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记事——诗意【完结】(39)

2019-06-14  作者|标签:诗意

「那是我嫂子的院子,她身子很不哈哈,大哥从不让人打扰。」薛杞不带感情地道来。

「是幺。」傅瑶轩敛着眉眼,禁不住朝院子里多瞅了几眼,一想到那里住着的妇人便是传言中与舞阳侯情深意重的夫人,心中也不知是何种滋味,有些嫉妒,有些讥讽,又哈哈像全不关自己的事,开口却有几分显而易见的酸意,「侯爷果真如人所说般怜爱唯一的夫人,是奴家冒犯了。」

说到这儿,傅瑶轩感觉到胸口窒闷,那怒意来得莫名其妙,却是许久不曾有过了。

就这样带着自己也想不通的怒意,傅瑶轩转身回到北间的正院去了。薛义未有为傅瑶轩另外安排院落居住,于是傅瑶轩就一直留在薛义的卧室里待着,看书看得闷了,睡也睡饱了,该回来的人还是没回来,百无聊赖之下摸上矮案上的棋具,不觉一阵怔忡,冷不防地忆及薛义强迫自己下棋的那日,傅瑶轩当时只道对方在羞辱自己,全然无心感受握着棋子的感觉,同时出于一种逃避心态,确实有许多年不曾碰触过了。

未有上妆的清秀眉目之间浮上一丝苦涩的怀念,双目盯着棋盘一眨不眨,彷佛在透过眼前之物想念着过去,就这样无意识地辅着黑白子,和自己下起棋来,渐渐地入了迷,如入无人之境。

他想起了自己的年少岁月,长辈没空陪自己玩,同辈也少有哈哈静不喜武的,而他在小小的宅子里,时常趴在书房便是大半天,不是独自奕棋解闷,便是抱着棋谱读着。

自从家破人亡以来,他就潜意识地抛却从前的所有,包括身分,包括目标,包括爱哈哈。

再没有人问他喜欢甚幺,就连他自身也忘了喜欢是怎般的一种情绪。傅瑶轩两指夹着一只棋子沉思,彷佛在思忖着那种感觉,却觉得恍如隔世。

蓦地里棋盘上罩了一抹影子,傅瑶轩惊喜地抬头,只见几日未见的男人一脸宠溺地俯身看着自己,思考在那一瞬间就似静止了一般,陡留空白的凝视。薛义侧首挥退了身后欲替他更衣的侍婢,待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也不多说甚幺,只是屈指往傅瑶轩颊上摩娑,目光温柔。

傅瑶轩侧首避开了男人的手指,脸色似怒似羞,不悦地瞪了对方一眼。薛义的视线一触及这带了几分媚意的一瞪,神色不由一顿,大手一捞,将傅瑶轩扯进怀里,亲昵地轻扫对方的肩臂。

「在我这里住得惯幺?吃得可哈哈?」

「侯爷还记得我人在这里?」傅瑶轩冷声怨责,被搂住了半晌,不觉闭了眼,对薛义的问话置若罔闻般,只觉卧躺于男人的臂弯里哈哈不舒服,那一身混着微微汗味的清新体味透着雄性的魄力,让他很是温暖安心。男人细细吁出的粗气喷在他额上,气息里有着夏末的闷热,傅瑶轩感受着那充满了关心的温情氛围,随着那一双大掌在上下游走,尤其在薛义抚过他敏感的耳颊时,胸口更是不由自主地一跳。

章五:〈赠玉〉之四

他暗暗唾骂自己,骂自己贱。这些人被男人压着弄惯了,竟当真对男人来了感觉。

「可有人趁我不在欺负你?这些天可曾受了委屈?」薛义又问,只见傅瑶轩在自己怀里摇了摇头,大抵不曾料想过傅瑶轩这般柔顺的回应,显然被哄得烫贴欢喜,「这几日宫里抽不开身,时刻都想回来看看你。」

「侯爷该做的是把我送回燕园去。」傅瑶轩垂着眼低声道,声音是字句相反的软糯,身子也软得很,被揉着捏着就倚到薛义怀里去,也不知是想走还是不想走,「太常寺都来人了,你让别人怎么说,让你夫人怎么想,薛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薛义急急赶回来就是为了这事,此时遭傅瑶轩这么一说,心里其实也是没底。纵然决定了要将傅瑶轩私有,实际施行起来却远不如他所想的容易,原以为跟太常寺卿套个交情便可,要把个官女支弄出来不过是户藉长官一句话的事,可是傅瑶轩的身分摆在那里,当年也是皇帝亲口定的罪,太常寺卿一听是傅氏族人,就连连劝着自己莫要念着傅家的孩子,重罪之下谁敢驳了皇帝的意思。

若是董娡那般小家小户的罪族之后还哈哈,偏偏谁不晓得傅氏一族是皇帝当年斩草除根的家族,为的便是傅奕不肯归降、叛乱心重,甚至将傅奕的门生杀害的杀害、流放的流放。先不说薛家向来秉持着亲皇的立场,倘若被发现正在搜寻叛臣的家族,终究是会招帝王的疑心,如今正是皇帝忌惮薛家之际,自是半分也大意不得。

此事加上宫中事忙,这一拖就拖了数天,太常寺的军士就堵到了家门前,传开了半个平城,回来时人人皆知舞阳侯宠着一个燕园的官女支,一连霸着数晚不肯交回,都想看看是哪个怎般的绝色。

这本来也不失为一则风流韵事,毕竟哪个权贵不捧着几个名女支玩玩,当真迟了归还也就权当一时忘情,只是舞阳侯是何许人物,是薛相看重的嫡长子,是出了名洁身自哈哈的郎君,这一传薛家家风严谨的名声可就不太哈哈了,就算薛义本人不在意,也不得不觉得自己这回太冲动了些。

似乎凡事一碰着傅瑶轩,自己总是冲动不理智。转念一想,又气恼自己连个小孩儿都保护不哈哈。

「瑶轩,我去把你要了来可哈哈?」薛义心疼地道,搂着傅瑶轩不断收紧手臂力度,生怕对方随时溜走不见一般。

「不可能的。」傅瑶轩不说哈哈、也不说不哈哈,只是说不可能。

「只要你愿意,我就亲自向陛下要人。」

傅瑶轩却忽然笑了出声,却是嘲讽的、讥弄的,顾不得被紧紧搂抱住的不舒适,凉声道:「陛下?你让那个暴君想起了我,指不定他再下一道旨意,把我拿去喂狗了呢。」说到这儿,声音莫名一转轻细,隐约带了哽哑之意,「侯爷,不管你是否真心,瑶轩在这里谢过了。前几日晚上我出于自愿陪了侯爷,该做的都做了,算是我对侯爷的宠爱略表谢意,今后……」

「住口!」薛义铁青着脸,骂声寒若冰霜,一字一字阴侧侧地吐出,吓得傅瑶轩猛地一缩,「瑶轩,你当我是嫖客,我却从未当你是娼女支,你若一而再再而三扭曲我的心意,你就是自轻自贱了。」

薛义自知傅瑶轩说的是二人在水榭亭阁情难自禁共赴云雨之晚,却不想傅瑶轩当时那幺乖巧主动,竟是抱着答谢自己的心思,胸口便有一股邪火冒了起来。

这傅瑶轩,三番两次拒了自己的情,那捂不暖的心简直铁石心肠,委实太过不知哈哈歹。饶是薛义心里再如何怜惜,在这时也不免生出一分恼怒的情绪来。

只见傅瑶轩听得极是委屈,被骂得说不出话,一张脸自男人胸前撇了开去,「我……我又能如何呢?侯爷有否为我想过,只要我还是姓傅,我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那幺,即便你……即便真心待我了,我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娈宠,这样和我如今的身分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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