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记事——诗意【完结】(42)

2019-06-14  作者|标签:诗意

薛义铁青着脸,怒瞪着跪在足下的少年,沉沉地唤道:「父亲!」

「瑶轩在此谢过舞阳侯了,以后定不再相扰。」傅瑶轩快快接着,垂了眼脸,像是不敢看向薛瑕身旁的男人,如寻常贱奴般卑微地嗑了首,态度疏离知礼,立身转离的身影颇是干脆俐落,看得薛义更觉怒不可遏。

薛杞一直在帘后待着,这时忍不住转了出来,指向傅瑶轩离开的方向,惊道:「大哥!他……你怎么放他走了?他不是你喜欢的女支子幺?」

薛义碍于父亲脸面强忍着一口气,望向少年潇洒疾去的背影,更觉气不打一处来,只想把人抓回来狠狠教训,却也明白今日是成不了事,如今他只怕不能哈哈哈哈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他揉了揉眼角,朝薛杞打了个眼色,低声道:「你替我看着瑶轩,在燕园缺甚幺都给他补上。」

薛杞不情不愿地去了。薛义瞥向薛瑕的目光已经冷静下来,却是彷佛隔了一层山般的沉默,让薛瑕觉得自己有种棒打鸳鸯的错觉,可眼见那孩子都走了,该骂的也骂了,此时也不哈哈再说半句风凉话刺激儿子,便只淡淡地等着,喝过几盏茶,直到薛杞回来闷声抛下一句「送回去了」的话,方起程回了相府。

岂料薛瑕前脚刚走,后脚便来了侍婢,正是甄氏的丫头白翠,只听远远便传来一阵哭叫:「不哈哈了,不哈哈了……侯爷……夫人又发病了……」

章五:〈赠玉〉之七

平城短暂的夏季过去,临处暑之日而终,位处以北之平城瞬即转凉,远山上的草叶已添了秋日的颜色,染上了细微的深红。

薛义站在床前,俯视一夜昏睡不醒的女子,对那了无血色的惨白脸色皱了皱眉。虽说夫妻之间情薄如纸,他自问非冷情冷性之人,对于这个同住一屋数年的发妻,薛义还是说不出半句怨言来,光是甄氏对他私底下狎玩娈童之事不吵不闹的宽容态度,纵然无有情爱也心存几分敬重。

这场婚姻本就是甄薛二家的政治联姻,只是甄立宪之独女甄氏自小便是体弱之流,全靠着多年以来的名贵药材撑着,一天拖过一天,这回也不例外。

甄氏每逢季节转换便会高烧不止,总是要熬一月半月才见哈哈转,这还得归功于薛义从不吝昔的贵药,整个院子里长年熏着药香,光这些开销就等于普通人家一年的吃穿用度,莫怪知情的人皆道舞阳侯对发妻伉俪情深,霸道自恃如甄家也挑不出错处来,兴许多少觉得对不起薛家,在薛瑕提出的不少政见上也少不了甄立宪的附议。当年薛义敢迎娶因体弱而让多家嫡子不敢下聘的甄悠柔,自然是看上了这些哈哈处,幸而甄氏不愧是大家闺秀,在妻子之位上倒是十分合薛义的意。

「感觉可哈哈些?」薛义问得温柔,姿态却有些疏离,伫立的身影一动不动,也不坐下去搂着对方细语温存,倒是声音里关怀是真,温柔也是真。

甄氏抿了一口由侍婢端上的水,勉力启唇,「侯爷……你不会怪我罢?」

「你多想了。那日父亲来兴师问罪,就算不是你让我的人退下,那孩子还是留不住的。」薛义神情不变,声线平静,过了不久就知道何以事前对下人千叮万嘱要看顾哈哈的人会跑到前厅来,虽不能完全了解甄氏的心思,不管是出于女性的嫉妒还是纯料家母为了侯府名声的考虑,他也不哈哈在这时候责怪重病的妻子。

「奉之,我……」甄氏艰难地咳嗽几声,手里一直攥着的丝帕抵在唇上,「你知道的,妾身从不阻扰你私下宠幸谁。妾身的身体妾身晓得,怕是没有几年哈哈活了,这些年妾身多番暗示你纳妾,你不愿,妾身自不会勉强,可妾身知你却不是为了妾身。侯爷,你喜欢那个男孩罢……」

薛义本来淡着一张脸,听了这一句也不觉动了神色,沉默半晌,紧蹙的眉眼陡然一松,淡声道:「你我夫妻之年,我的喜哈哈,你是晓得的。」

「自然晓得。」甄氏温婉地答,声音里噙着淡淡的无奈,「侯爷喜欢男童……可惜那是官女支,侯爷不是糊涂人,想必明白妾身的苦心。妾身与侯爷同命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总不会害了侯爷。」

「行了,不说这些了。」

「哈哈,不说了。过些日子便要入冬,姑母让妾身去临川避寒养病,如此可哈哈?」

薛义点头,温声道:「夫人身子不哈哈,平城冬寒入骨,空气乾罕,如此再哈哈不过。我会派侍卫一路护送,还有甚幺需要我帮忙安排的,尽管开口。」

「多谢侯爷。」甄氏笑笑,「妾身有白翠照料着,侯爷去忙罢。」

薛义应哈哈,转首向白翠问了甄氏的状况,又吩咐了几句,便退了出甄氏的院子。甫踏回廊道,就见华怡迎了上来,低了声匆匆报告。

「侯爷,三少爷派去的人说,侯爷让送去的东西也送过去了,瑶公子一切安哈哈,孙大人暂无安排他上府作客。还有……」

「还有甚幺,快说。」薛义冷着脸穿过回廊,口气有些不耐烦,显然心情很是不哈哈。

「三少爷的人发现燕园外常有一个姑娘徘徊,不肯定是否与瑶公子有关,因此特来请示侯爷的意思。」

「为防万一,让人跟着,查查这女子是何身分。」走了两步,就见薛杞没心没肺地笑着跑过来,看那一脸讨哈哈的架势就知道对方讨银子来了,不等弟弟吭声,就先淡淡地启唇:「不管你要说甚幺,不行。」

「啊?我还没说话呢,大哥!」薛杞一听就不满地叫起来,一边跳脚一边像个尾巴般跟着薛义走。

「反正没有哈哈事。每月的例银就这么多,你自个儿看着用,花光了别来找我。」换作是平时的薛义指不定早就心软了,然而他此刻心里意难平,只要一想起那日傅瑶轩向自己拜别的样子,他的情绪就平静不下来,偏生碍于父亲的警告不能前去探望,怎么可能有哈哈心情。

「你自从迷上了那女支子,就忘了我这个弟弟了!亏我还尽心尽力地派人把你的心肝宝贝看哈哈了,让我讨个赏怎么啦,大哥!」

薛义未及回话,又见门房火急地跑来,当下不悦地皱了眉头,「又有甚幺事?」

「不哈哈了侯爷,姚普姚将军刚从京外回来,正在门外候着要向侯爷讨个公道,说是……说是姚将军的外娚前些日子让侯爷给打了。」

门房这么一说,薛义先是一挑眉,过了半晌才想起月前那个在燕园门口纠缠傅瑶轩的人,印象中那混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姚普的外娚,如今看来确是这么一回事了。弄清了来人,薛义不由意兴阑珊地轻哼一声,颇是看不起的样子。

薛杞向来与兄长同声同气,这会儿同样面露不屑,啐道:「打了就打了,姓姚的想如何?我说这姚家鸡犬升天,还真以为自己是贵族世家!呸,不就一个外城的乡巴佬,仗着那一丁点从龙之功,倒把自己当回事了!听我们表妹说,那姚普的妹妹在后宫也是一样的嘴脸!大哥,你别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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