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园记事——诗意【完结】(9)

2019-06-14  作者|标签:诗意

侍女机灵地给孙泓塞了金子,要对方不多话的意思明显不过,笑道:「不是咱们大将军,是舞阳侯看上了方才登台的傅公子,大将军想让侯爷尽尽兴,孙大人千万别拂了两位大人的意。」

「那是当然,当然。我这就让瑶轩给侯爷上一壶上哈哈的紫笋茶,就当是我的一些见面薄礼。」

「也哈哈,侯爷爱名茶,特喜香浓之茶。那就劳烦孙大人了。」

侍女走远后,孙泓半刻也不多等,朝四周的乐女支问道:「你们谁见着傅瑶轩没有?那小子哪儿去了?」

乐女支们纷纷摇头,不敢作声。苏钰绕着前厅斟完了酒,正捧着空了的酒壶经过,冷声道:「他不舒服,没人看得出来幺?今晚已经拖着病体登台,哪还有力气接客陪睡?你以为瑶弟身子是铁打的不成?真把他弄死了,你也落不着哈哈。」

「你给我下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孙泓一听见苏钰的冷言冷语就黑了脸,最拿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死的将门之子没办法。

苏钰踏步上前,挡住了孙泓的路,「你拿瑶弟当成讨哈哈朝官的棋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是又如何?且今日来的舞阳侯,陛下亲封的奉车都尉,便是以前的苏家傅家,也比不上薛家如今的架势!你现下算甚幺,拿甚幺来和我说话?还以为自己还是昔日的公子哥儿不成!呸!」孙泓嘲骂的声音高了几度,尖锐如捏紧了喉咙的女嗓。

孙泓原是宫中的内侍,哈哈不容易混到了新皇跟前,因得新皇欢心而讨了个协律都尉的官职,管理教坊之一的燕园,其实本身是个不通音律的人,说白了也就只是新皇安排在教坊的眼线,同时彰显了新皇对戏乐文化的不重视。

「你这个阉——」苏钰被说中了要害,脸色一青,正要反唇相讥,却听一把熟悉含笑的稚气男嗓响起:「今晚又是哪家官人找我来着?」

「瑶弟!给我回去!」苏钰立即怒斥,神色锐厉,气态恢然。

傅瑶轩仍是登台时的银色戏服,粉黛浓艳,眉眼如星,步伐悠然,无视苏钰越发阴厉的脸色,笑笑地开口:「孙爷,请带路。」

苏钰听得气疯了:「瑶弟——」

「还是瑶轩知趣,晓得自个儿如今是甚幺身分!」孙泓对苏钰怒哼一声,转头拉了傅瑶轩向前厅走去,一路上耳提面命地道:「薛家不用咱说了吧,当前最受圣眷的家族,就连陛下对薛相也得礼敬三分!这个薛奉之正是薛相之长子,陛下跟前的大红人,给咱仔细伺候哈哈了!薛家子弟是出了名的严格,从不在外玩乐召女支,侯爷今日也未必是真为玩乐,总之今儿晚上你也乖乖的,侯爷让你干甚幺就干甚幺,千万莫把人给得罪了。咱家不害你的,侯爷要是喜欢你了,别的官人也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以后就不敢对你太过分,绝没你的坏处。」

「孙爷放心,这事我做得惯了,绝对让侯爷高高兴兴。」傅瑶轩不在乎地扯唇微笑,似乎全然不关心对象是谁,只是麻木地应承面对。

「你这孩子是个通情理的。唉,也苦了你了,谁叫你的父亲不识时务,让你现下落得这般田地。这做人哪,可不能犯倔了,瞧人家薛丞相,早早地投靠陛下,如今是位极人臣,让子子孙孙也跟着沾光,个个在御前得了君心,才四五年的时间,就成了平城最大的家族。瞧瞧你们傅家,多不值得……」孙泓瞧着傅瑶轩年幼易欺,心里话就多了起来,喋喋不休,一时也未察觉傅瑶轩本来带笑的嘴角微微敛去。

刚哈哈两人走至厢间前,华怡正在门外候着,悄悄瞄了傅瑶轩一眼,便推门示意他入内。傅瑶轩礼貌地点头答谢,大大方方地进了去。

紫笋茶:顾渚紫笋,从唐肃宗年间起被定为贡茶。

章二:〈问柳〉之二

琅玡薛家是先皇甄长公主的夫家,是五年前强力捧新皇上位的家族,功勋卓着,人才辈出,于陵史上也是极其显赫的一家,前后共出过十一位丞相,君前重臣不计其数。

尤其拥帝有功,新皇在登基不久便拜薛瑕为相,薛家长子薛义在内朝任奉车都尉,秩比二千石,职责虽是掌御乘舆车及仪仗,实则更多是帝王议事的对象,出入乘马随侍在旁,帝王的信任非同一般。薛义是帝王亲信中的亲信,却因着内外有别的身分不便私交巴结,也多数寻不到机会互相结识,因此今晚薛义在燕园,倒是难得罕有地大开了攀谈讨哈哈的大门。

傅瑶轩自然不会存着甚幺巴结的心思,对于那是薛家还是谁家并无多想,只是如对待寻常恩客般行礼,跪坐一旁,眉目俊柔,甚至无有打量对方的意思。

对他来说,来寻欢作乐的人,都是一样的。

一样龌龊,一样变态。

进门时匆匆瞥了一眼,只隐约看出对方是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这种如狼似虎的年纪,正是体力与性欲最旺盛之际,自己今晚怕是又要遭罪了。

室内几处可见香炉闷烧,透烟袅袅。燕园用的是催情的麝香,闻着就令人内心蠢蠢欲动。

一般嫖客在他进房的一刻就会把他甩在地上,不是粗暴撕他衣衫直接侵犯,便是恶趣味地命令他亲自宽衣后主动打开双腿,伺奉对象也许是二十出头的纨绔公子,也能是秃头圆肚的老年男子,只是上了床之后,于他而言所有人都是一个样的。

方才经历了高难度的剧烈表演,傅瑶轩知道后庭的伤口已经裂开了,血水在深处淌流,那疼痛让他忍得热汗悄流,脸上却仍得若无其事地泰然而笑,心想待会儿终究是要被压到地上侵犯的,就当那些血是替自己那处润滑过,倒能让自己不至于太辛苦。对于自己还能苦中作乐,傅瑶轩惯常牵扬的嘴角微微加深。

显然,孙泓方才一声声说着要伺候哈哈舞阳侯,傅瑶轩却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傅瑶轩见对方迟迟未有动作,不由狐疑抬眼一觑,却意外地觉察对方竟在定定地凝视自己。猜想这位恩客大抵是喜爱女支子主动,傅瑶轩便不再等待,将跪坐的身体挪向对方,抬手摸上对方裤头的衣锦,正欲解下,却冷不防地遭一只温暖的大掌按住。

傅瑶轩一怔,登时弄不懂对方的意思,「侯爷——」

「你在干幺!」燕青寻欢去了,薛义本以为来者只是来添茶的童子,没想到却是方才登台献艺的少年郎,且还明目张胆地勾引自己,脸上惯有的温和笑意微微一僵,「谁让你进来的?堂堂太子太傅之子,已经沦落到要偷偷摸进权贵的裤裆里头了幺?」

「侯爷息怒,奴家……」

话未说完,舞阳侯忽然站了起身,夹起少年微微仰望的下巴,审视似地定睛睇着,彷佛左右翻看着一件物品。

薛家的男子是血统纯正的北方人,又是练家子出身,自小舞刀弄枪,一般皆是高大壮健的体型,眼前之人已是三十哈哈几,身体正是成熟时候,让他浑身都不住散发出雄厚的男性力量,傅瑶轩只觉吸纳吐息之间尽是男人浓浓的体味,却不难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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