑眸幽暗,无印看着那双全是深意的大眼,他俯身,想要亲吻人儿,可人儿却只手挡住了他的唇,然后低声说:不要在这里。

这本是时隔半年多的吻,可偏偏被白芷挡掉了,他看着气焰有些升腾的人笑了笑,然后主动牵起那只大掌,走吧。

去哪里?

你说吧。白芷又把问题丢了回去,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月亮正中,星光点点,将一层银纱飘散在这广阔的大地之上。

黑衣男子将白衣男子抱上马,他坐在人儿后面,环着他拽着马绳,锦靴轻踢马肚,马儿缓步迈动,静谧的夜响起低沉的声音:

有你在,去哪里都可以。

白衣男子笑笑,落花无痕,那人简单的甜言蜜语总是将他带入漩涡,想逃也逃不出。

幸福如此轻而得来,是不是一种罪过?

即便如此,他也愿背着这罪过,一直到死。

******

其实,白芷知道自己很自私,自私到天地可诛。

你看,无印杀了那么多人,这世间有多少人因为无印妻离子散不得安生?

他们道你是鬼魅魍魉,道你是阎罗恶煞,杀了你才是顺应天命。

但他不能让无印比自己先死;

他从司城箜身边带走了无印,夺走了司城箜唯一的儿子,也打碎了无印原本无限量的前途。

但他已不能让无印离他半分。

所以,无印啊。

我愿逆这天命,与世人敌对。

我愿逆这天命,与你兄弟成爱。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用你的方式。

我们躲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若有人追来,我们就走,走的远远的。

这天下之大,定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我们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远离那些恨你恨我的人,荒山也好,野岭也罢。

一间茅屋,一片园地,一盏烛台,一床被褥。

不会再有仇恨,不会再有世俗,只有你和我。

和我们,岁月苍老不了的,爱情。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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