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将[重生]+番外 作者:罄靥【完结】(18)

2019-06-14  作者|标签:罄靥 重生 情有独钟 前世今生 宫廷侯爵

  萧寂没开口,身边儿跟着的小太监却是先开了口。这话虽然不好听,倒是也没错。可不是吗,一个个儿都是大统领身边儿的人,出了这档子事儿,谁都跑不掉。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得福才一路小跑的回来,在萧寂耳边悄悄说了两句。

  萧寂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得福清了清嗓子,尖声尖气的说道,“这大统领生前吃过的食物基本上都找到了,待会儿便呈上来,你们也好相互指认指认。这事儿是谁做的,现在要是自己站出来,或许皇上还能免你些罪。”

  人群之中没有人动。

  得福大抵是料到这个情况,也没多做强求,只是拍了拍手让人把东西呈上来。

  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锦盒,虽然是精致,但看起来不像是宫里头的手艺。里面躺着的点心少了一块儿,想必是早些时候被大统领吃了。

  别人或许不认识这锦盒,但是在楚长安眼里看来却是刺眼的很。

  这个盒子,正是那日苏言明来看他时一道送进来的。当时楚长安见着大统领似乎要发作了,便顺手当成了献礼转手了出去。

  也正是这么一个举动,酿就了今日这桩事情。

  说是好事儿,楚长安的确是因为这么一个不经意的举动逃过了一劫,可也是此举,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替他承受了这遭罪。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福有没有楚长安不知道,但是他只知道这件事情若是瞒不下去,自己这个罪名是当定了,过不了几天怕是也得陪大统领下去喝茶了。

  “有人认识这个锦盒吗?”得福见着人群没动静,又一次用着那个高八度的声音说道,“人都死了,这会儿就别包庇着他了。要是不说,这件事儿的责任就分担到你们每个人头上。”

  人群依旧是没动静。

  整个宫里头难得这么安静,静的连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正当楚长安以为自己已经平安逃过一劫的时候,人群中忽然响起来了一个少年颤颤巍巍的声音:

  “这个锦盒……这个锦盒我……我见着是楚侍卫送给大统领的。”

☆、第十八章

  少年此语一出,一时间谁都没有接话。

  虽然没人说话,但大家的目光却是齐刷刷的看向了楚长安。哪怕只是空口无凭的一句话,似乎都足以让他成了天理难容的罪人。

  过了大半晌,人群依旧是没有动静,有的私下里跟楚长安关系近的已经按耐不住了,带着哭腔求他说句话,说一句跟自己没关系也好。

  “楚卿,此事当真?”

  楚长安没有作答。

  他想过干脆死咬着说定了跟自己没关系,毕竟差一点儿地上躺着的这个就是他了。但是转念一想,当时献礼的时候可是在屋子里头,若不是有心之人,怎么可能看得见。这会儿既然能将他指认出来,想必就等着自己一口否认,接下来的证据多半要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

  “楚卿?”萧寂又重复了一遍道,声音虽然依旧是不愠不怒的,但能听得出比方才多了些许无奈。

  说来也是,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可塑之才,却是遇见了这种事儿。

  “盒子是臣给的,但是里面的东西……与臣无关,还请陛下明鉴。而且锦盒里头的东西还未验过,现在就盖棺定论或许太早了些,还请陛下明察。”

  哪怕是低着头,也能感受到周围一双双厌恶的目光死死的盯在自己身上。以前万人唾骂这种事儿,楚长安从来没放在心上过,毕竟纵使再多的唾骂,那个人总归都是信他的。

  然而现下,哪怕是不去迎上对方的眼眸,也知道里头应是尽数写满了失望。

  “还想抵赖,大统领不就是你给害死的!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楚长安话音刚落,身边儿就有一个少年耐不住了,攥紧的拳头似乎随时要发起攻击。

  然而这一拳还没出来,却是被眼疾手快的得福一把按在了地上。

  “御前如此失礼,奴才看您也好不到哪儿去。”

  “朕自会明察,但是这段时间里还请楚卿委屈着些,暂居在天牢之中罢。”萧寂只是瞥了一眼一旁冲动的少年和叠在他身上的得福,目光又重新落回了楚长安身上。

  少年的身躯蜷的死死地,恨不得整个人钻到地里去。能察觉的出,他对即将到来的事儿并未感到恐惧,这么做多半只是出于羞愧,无颜面对罢了。

  然而萧寂越是这么盯着他,他越是把头垂的更低。沉默了须臾,最终还是低声说出了四个字,“臣知道了。”

  萧寂到是给他面子,一路上也只是让人看着他前往,并未带上镣铐。

  直到熟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萧寂才转过身来在仵作耳边低声了两句,最后让公公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算是让这群少年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

  回到永昌宫的时候本已是到了就寝的时辰,但是萧寂却没有半点儿要休息的意思,只是干坐着对着面前的奏折,也没有碰笔,就这么坐了半天。外头杵着的得福催了好几次让他就寝,他也只当是没听见。

  今天的事情对于萧寂而言,并不算是坏事儿。毕竟这些宫里头的人,总归都得一个个换上自己最得心应手的。这个大统领在宫里头待的时间长,又是过来人,总是知道许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当时先皇在世的时候很是重用他,奈何他自己愿意屈身在宫闱之中。

  但光是受先皇重用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成为萧寂想要换掉他的理由了。

  本来萧寂还思量着该不会又是他擅自揣度圣意捅出来的岔子,但是方才看情况又觉得不像。这么多年来见得人也多,很多时候对方是否撒谎一眼就能看得穿,尤其是这种年纪不大的,哪怕心智再是成熟,也是有迹象可觅的。

  琢磨了半晌,萧寂也没琢磨出来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又响起了得福那尖声尖气的声音,更是吵得人心烦。

  萧寂本是想让他安静些,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殿里便多出来了一个人影。

  “查出来了吗。”萧寂本来是以为何人如此不懂规矩,但是一见着是方才那仵作,又是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那仵作沉默了良久,道:“楚侍卫的嫌疑怕是逃不掉了,食物里头的确是含有砒/霜。这种东西无色无味,混在糕点之中很难察觉。方才楚侍卫自己也认了,锦盒是他亲手递过去的。”

  仵作见着萧寂没接话,又接着说道,“皇上以前可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您以前可是能杀的绝对不能留着。”

  这个仵作虽然打小生在中原,但是当时萧寂一路打过来的时候也是四处流窜着来到了汴梁,这一路上大抵是鲜血也见得多了,战乱平复了以后也便给自己谋了个这么的差职,也算是有口饭吃。

  可不是能杀的绝对不留着吗,当时外头死命抵抗的男丁一个都没留下,之所以他能活下来,不过是因为仗着身形瘦削,藏在枯井里头才躲过了一劫。

  仵作说完了以后,虽然见着对方没有发作的意思,但还是赶忙道了声歉,“抱歉,臣多言了。”

  “这件事情除了朕你可还告诉了别人?”萧寂没去理会这些挑衅之言,只是继续问道。

  “未曾。”

  “证物全部扔了,换成新做的糕点,总之把这件事儿给朕瞒下来。”萧寂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虽然天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但是自古以来哪儿真有跟庶民同罪的,还不是各自私下里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儿。

  事已至此,按理说楚长安死罪是逃不掉了,但是萧寂打心底还是愿意信他几分,愿意听他解释,毕竟不能让这么好一块儿料子就这么死了。再一个也是心里头还图些别的,至于是些什么,大抵也只有萧寂自己心里头清楚。

  自打登基以来萧寂就没睡安稳过,外头一点儿风吹Cao都足以将他惊醒。虽然不至于彻夜难眠,但是也足够他受的了。

  本来前一段儿时间已经有所好转了,今日却是像被打回原形了似得,怎么翻身都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有些睡意了,梦境之中又浮现出来了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笑的比外头的春风还暖,丝毫看不出临走前的痛苦。明明年纪比自己还大些,却是在面容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岁月留下的痕迹。长得虽然并不是那么出挑,但是在萧寂眼里看来却是比那些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都要顺眼百倍。

  看着熟悉的身影一面笑着,一面走来。两个人的距离愈来愈近,近到甚至没了以往的隔阂。

  萧寂刚想开口唤他的名字,对方却是先一步凑近,合上了唇让他说不出话来。

  纠缠了大半晌,两俱身躯才算是分了开来。虽然身子是分开了,但是唇上的殷红足以证明了方才事态的激烈。

  明明是梦境,明明知道不真实,却是愿意沉溺其中,盼着永远不要醒来才好。

  萧寂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绮梦,然而好景不长,梦境一晃,又是回到了临走之前那副火光漫天的景象。

  哪有什么堪比春风的笑容,哪儿有什么旖旎的氛围,有的只是满身的箭矢和气若游丝的声音,还有拼死也要塞到他手里的那块儿玉佩。

  本来睡的就浅,梦里又是见着里心里头最不愿触及的回忆,自然是醒了。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倚在床上喘了半天气依旧是心有余悸。

  不管多少次梦见这个场景,依旧是清晰如昨。

  从一……该回来了啊……

  萧寂从来不是那种会在床/上蹉跎时光的人,既然是醒了,多半不会再倒回去睡了。毕竟每日的政务堆积如山,死后有的是时间让他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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