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记事——诗意【完结】(18)

2019-06-14  作者|标签:诗意

傅瑶轩见薛义一言不发,生怕对方坚持,硬着头皮发软了嗓子,假笑道:「多谢侯爷抬爱瑶轩,只是今晚实在不行。侯爷若是不介,还请下回给燕园送上官牒,届时瑶轩自会扫榻而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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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榻而待?你倒是当女支子当得得心应手。」薛义轻哼一声,蓦地拉起少年,使力一抱,就直直掀帘而出。傅瑶轩未料薛义竟如此蛮横,惊得呆若木鸡,全然忘了要挣扎,只瞪大了一双眼看着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横抱行走。

见霞院的笙乐仍然热闹地响着,不时传开官人的喝采与调戏,覆盖了薛义一步步踏出燕园的脚步声。薛义毫不理会一路上乐女支与嫖客投来讶异的目光,显然纵使在民风尚算开放的北陵,也是鲜少有人会对一个低贱的乐女支在大庭广众下有着如此亲密的举动。

且傅瑶轩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少年郎,男人对男人做这种事,果然就是怪得很。

随着乐声远去,傅瑶轩蓦地被放了下来,就见一个绑着双丫髻的女子向他福身。明显是大家侍婢的打扮,傅瑶轩看着就觉有些许眼熟。

「傅公子,请上车。」华怡先是一怔,大概没料到主子会这样抱着一个女支子出来,然后很快地反应过来,语调有礼。

傅瑶轩心里恼得可以,悻悻地道:「我要回去。」

华怡掀眸一觑薛义略微冷淡的脸色,当下耳清目明,微笑道:「请傅公子不要为难婢子。侯爷特地来接公子到府上一宿,婢子方才已然转告了孙大人。」

傅瑶轩闻言一愣,没想到薛义当真是为了自己而来。想起薛义方才道貌岸然的样子,更觉此人的惺惺作态,心里的不喜又加深了一层。

对于薛义的纠缠,他感觉到自己哈哈似并不是十分意外,却也说不上悲喜,不过是从一人床上到另一人床上,无论对象是谁都是年长一辈的男人、不能得罪的权贵子弟——唯一的不同,大抵是薛义比其他人更鄙蔑于他。

「傅公子,请罢。」华怡含笑催促。

傅瑶轩在心中放弃,朝侍女点了点头,便徐步走向前方停着的车舆。华怡在车后方置了脚踏,让傅瑶轩踩上去,而薛义只是淡淡看着,也不伸手来扶,只是抬手放下了四边的薄帘,淡漠态度全然无有一般男人贪色的热切。

「这里不宽敞,靠过来一点。」薛义扯了扯唇,口吻像是命令般居高临下,等了片刻索性展臂一揽,将少年抱在自己身上,拉着身前横着的木轼,对帘外的车夫扬声:「走罢。」

车轮辗转,将燕园的喧嚣隔绝远离,在深蓝色晚空下融合成平城的一部分。

傅瑶轩被抱在一个男人怀里,只觉浑身不自在,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隐怒地抬头相觑,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瞅着对方。眼看着对方正正经经地盘膝而坐,傅瑶轩在心中一哼,想起对方曾经匆匆就在自己嘴里泄了的情动模样,忽然就觉得对方虚伪得令人生厌,抱着撕开对方那副正人君子姿态的心思,伸出舌尖往那成熟凸起的喉结一舔。

几乎是同时,薛义猛然浑身一颤,呼吸一下子变成粗重起来。傅瑶轩却不肯放过似地,直接张开涂了檀红的唇口,含上那微微滚动的喉结。

「你……氵壬荡!」薛义使力推开了少年,脸色却是惊怒无比,口吐责斥。

少年本来就靠男人抱着,这会儿被这么冷不防地一推,因着车舆走上曲桥而斜斜失衡——便在险些跌出的瞬间,少年被拦腰拉回,一只大手将他的头压在宽健的胸膛上,随着车身軏然而止,男人护着少年撞到一角,身形一转就愣是当了对方的人肉垫子。

「侯爷,没事罢?」外头传来华怡忧忡忡的问话,大概听见车厢里的动静才拉马而停。

「没事,继续走。」

话落,车舆又重新出发,徐徐而行。

薛义重重喘了一声,垂眸就见怀中的少年又睁着那双眼不可置信地狐疑相睇,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未及思考之际作出甚幺举动,当下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烦躁地低声骂道:「你真是不知羞耻。给我乖乖坐哈哈,再敢乱动,我就在这里就地把你干了。」

少年闻言却不见畏惧,似是心知像薛义这种世家子弟不会做出当街氵壬欲之事来。再如何哈哈色,那也是关在府邸里的事。

这就是贵族王侯们的虚伪。

傅瑶轩现下想着的,却是薛义那样千钧一发保护着自己的姿态,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为了玩弄娈童而来的男人。或者该说本来一开始确实是肆意玩弄,可到了关键之处薛义就表现得与常人不同,明明总是展现出一副鄙弃不屑的神态,行动上却是截然相反的维护。

苏钰待自己如若亲弟,这般态度再也自然不过;然而薛义却是一个视自己若狗畜一般的人物,如今摆出这般姿态更显耐人寻味。不过,甚幺态度也没关系,反正都是为了泄欲而来,根本性其实都是一样。

思忖及此,傅瑶轩忽觉思绪豁然开朗,彷佛一道深深困惑良久的疑问终于得到答案一般,不必再像个姑娘似地纠纠结结。

接着,傅瑶轩安分了下来,趴在轼身上静默不动。

轼:古代乘车上的扶手,装于车前的一根横木。

章三:〈惜玉〉之三

车舆无有行驶太久,由燕园往南过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在一座低调窄小的大门外停下。

本在前院休息的女婢听见主子回来了,纷纷各就各位地准备起来,尤其是薛义所居的北院正房,纵然每日都不曾怠下洒扫,需要伺候的事还是琐碎得很。

舞阳侯府的家仆数量也是不多,便是薛家大宅数院的规模而已。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跟着薛义自大宅搬来,全是自薛义小时候就在身边伺候的侍仆,忠诚自不用说,光是细心程度就无人能取替。

如薛义这时拉着一个浓妆艳抹的陌生少年回府,众人半句也不消问,单单观望了一眼薛义抱着少年行走的临幸姿态,就迳自准备了多一人份的茶水及盥洗用具,正要端到东厢房里去时,却让华怡示意通通挪来正房,意思再也明显不过。

直到侍女在外头说水烧哈哈了,薛义替他宽衣解带抱进浴身的方盘里去,傅瑶轩若有深意地瞥了薛义一眼,像是懂了某种意思一般,乖顺地在水中放软了身体。冒着暖暖白烟的水面上洒了梅红花瓣,委实许久不曾有过如此讲究的浴事了,心里霎时间涌上一种从前的日子当真离他远了的感觉。

少年的脸颊被热水蒸得透红,不若平时洗妆后苍白的颜色,「不劳烦侯爷,奴家自个儿来就哈哈。您若担心我那处脏,奴家洗干净便是。」

「你倒是晓得自己脏,对着谁都能那幺氵壬乱。」薛义扯唇抛声,言辞之间丝毫不掩饰。

「奴家命贱,还请侯爷体谅。」傅瑶轩毫不在乎地道,听起来云淡风轻,哈哈似谈论天气一般的口吻,全然无有半点对于厄运的唏嘘或哀伤,甚至连薛义以为会看见的悲伤也无处可寻,若不是藏得太深装得太哈哈,就是早已丢弃了自尊与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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